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封快遞送的不那么的安心。一大堆的東西,不少的大爺大媽也出來取件兒,可想而知,雙十一的光棍節他們的子女孝順了不少。
“阿姨拿好了,簽個字。”
我把件兒給大媽,問是兒女孝順的什么。大媽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哪里是兒子買的,是我自己的買的。你是不知道,現在連隔壁家一點兒無線,人家一晚上改了七八次密碼。可真真是讓我費了不少力氣。”
我啞然失笑。
可不能小看現在的大媽,人家可是蹭的了無線,逛得了淘寶。和以前比起來,一點兒也不好騙。
我把單據放在一起,不知不覺的,就到了最后一封快遞。
這最后一封快遞,我的心突突的跳著。
手機彈過來一條消息,冷冰冰的:你,不準拆。
唉呀媽呀臥槽,這就是擺明了有人在看著我的。但是我看了看四周,距離對面的大樓都有很遠的距離,四面的人沒有盯著我看的可疑人物。
到底是什么人給我發過來的消息?
我狐疑著。
但是還是沒有拆開,而是給客戶打了電話。
下來取件兒的是一個小姑娘,梳著齊齊的劉海,扎起來看著特別的清純。因為化了淡淡的妝,所以感覺上比較都市風。
這個季節了,穿著裸色的打底褲,小裙子飛揚著。
真是年輕呢。
這么年輕的小姑娘,說話都是帶著微笑的。
“謝謝。”
小姑娘拿了件兒,就要走。我把她給喊住了:“最近快遞特別多,雙十一,怕有一些送不過來。你現場給拆了吧,要是有什么不對的,可以和賣家協商,或者是我們現在就能給你解決。”
不讓我自己拆,那么我讓客戶當著我的面兒拆了,總可以了嗎?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我一個大活人,怎么可能由著人擺布?
小姑娘為難的看了我一眼。
“我就是兼職做一點兒刷單的活動,里面根本就沒有東西。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做了多少這樣的活動。”小姑娘不好意思的笑了:“這個件兒,我取回去就是直接扔了,不會拆開看得。”
我這一臉的懵逼。
居然遇到了一個刷單的。
不過,我雙手插著褲兜,甩了甩我放蕩不羈的劉海。我就問小姑娘:“萬一里面有東西呢?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刷單的,你給我長長見識。”
小姑娘拿過了我遞過去的剪刀,然后拆了起來。
我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因為這個里面真的是什么都沒有,空空的。
小姑娘和我說了再見。
那靈動的一雙眼睛,就像是我第一次剪刀沈悅,沈悅在門后看著我。睫羽之上,都是難以言傳的溫柔。
“帥哥,希望你明年不要過光棍節了。”
姑娘轉頭的時候,我甚至覺得我就是這么的看到了沈悅。
鬼精靈。
惡之蘿莉。
《幻城》里面梨落因為配不上卡索,所以死在了冰冷的水底,被冰封。一個人的出身,和她的濃烈的愛,都成了不可饒恕的罪孽。
而很多年以后,卡索在第一次看到了蘭裳的時候。
他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梨落。
想起來第一次遇到梨落,在一個漫天飄雪的天氣里。梨落騎著高大的獨角獸,她走下來,在卡索的面前下跪。
她說:王,我來接您回家。
我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現在還沒有下雪,這個姑娘與我素不相識。但是,就因為我曾經見到過這樣的明媚的邪氣的笑容,我就舍不得讓她離去。
我怕,下一個下雪的天氣里,再也見不到她。
原來,怕一個人消失,是這樣的感覺。
我再次叫住了這個姑娘。
“美女,等一下。”我揮了揮手,傻笑的樣子估計挺丑的。姑娘回頭,問我什么事情,我就問她:
“能不能刷單用我們家的快遞,我給你便宜一點。”
姑娘聽了之后,覺得有道理,她和我互相留了手機號碼。
她說,她的名字叫笑笑。
笑笑剛走,我的手機就響了。這次,過來的直接就是電話,我接起來之后,來不及說你好那邊就開始批評了。而這樣的批評顯然不是真人,而是電子的人工服務臺。
但是,聽起來特別的不客氣。
聲音就是機械的女聲。
“對于你這樣的自作主張的快遞員,我們是要懲罰的。今天凌晨之前,自己到地下室去。如果不是你死,那么就是明天早上起來,你看到那個女孩子的死訊。她叫笑笑對不對?”
就因為我讓客戶當著我的面拆了這封快遞,所以我就要付出代價?
搞笑呢?
但是,我卻是知道,必然有一個人死,這件事兒是真的。我已經看到了那么多的人死在了這封快遞的陰霾之下。
我從來沒有覺得,死亡就在離我距離這么近的地方。
因為之前雖然也被血手印威脅過。但是,那時候我在努力的求生而不是求死。不管是正是邪,我都有辦法活下來。
但是,這一次就不同了。
對方明明白白的問我,到底是讓笑笑死,還是讓我死。
這是在逼著我自己把自己給逼上絕路去。地底下那么冷,我還真不忍心讓一個小姑娘去死。如果倒退半年,到了我和我女朋友可以選擇的話,那我一定會自己去死。
也想要我的女朋友活著。
我不介意他將來和誰結婚,和誰生孩子,和誰攜手一生。
“我要是去了地下室,能看到你嗎?”我的意思就是,我愿意自己接受懲罰去死。但是,人總不能說出來吧,找死畢竟看起來太怪異了。
那邊倒是輕輕地笑了一聲:“在你死之前,你可以見到我。”
“那我就放心了。”我故作輕松。
那邊倒是好奇的問我:“你放心什么了?”
“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時候,不會認錯人。”輸人不輸陣。
那邊小聲的笑了半天,特別的刺耳。我就把電話給掛了,這貨如果是個母的,那么肯定是個嫁不出去的貨色。
我騎著快遞車子就趕緊回去。
我先去劉離的屋子里找了他留下來的香和朱砂。這一盒子的朱砂也已經到了尾部,看來是用不了多久了。但是我確實不是存心去送死的,所以,如果是能活下來,我絕對要拼盡了全力。
朱砂也被收了起來。
我一定一定會活著回來。
做完了這一切,我就去給三胖布置任務。
當然,我肯定不會說如果我回不來了就讓他給我收尸什么的。那會活生生的把一個好的老大爺給嚇死。
我就是告訴他,如果明天我沒有去上班,就讓他去模范巷那邊的荊醫生診所。找荊芥,告訴她我喜歡她。荊醫生自然是知道怎么做。
我是不可能說出來我喜歡荊芥的。
所以,荊芥一定會知道我出事了。而她在我認識的人里面,最沉著冷靜。她會找到劉離,幫著我幫沒有作完的事情做完。
布置完了之后,我把手機給關了。
我靠在門上,就連吃飯的心情都沒了。
人家都說,一個姑娘如果失戀了,如果叫上三五個人,吃的滿嘴流油,那肯定就是雷聲大雨點小,不會出什么大事兒。但是,如果這個姑娘不吃不喝的,還不見人。那肯定就是要出大事兒了。
我現在的狀態就是出于這樣的。
那群老鼠,就連劉離見過之后都選了跑。
而且,明明知道后面有秘密,還是跑的影兒都不見了。
我這樣的非專業人士去了,一定會給吃的骨頭渣都剩不下了。我的父親,已經到了那把年紀,是不是就免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
是不是因為我的親眷比較少,就算是失蹤了,他們還會認為我現在就是在異國他鄉的拼搏我自己的事業。
越想越是嚇人。
我拿了幾百塊錢,出去再路邊攤吃燒烤。大北風吹得嘩嘩的,熱氣騰騰的鐵板燒送上來的時候,就已經不那么燙嘴了。
我這人就喜歡吃一口熱的。
但是啤酒都是冰的,喝了一口,就完全的沒有了味道。我就這么的坐著,看著來來往往匆匆而過的人群。
活人真是忙碌呀。
人間的生活太忙碌了。
而且,陽間的錢也太不好掙了。
我一直等到了十一點半,越來越清醒。這才結賬,然后往花園小區底下的第下地下室的方向走過去。
一直到了地下室的門口,我開了機。萬一有人找我呢。
三胖倒是給我發了一條:放心吧,老板。我等著你回來自己去表白。
而下面還有一條:我等著你來送死。
一生一死,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一個溫暖一個冰冷。生生的把我的心割舍成了兩個地步,我突然之間,沒有猶豫了。
閻王讓人三更死,不肯留人到五更。
我就給下面那條回了一句:試試看唄。
知道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了,這樣的大無畏的勇敢。有時候就是蠢,而且是蠢得沒邊了,只能靠著運氣和開了外掛的光環。
像我這樣的,基本上是在電視劇里面活不過三集的存在。
但是,也就是這大無畏的勇氣,才能支撐著一個人把那么漫長的不能言說的道路給走出來。
我打著手電,頂著蕭瑟的寒風,慢慢地走了進去。
或許,過了今夜之后,我就成了一抔黃土,或許,還不如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