他抓著盛熾的手,一步步的朝著盛老爺子的棺玖移動過去,盛熾愣愣的由著他動作,然后,她看到沈恒安跪了下去,手上一使勁兒,盛熾也跪在了蒲團(tuán)之上,
“盛老爺子,您可在天上看著,阿熾入我之門,從此天高海闊任她徜徉,阿熾,再不許妄自菲薄了,有些人有些事兒交給我就好。”情深一片,在陽光下尤其的晃眼兒,這是一個承諾,這是一個在逝者為大的老爺子面前做下的承諾。
盛熾恍惚之間,仿若看到了四周的風(fēng)聲突然揚(yáng)起了棺玖上的輕紗,似乎是在應(yīng)承著沈恒安的話。
“阿熾,嫁我為妻可好?”
盛熾先是愕然,隨后便是一陣恍然,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說,“好!”這卻是她的心里話啊!
“好。”沈恒安筱的就變得激動,動作有些夸張,卻牢牢的將盛熾禁錮在了他的懷里,這是一個當(dāng)著六大世家完成的提親。“再不許反悔了。”
“我……知道了。”本想說的盡量,在看到沈恒安那蘊(yùn)含著高興的眼神的時候,突然變了意思。
“沈恒安,你竟然就這么相信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盛黎月咬牙切齒,若不是盛清沖攔在那條必經(jīng)之路上,說不得她就該沖過去了。
“水性楊花?盛黎月你那每月一次的柳月庵難道以為只有天知地知么?”盛清沖湊到她的身邊,雖然說這個女人惡劣的很,但不管如何畢竟是自己的妹妹,所以太過有損清譽(yù)的事情他也不會廣而告之,但威脅一下,也無不可。
“你……你怎么會知道?”盛黎月瞪大了一雙眼睛,滿是驚恐的看著盛清沖。若不是場合不對,說不得就要沖上去質(zhì)問了,也幸而她還尚存著理智,知道此事聲張不得。
盛清沖吹了吹落在眼前的劉海,似笑非笑的看著身子陡然開始發(fā)顫的盛黎月,自作孽不可活啊!“喲,還真有其事,若再搗亂,信不信,明日整個京城都知道盛家小姐盛黎月的駢頭竟然是柳月庵中的和尚?”
“你炸我?”盛黎月猙獰著面色。
“那又如何,你我可都知道這是真的,如今,呵呵……”沈恒安這淡淡一聲笑出來,盛黎月安靜了,眾人只覺得詭異,還以為是沈恒安暗中做了什么。
盛林完全沒有預(yù)料到,事情的發(fā)展會是如今這個地步,雖然一開始就知道沈恒安對盛熾別有心思,或許會為她出頭,但是碰撞什么的,總不大可能,盛家家大業(yè)大,若是沈恒安要介入勢必會耗費(fèi)大量的心力,得不償失。
可……變故之所以成為變故,就是因?yàn)樗揪褪菫槿怂饬现獾摹?
盛林和柏家歐陽家的主事者紛紛對視一眼,如今,早已涇渭分明,他們?nèi)羰窍胍耆珜⑹⒓覕堅(jiān)谧约菏掷铮瑒荼匾蜕蚣矣幸粓黾m紛。
秋已經(jīng)緩緩襲來,漸漸涼爽的天氣下,更多的人卻覺得悶熱無比。
之后的時間,盛林未曾再為難盛熾,那樣只不過是讓矛盾激化的更嚴(yán)重一些,如今盛家也不是全心全意站在自己身邊的,總有那么幾個特立獨(dú)行的,例如盛清沖,例如早先就忠心玉盛熾父親的人。這個時候若是兩家直接對立,恐怕會讓別人趁虛而入。
而且……他打量著盛熾,懷王府也確實(shí)不是吃素的,雖然總覺得盛熾的篤定有那么些夸夸其談,但到底也是懷王親口認(rèn)的義女。
三跪九叩,盛熾做的特別認(rèn)真,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又一個流程結(jié)束,日頭已經(jīng)偏西,盛熾踏著微有些虛浮的腳步離開盛家的時候,大聲說道:“這里的每一寸土地,終將是被我踩在腳下,二伯,你且好自為之。”
“誰是你二伯,狼子野心!”盛林低聲回了一句,卻足以讓周圍的人全部聽的清清楚楚。
孰是孰非,除了一些有心人,其他的業(yè)不過是當(dāng)做笑話來看,當(dāng)做戲言來看而已。
唯有盛清沖一人,將這些話記在了心底,他小跑著追上盛熾,他相信她,看來得給他父母寫封信,再好好游玩些日子。
“阿熾,你可知道今日的你是有多么的耀眼?”沈恒安與盛熾上了馬車之后,宣誓主權(quán)一般的在她的紅唇之上,落下了一吻。
盛熾別扭的動了動,卻被沈恒安更緊的扣住了后腦勺,吻逐漸加深。
直到盛熾憋得面色通紅,氣喘吁吁地軟到在沈恒安的懷里的時候,他才大發(fā)慈悲的放過了她。
或許不該答應(yīng)了,這上趕著動手動腳了,可不大好。盛熾狠狠瞪了他一眼,水眸含怒,更多的倒是勾引,而非拒絕。
“回王府還是沈家?”沈恒安捋了捋盛熾的長發(fā),輕聲問道。
“王府。”若是當(dāng)真跟著這人直接回了沈家,明天還不知道會傳出怎樣的流言蜚語,雖然說她不介意,但是她還真怕這人會做出那些流言蜚語里的事情。
沈恒安有些失落,卻還是將盛熾送回了懷王府。
恰巧,宮中的詔書已經(jīng)通告天下,封懷王府之義女,盛熾為福澤郡主,這是一種期許,不用想,就知道這稱號絕對是出自懷王之手,大概因?yàn)闊胙婵ぶ鞯木壒剩M軌蚋缮詈癜伞?
“看,如今想要娶我,聘禮可不能少了!”盛熾晃了晃手上明黃色的圣旨,朝著沈恒安瞇了瞇眼。
打碎了之前在盛家積累的壓力,就連言語上都覺得輕快了許多。
“我這就和懷王說去。”沈恒安好笑的看她一眼,迫不及待的就找懷王商量去了。
而在沈恒安離開之后,盛熾臉上的輕松緩緩斂去,到時候,你會恨我的,有多愛,就有多恨啊,上天,你為何要如此殘忍?
沒有人能夠回答她的問題,一切只待最后的結(jié)局!
這幾日,京城的風(fēng)向變得尤其的快,坊間的流言也一個接著一個,眾人的眼光都開始盯著盛家和沈家以及摻雜在這之間的懷王府。
要說最轟動的,大概就是沈恒安那一場當(dāng)著六大世家的提親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
后更是直接對外宣布,盛熾不日將嫁入沈家。
懷王說,盛家不認(rèn)盛熾,那么就以福澤郡主的身份從王府出嫁,嫁妝一應(yīng)俱全。
這對于盛家來說,不可謂不是一個打擊,畢竟懷王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很明顯的擺了出來,或者說皇室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很明顯的擺了出來,盛熾現(xiàn)在是他們的人!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盛林在書房里來回的走動,心中甚是焦急。
“姑父,你可別晃了。”
“是啊,盛老爺,如今盛家?guī)缀跏俏悛?dú)尊,你可莫要自己亂了方寸,盛熾不過一介弱女子而已,我們讓她身敗名裂可有的是法子,莫要自亂了陣腳。”能如此說話的除了早早就在算計(jì)的歐陽與柏家還有何人?
“有什么辦法?”盛林眼中一亮,這個時候,能這么說話,定然是想出了法子!
柏松森森然一笑,隨即與幾人從到了一起,“她如今不是被冠上皇室郡主的身份了么,有如此殊榮的世家女子可唯有她獨(dú)一份兒,更何況,如今我們給她扣上了一頂冒充世家嫡女的身份,這樣一來……”柏松說著說著,這聲音就低了下去,只有湊在一起的幾只耳朵聽了個分明。
“妙哉,妙哉,我看盛熾這一次還如何翻身,入不了沈家的門,她也不過是個郡主而已,懷王與皇室到底還要顧忌一些,總不至于與我們翻臉。”盛林雙手狠狠一拍,發(fā)出清脆的一聲響,臉上原來的愁容也逐漸散開,露出了一抹奸邪的笑容。
“只是這盛家那些不齊心的人可要勞煩姑父動手了,否則我們?nèi)疫B縱估計(jì)還有些時日,到時候,若是沈家當(dāng)真動手,怕力不從心。”柏松言語之間對沈恒安是極為忌憚的。
“自是當(dāng)然,如今,因?yàn)槭氘?dāng)日的高調(diào)出現(xiàn),郡主身份冊封,沈家主母之位預(yù)留,有些長老竟然開始中立了。”盛林提到這個也是一肚子的火氣,總有些唱反調(diào)的開始策反那些動搖的人。
瘦死的駱駝到底還是比馬大,老爺子留下來的那些暗線也開始發(fā)揮它的作用了,一切只待盛熾以高昂的姿態(tài)回歸。想到這里,盛老爺子總是憤怒不已,偏生因?yàn)楸唤財(cái)嗟膸滋幍V脈的供給販賣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了斷層,不用多言,定然是沈恒安做了手腳。
殊不知,這些只是盛熾利用她父親與盛老爺子這些年埋伏下來的暗線,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蠶食下來的結(jié)果,一朝事發(fā),這些人便有了用武之地。
盛林焦頭爛額的這些日子里,盛熾倒是與沈恒安碧波湖上,很是逍遙。
畫舫之上,滿是笑顏,沈恒安虛虛攬著盛熾,迎風(fēng)站在甲板之上,“阿熾,終于……”沈恒安看著盛熾的眼中帶著小孩子得了糖一般的笑容,看的盛熾心中霍然打開了一個小小的缺口,在斥責(zé)著她的殘忍。
在斥責(zé)著命運(yùn)的調(diào)皮,有那么一瞬,盛熾覺得胸中煩悶,幾乎呼吸不過來。
她沒有聽清沈恒安終于后面的話,許是自己走了神,又許是沈恒安自己沒有說出來,但有那一個眼神,就夠了,真的夠了。
今日盛熾接到沈恒安同游碧波的邀約之后,她是興然答應(yīng)了的,她想著哪怕是多一個回憶,哪怕是讓兩人有更多的曾經(jīng),哪怕……哪怕只有她自己一個人記得,夠了……
“恒安哥,若是有一天,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可會原諒我?”
“只要你不離開我,只要我們在一起。”明明,明明兩句就是一個意思,可沈恒安還是重復(fù)著說了出來。
盛熾垂下的眼瞼之中,斂下了淡淡的苦澀,可不是么?偏生,這樣的兩句言語,她這一世大概是再也不會實(shí)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