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番犀利吐糟,不僅是牙尖嘴利,甚至對于雄心勃勃的莫懷仁來說,簡直算得上是惡毒了。
然而,莫懷仁依舊笑容不改,似乎根本不以為意。
“小丫頭,我自小在威尼斯長大,那里是我的故鄉。不怕告訴你,我與威尼斯市長私交甚密,這點小事,他還不至于和我翻臉。”
“切。”她撇了撇小嘴,“老狐貍,說這么多沒用。這次競標,你得贏過我們才行。”
“幸運女神總會眷顧充滿信心的人,我想,這次也不會例外,我一直好運纏身。”
冷墨緩緩將眸光投向莫懷仁,語調淡淡的。
“那這一次,就恕我不能相讓了。”
“彼此彼此,雖說是英雄惜英雄,但人在商海,身不由己啊。”莫懷仁佯做苦嘆狀。
“莫先生,那我就告辭了。”
冷墨似乎沒有再繼續交談下去的興趣,轉個身,兀自離去。
回程的路上,車廂里氣氛明顯和來時不同了。
黑子開著車,語氣凝重說,“倒霉。沒想到莫懷仁也打這北郊的主意,這下可麻煩了!”
冷墨在后排端坐,矜貴之氣依舊,只是也目光微凝。
“他打這個主意,并不令人意外。”
“怎么說?”
“濱城市雖是海濱,可除了海,可觀景色卻是寥寥。在這里發展旅游業是穩賺不賠的生意,只不過要耗費些時日建造而已,不止莫懷仁,相信很多明白人都有想法。”
黑子感慨,“這下就更麻煩了。”
冷墨說,“麻煩倒是不至于。除了他莫懷仁,別人我還沒放在眼里。”
許相思忍不住插嘴,“這老狐貍有錢著呢,萬一他出的價格比我們高,豈不是糟了?”
聞言,男人的身子向后傾倒了幾分,抬手揉了揉眉心處。
“如果,能知道他競標書上的價格就好了。”
黑子忍不住戲謔,“老板,您很少說這種夢話的。”
冷墨也笑了,“是啊,我在是說夢話。”
冷墨這個大冰山很少說出這種待幾分幽默與詼諧的話,但許相思卻沒注意聽。
因為她在想別的。
“如果,能知道他競標書上的價格就好了”。
冷墨的這句戲謔之語,一直在她腦海中回蕩,同時也被暗暗記在了心里。
作為妻子,尤其是冷墨這樣優秀男人的妻子,為先生排憂解難,自然是賢內助的本分。
于是,向來在正事上沒啥正形的她,這次決定無論如何要幫冷墨一把。
不為別的,她就是想讓冷墨對她刮目相看!因為她是那男人看著長大的,都成她老婆了,還是總被當孩子看待,她很不高興!
沒兩天,許相思把季維揚約了出來,二人在一家雅致的咖啡廳見面。
她早早的到了,端著一杯咖啡,望著櫥窗外淅淅瀝瀝的冬雨,往蒙霧的玻璃上用手指畫著涂鴉。
“思思,久等了。”
英朗又不失儒雅的男人在她面前的位置上坐下,撣了撣白西裝肩頭落下的雨珠。
“維揚,你可來了。”
“抱歉,下雨,路上塞車。”季維揚歉然的說,目光卻被那玻璃上那些涂鴉吸引。
“你這桃子畫的挺漂亮的。”他饒有興趣的贊美。
“這是屁股。”
季維揚愣了一下,旋即臉色漸漸怪異了起來。
“方才經過窗外,撐著傘,身材傲人的金發外國女人的屁股。”許相思說,“你說她們外國人是怎么長的,為啥能長成那樣的魔鬼身材呢?”
季維揚忍俊不禁,啞然失笑。
“思思啊思思,你這小腦瓜一天總裝著什么亂七八糟的。”
“嘿嘿。”許相思吐舌笑笑,打了個響指,喚來服務生。
“喝什么,我請,隨便點。”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把公務纏身的我叫出來,我可不能白來。”
點完了單,季維揚笑問,“說吧,又有什么困難需要我幫忙了?”
許相思不滿的嘟囔,“什么呀,沒有困難就不能請你喝咖啡了,我是那么勢利的人嗎?”
英朗的男人單手撐頜,深情的目光深深的注視著她,緩緩給出一個肯定的回答。
“是。”
“……”許相思無言。
“哈哈,開個玩笑。”季維揚說。
“或許你說得對,那我還是直說了吧。”許相思問,“你們市要出售北郊那片地是嗎?”
季維揚微微詫異,“你怎么知道的?莫非,不做副食,想改行去地產分一杯羹?”
“才不是呢,是冷墨,他想投標。”
“這次招標,是公平公正的,所有感興趣的企業都可以投標,我隨時歡迎。”
“不是啦,問題是……問題是莫懷仁那老狐貍也想要。”
季維揚懂了,笑容斂起了幾分,問,“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在替冷墨擔心,擔心他落標?”
“也不全是,我和莫懷仁有過節,所以不想讓他如愿。拜托你,能不能把北郊賣給冷墨?”
“恐怕有些不好辦。”季維揚面露難色,“競標本就應當公平公正,價高者得,這是規則。”
“錢不是問題,你先讓我們中標,如果莫懷仁出價比我們多,我們加錢就是了,總之,絕對不能輸給他!”
“這……事情沒有你想的那樣簡單,再者這件事情也不是我這個市長一手把持,你懂我的意思嗎,思思?”
聽到這里,許相思也就明白了。看來,即使是季維揚,也沒辦法幫忙了。
“我懂了,是我強人所難了。”
她捏著小匙,攪著杯里的咖啡,清麗的臉上明顯浮現出幾分失落。
季維揚有些愧疚,“思思,抱歉。”
許相思笑笑,又故作輕松,“沒事啦,我本就是一問,如果不行,我再想別的辦法。”
“好,如果再有需要幫忙的,再聯系我。”
季維揚抬手看了一眼時間,已經耽擱十多分鐘了。
雖然,他還想再和許相思待一會兒,但他確實公務纏身,如果不是許相思相約,他絕對不會出來。
“時候不早,我該走了。服務生,埋單!”他掏出錢包。
“不不不,說好的我請客,快收回去!”
她堅持態度,季維揚只好又將錢包收了回去,又囑咐服務生,“幫我把還沒上的咖啡裝起來,我要帶走,思思的心意,自然不能浪費嘛。”
送走了季維揚,許相思又坐了回去,撐頜沉思。
眼下,季維揚是無法給她提供幫助了,走后門不行,得另想辦法。
忽地,還真讓她想到了主意。
明天就是提交標書的日子了,就連冷墨都在公司里擬定標書,老狐貍一定也不例外了。
她打算混進老狐貍的公司,偷偷潛入。
冷墨不是說想看看那老狐貍的標書么?她還真就決定這么干了。
許相思站在莫懷仁集團大廈樓下,努力的抬頭向上看去。
那老狐貍是東亞商業圈的首富,他的這座大樓,自然也是氣派非凡。
一百多層,五百多米的高度,令這大廈成為了濱城市最大的超高層地標式摩天大樓,更是聞名遐邇的高空明珠。
她揉了揉因為嘗試看大廈頂端而酸麻的脖子,收拾心情,步伐輕快地邁入大廳。
在前臺,她說明了求職的來意,接著被帶到了求職大廳,很快得到傳喚。
“您好,我來求職。”
面試官微笑問,“請問,你想應聘什么職位呢?”
“保潔。”
“……”
三個面試官望著她,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神色漸漸怪異。
這女孩看起來年紀雖小,但那奢侈品牌的衣服,小巧的耳垂上點綴的珠寶,還有戴在手上的那顆目測超出六克拉堪稱DIF級的鉆戒……無一不昭示著她擁有公主般奢侈的生活。
這樣一位公主,卻想應聘保潔員?
“你們怎么了,干嘛這么看著我?”許相思問。
“啊,抱歉。”面試官們回過神來,笑問,“因為你看起來……并不適合從事這一職業。”
許相思有些無語。
早知道,她就穿的破一些來應聘了。
“你們不知道,我這個人啊,就喜歡打掃清理,但凡看見一點兒瑕疵和臟亂,我都會抓狂,甚至渾身難受。醫生說了,這是一種病癥,而且是不治之癥,我也很苦惱。”
考官尷尬的笑笑,“你不會是處女座的吧?”
“對對對,我不僅有這個病,還是個處女座。”她連連點頭。
簡單的面試后,她得到了一套保潔員的制服,以及三天的試用期。
“好好工作,記住,一定打掃干凈。”
主管交代了一句,她畢恭畢敬的點頭,拿著抹布佯裝認真擦拭,當主管離開后,她微微松了口氣。
她在廊間布局欄前站定,細細研究。
“研發部、財務室、宣傳部……啊,找到了。”
她找到了總裁辦公室。
這棟大廈共102層,而莫懷仁那老狐貍的辦公室,就在102。
真是奇怪。越是成功的商人,似乎就越是喜歡把自己的辦公室設在最高的樓層,老狐貍如此,冷墨也是這樣。
或許,這樣才能感受皇帝般君臨天下,唯我獨尊的感覺吧?
乘坐電梯直達最后一個樓層,她快步走到一扇門前,門牌上分明寫著幾個字。
“總裁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