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這夫妻二人越吵越厲害,甚至連走廊里的房客都驚動了,紛紛探頭出來看。
許相思有些緊張。
季維揚看起來是真的有些生氣了,真擔(dān)心他一氣之下說出“離婚”這樣的字眼,于是趕緊勸解。
“好了,大半夜的吵架會影響別人休息的,這里是國外,要注意言行啊。”
或許是她的勸說起了效,又或許走廊里那些人異樣的目光令他們感到羞恥,他們倒真的不吵了。
“也許我能幫得上忙,我去看看孩子吧。”
這夫妻二人之間沉悶的氣氛讓她有些無法忍受,找了個借口開溜。
進(jìn)了二人的房間,便見到一張已經(jīng)撐開了的折疊嬰兒車,小家伙哭的臉都憋紅了。
許相思心疼極了,趕緊將孩子抱起來,哼起了兒歌。
這丫頭現(xiàn)在漸漸張開了,眉眼已經(jīng)能看的清晰,長得像極了季維揚,長大一定是個溫柔又優(yōu)雅的女孩子。
季維揚和許安然也隨后進(jìn)來了,許安然嗤之以鼻,季維揚卻看得恍若失神。
三年前在安島大學(xué)的時候,許相思一邊上學(xué),一邊照顧孩子。
那時候,他和她共處一室,這幅哄孩子的光景幾乎每天都能見到,那樣堅強(qiáng),甚至能從她身上見到圣潔的母性光輝。
“呵,你不是很厲害嗎,她怎么還在哭?”許安然冷笑。
許相思沒有說話,只是一邊哼歌,一邊用手在孩子身上摩挲著。
她發(fā)現(xiàn)了問題所在。
在二人的目光之下,她將孩子放到了床上,拆開了尿布,又重新穿上。
效果立竿見影,孩子很快消停了。
許相思松了一口氣,笑著解釋。
“也沒什么,只是尿布的一角折了起來,大人可能覺得沒什么,但嬰兒的肌膚很敏感,任何一點褶皺都可能會令她覺得不舒服,所以就會哭了。”
許安然撇了撇唇角,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
哼,原來只是這樣而已,也沒什么了不起的嘛!
“思思,你可幫了大忙了,謝了。”
道了一句謝,季維揚又對許安然說,“聽到了嗎?照顧孩子的時候,你能不能細(xì)心一點?”
“知道了。”她回答的漫不經(jīng)心。
之后,許相思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打了個哈欠,上床睡覺。
在設(shè)置鬧鐘的時候,解鎖手機(jī)一看,她目光一沉。
整整五十多通未接電話密密麻麻的排列在屏幕上。
盡管換了新手機(jī)之后沒有再保存冷墨的號碼,但這串?dāng)?shù)字,她倒背如流。
正心緒復(fù)雜間,又來了。
他還真是鍥而不舍。
照這個勢頭下去,或許他會打上一夜,雖然可以關(guān)機(jī),可這樣第二天鬧鐘就派不上用場了。
煩躁的搔了搔頭發(fā),她極不情愿的摁下接聽。
“冷墨,你還有完沒完了?”
“哼,你倒是接了。”一聲冷哼,透著一股男人特有的孤高和自負(fù)。
“有事說事,我要睡覺了!”
“托了你的福,我可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被抓緊警察局。”
“怪我嘍?”她氣哼哼的說。
“我們談?wù)劙桑S相思。”冷墨話鋒一轉(zhuǎn)。
“我覺得沒有談的必要。”
“你會同意的。”
“你哪兒來的自信?我現(xiàn)在就把電話掛了!”
說完,她作勢就要掛電話,卻在飄出來男人一句冷冰冰的威脅之后,僵住了動作。
“你可以不談,也可以不回來,但從今以后,你休想再見到圓圓。”
這話,頓時把許相思?xì)獾男∧樁记嗔恕?
“你……你這是在用女兒威脅我嗎?”
“隨你怎么想。”
“卑鄙!”
“承蒙夸獎。”
淡然無比的語氣,昭示著他對“威脅”和“卑鄙”這樣的貶義詞完全免疫。
這男人的臉皮,居然這么厚的嗎?
“你……”
許相思頹廢的垂下頭,想想還是心有不甘,又說,“好,你想和我談,我同意。但這種事電話里說未免也太敷衍了。”
“那,你想怎樣?”
“找到我!”許相思也提了個要求,“我不會告訴你我現(xiàn)在在哪里,但你必須在三天之內(nèi)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當(dāng)面談。”
說到底,她還是不想談,所以出了個難題。
這當(dāng)然不怨她。
哪個女人能在和心愛的男人結(jié)婚當(dāng)天,收到情敵和心上人的果照,還能不氣,不怨?
這個條件確實夠難,也夠苛刻,然而……
“可以,那么現(xiàn)在就開始了。”
輕松的語氣,并非是像即將面對一個強(qiáng)人所難的刁難,反而是即將展開一場有趣的貓抓老鼠的游戲。
在電話掛斷后,許相思呆呆的坐著,良久都回不過了神來。
他……是認(rèn)真的?
第二天清晨,許相思被鬧鐘吵醒。
本有些不太清醒,可當(dāng)她推開那扇窗子時,柔紗般的窗簾拂著臉頰,見到遙遠(yuǎn)的海平線和聽到海鷗的鳴叫聲之后,心情瞬間暢快。
又是美好的一天。
旅店免費提供早餐,不過有時間限定,好在許相思起的夠早。
當(dāng)端著燕麥粥與蛋奶烘餅尋找座位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店里已經(jīng)沒有空位了。
忽然,她見到了季維揚一家三口,于是快步走過去。
“沒空位了,不介意拼個桌吧?”她俏皮的笑笑。
季維揚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順手替她拉出椅子,“坐下吃吧。”
許安然陪在男人身畔坐著,懷里抱著孩子,冷冷瞥了她一眼,發(fā)出一聲細(xì)不可查的冷哼。
“對了,今天你們打算上哪兒玩?”許相思問。
“還沒想好,我們比你早來一天,市區(qū)里已經(jīng)都乘船看過了。你有什么打算?”
沉吟片刻,許相思說,“我不想讓領(lǐng)航員帶著了,我要自己去玩!”
“你會劃船嗎?”
“可以學(xué)呀,這里有很多出租鳳尾舟的店鋪,他們還負(fù)責(zé)教哦。”
季維揚也來了興趣,“呵,既然這樣,我們一起去玩,也熱鬧些。”
她就喜歡熱鬧,欣然答應(yīng),“好啊!”
二人已經(jīng)愉快的達(dá)成了共識,只是一旁的許安然臉色卻不太好。
“安然,你說呢?”季維揚望著他問。
“啊?好啊。”她點點頭,微微瞇起的眼中卻閃過一絲陰沉。
敏銳的直覺,讓她知道了季維揚在想什么。
這男人見了她姐姐就走不動道,恐怕,巴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和她黏在一起呢!
她當(dāng)然要去看著,否則……誰知道這二人背地里做什么!
在一家名為“橙色行星”的鳳尾舟租賃公司,三人租到了兩艘船。
這種船身修長的鳳尾舟很安全,傾覆的可能性很小,還配備救生衣和無線電求救通訊設(shè)施。
經(jīng)過教練的簡單教學(xué),許相思和季維揚就順利掌握了方法,兩艘小舟在碧藍(lán)的水面上緩緩前行。
一路上,許相思心情不錯。
她時不時停下來拍上一張照片發(fā)朋友圈,漸漸的,他們遠(yuǎn)離了市區(qū),也見到了之前不曾見過的美景。
不多時,季維揚發(fā)現(xiàn)他們所處的位置已經(jīng)有些偏僻了。
穩(wěn)妥起見,季維揚建議,“思思,前面似乎沒什么可看的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許相思瞇起眼睛環(huán)顧四望,瞧見遠(yuǎn)處,眼前一亮。
“你們看,那邊有一座島唉!”
季維揚循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
遠(yuǎn)處的海面上,一座小島孤零零的坐落在那里,遠(yuǎn)眺的話,還能隱約看見小島上有一座宏偉的建筑。
“是教堂!”眼尖的許相思興奮的說,“既然有教堂,就不是荒島了,我們正好可以把午餐帶到島上吃呢!”
這個建議,得到了季維揚的贊同,許安然也沒意見。
鳳尾舟緩緩靠了岸,一行人登了島,眼前造型宏偉的教堂令他們驚嘆。
“沒想到威尼斯還藏著這樣的好地方,或許是因為太偏僻所以沒人來,我們真是幸運呢。”
許相思興奮的說著,就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樣的心情,這里摸摸那里看看。
季維揚扶著許安然下了船,“給我抱一會兒吧。”
“好。”
許安然將孩子遞給他,活動活動手腕,似乎也對眼前這小島感到好奇。
她從口袋里拿出了旅行攻略,在地圖上查找著,她找到了。
旋即,驚恐的神色在她的臉上浮現(xiàn)。
她匆匆追上季維揚,想讓他立刻離開這里。然而,她剛伸手去扯季維揚的衣角,卻忽地遲疑了。
望著許相思的身影,她的神色漸漸怪異了起來,心中忽地生出一抹算計。
“你怎么了,臉色似乎不太好。”季維揚問。
“啊?沒……沒什么。”
她趕緊搖搖頭,雙手藏在了身后,攻略被她揉成了一團(tuán),不動聲色地扔進(jìn)了大海。
在黑色浪花沖刷的海岸亂石堆之中,傾斜著一塊不起眼的破舊石碑。
“圣米歇爾墓地,建立于19世紀(j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