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紅點,就是一束比較強的光線,紅外線類似物。一閃一閃的,在窗戶上緩慢的移動,我的眼睛也跟著這個紅外線類似物移動。
這是小時候戴叔叔經常和我玩的游戲。
那些紅外線的點兒走過的地方,組合起來就是兩個字:后門。
現(xiàn)在的房子比較小,不像以前的大院子,三進三出,就連進出的門都講究的有好幾個。戴叔叔的房子是窯洞,按說是沒有可以通過的后門。
但是,這個后門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
沈悅虛浮無力的躺在床上,看起來特別的可憐,臉色白白的,像是一張紙一樣。我眼皮上面沒有涂著朱砂,所以看不到沈悅另外的一張臉。
她娃娃臉的樣子,我也覺得美的驚心動魄,好看的不得了。
她這個樣子我覺得特別的心疼。
但是,戴叔叔給了暗語,讓我去后門,我不能不去。
戴叔叔知道我現(xiàn)在已經到了,但是沒有出來見我就說明他現(xiàn)在不能出現(xiàn)在人前。這里面隱藏著別的乾坤,而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
有了沈悅在身邊,我居然是一步也不想出門。
尤其是沈悅現(xiàn)在看起來這么虛弱。
我得陪著她呀。
心里煩躁的很。
“駱晨,你要出去嗎?”
沈悅喝了一杯溫熱的牛奶,其實這是看起來比較像正常人,她喝了和沒有喝就是一個樣子。
我點了點頭。
沈悅馬上表示,她可以和我一起出去。
“我不想一個人呆在屋子里,很無聊的。”
沈悅已經下床穿好了鞋子,黑色的小皮鞋穿在她的腳上看起來特別的精神。我扶著沈悅出了門,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覺沈悅的身上輕飄飄的。
我扶著她,不是為了防止她摔倒,而是防止她被一陣風吹走。
所謂的后門,其實就是和隔壁的飯店連著,人家的油煙機正好沖著戴叔叔的院子,就讓改了一個方向。正好能踩著上去,不怎么費力。
從后面的這道街進門比前門近了大半條街,所以一般來說,我和戴叔叔都會走這道門。
有且只有我們知道。
沈悅的身體特別的輕盈,所以輕輕一躍就上去了,我也跟著上來。下去之后,就踩著排水的管道,往院子里面走。
院子里有一棵梧桐樹。
原本院子就不大,那么大一棵樹,會影響了采光。嬸嬸想要砍了它,但是戴叔叔總是攔著,戴叔叔的意思是會引來金鳳凰。
到了梧桐樹前,我還是沒有看到戴叔叔。
這個老古董,做事兒是越來越神秘了。
我拍了拍沈悅的手,讓她不要著急,我們一起找一找。因為強拆,所以院子里已經停水停電,沒有了住戶。
過來的時候,好像隔壁還有人。
奇葩的釘子戶,不知道現(xiàn)在越是熬到了最后,也越是拿的錢少嗎?
現(xiàn)在就連強拆,都比以前文明的太多了。
“布谷,布谷。”
這個季節(jié),候鳥早就飛到了南方,我才不相信這兒還多了一只鳥兒。我拉著沈悅的手,往兩個房子中間的交接地方走過去。
沈悅執(zhí)意走在了我面前。
意思是,遇到了危險,她能頂著,讓我先跑。
我搶先一步,把手機里面的燈打開,我看到了一個坐在角落里面的人。他的胳膊上和額頭上都是血,而且,眼睛看起來特別的渾濁。
戴叔叔。
我趕緊和沈悅去把戴叔叔扶起來。
這是我的戴叔叔嗎?
戴叔叔是我見過的最有文化的神棍,經常是穿著一身唐裝,擺起譜來比舊上海的杜月笙還有感覺。
但是現(xiàn)在,戴叔叔就像是掃大街的老頭兒一樣,窩在了墻角,我看著特別的心疼。
也就只是半年沒有見,戴叔叔怎么會老成了這個樣子?
我和沈悅一起扶著戴叔叔。
“你小子,本事不小嘛,居然能跑回來。不錯嘛。”戴叔叔虛弱的手在我腦袋上拍了一下,差點兒沒有把我的淚水給拍出來。
“你再這么拍,我遲早蠢了。考不上大學怎么辦?”
我吸了吸鼻子,其實心里是感動的不得了。
戴叔叔渾濁的眼睛在看到了沈悅的時候,眼睛一亮。像是透過沈悅看到了什么東西一樣,而沈悅和我見到了我的長輩,也比較怯,弱弱的低下了頭。
戴叔叔一連說了幾個好字。
按照戴叔叔的功力,一定能看得出來,沈悅根本就不是人。但是,戴叔叔還是說著好字,就已經說明了他對沈悅的最高贊賞。
戴叔叔把我當兒子待,希望的是我能夠成家立室。
但是,如果是和沈悅在一起,那么這一輩子都會含飴弄孫無望了。而戴叔叔還是喜歡沈悅,我有點兒意外。
我背著戴叔叔出了院子。
走得后門,踩著油膩的墻壁和窄窄的排水管。沈悅一直在旁邊扶著。
我在路邊攤的夜市上隨便拿了一件大衣,給戴叔叔披上,免得被人看到了他渾身血淋淋的樣子。因為和我的體溫在一起,所以戴叔叔的身體慢慢地暖和起來。我讓沈悅去藥店里買了碘酒,紗布和云南白藥。
我們沒有回那一間飯店,而是找了一個小旅店,開了一個套間的房間。
沈悅把兩個枕頭全部墊在了戴叔叔的背上,讓他躺的舒服一點。我拿著棉棒沾了碘酒給戴叔叔處理傷口。
“戴叔叔,是誰把你打成了這個樣子?”
戴叔叔的身上有好幾個青紫的痕跡。而且,腹部和肩膀上是被人捅了刀子。
這讓我怎么能接受。
這是我的眼中父親一樣的人。
“你還沒有出S城,我就已經過去了。本來是想要暗中保護你,讓你能夠平安的到了山西。只要回到了咱們自己的地盤上,就安全了。”戴叔叔咳嗽了一下,吐出來不少血沫子。
“但是,沒想到,在路上就被人發(fā)現(xiàn)了。你下了火車,我在火車上幫你攔著那些人。”
我記得,火車起火了,沈悅一直在叫醒我。
我以為,如果不是沈悅叫醒了我,那么我就會不知不覺的葬身火海。現(xiàn)在我才知道,是戴叔叔用他的血肉之軀幫我擋住了身后追殺的人。
偉賢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時候,手里拿著的雪亮的刀子。
上面一定沾了戴叔叔的血。
“叔叔。”
眼淚終于不爭氣的留下來了,我就像是一個離開家太久的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現(xiàn)在終于見到了我的家長,就完全成了孩子。
我現(xiàn)在恨死了偉賢,我一定會弄死他。
“叔叔,你攔住的人,是偉賢嗎?”
我攥緊了拳頭,沈悅接過了我手上的東西,繼續(xù)給戴叔叔處理傷口。沈悅的動作十分的溫柔,戴叔叔養(yǎng)尊處優(yōu)多年,居然沒有覺得疼。
那么深的口子,我看著都覺得心驚肉跳。
偉賢太他媽的不是東西了,居然會對一個手無寸鐵的老人下這樣的毒手。
“恩。”
戴叔叔點了點頭,但是,他馬上皺著眉頭問我:“那個快遞是個特別燙手的山芋,你是怎么接了的?還有你,丫頭,你怎么不攔著他?”
戴叔叔好像是認識沈悅一樣,直接叫沈悅是丫頭。
沈悅當時根本就不在我身邊。
我愣了一下,戴叔叔不讓我盤下那家快遞?
我的錢都是陸振梧給我的,這不是一種變相的支持嗎?我腦袋頂上像是炸了一個雷一樣,難不成,我是真的被人算計了?
“我小舅舅陸振梧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戴叔叔咬了咬牙,沈悅把紗布纏了上去。
“上個月,你外公身體出了點兒毛病。所以小陸陪著老陸去了國外,沒三個月回不來。”那就說明,給我錢的人,根本就不是陸振梧。
我被人算計了。
而且算計的這么明顯。
我干脆不要活了算了。
“我覺得這是一件好事,駱晨應該面對的事情,遲早要面對。”沈悅幫我說話,聽她的口氣,現(xiàn)在還沒有到了最危難的時候。
“偉賢一直在追殺快遞的主人,就算是躲過了初一,也躲不過十五。駱晨傷了偉賢,所以,足以說明,駱晨現(xiàn)在已經有了足夠的實力和那一股勢力叫板。”
戴叔叔欲言又止。
他也累了一天,我?guī)椭拢缓蠛蜕驉偟搅肆硗庖婚g臥室。
月光姣姣。
看著沈悅恬靜安詳?shù)乃郏規(guī)缀跻詾檫@一輩子就能給這么輕易地度過。拉著她的手,這冰涼的觸感讓我思緒萬千,一點一點找到了我想要做的方向。
我發(fā)誓,我一定要得到能夠守護我最重要的人的能力。
我不能讓沈悅流離失所,漂泊無依。
更不能讓戴叔叔到了這把年紀還一直為我擔心。
偉賢。
你欠我的。
第二天一早醒來,我去買了早點,是從對面的大酒店買的云吞面。戴叔叔吃飯就喜歡個排場,這樣的面其實是不太好。
但是,戴叔叔沒有說。
吃完了之后,他打電話和朋友借房子。
我們下樓就已經有了人來接,到南邊的小別墅里面去。
“我等著你們給我敬茶。你爸爸不喜歡那老一套,但是我喜歡。已經讓你嬸嬸過來給安排下了,等著我給你封個大紅包。”
戴叔叔看起來像是一點兒事兒也沒有。
這一片的神棍都不如戴叔叔,其實也是因為他明里暗里的施壓。
但是,這一次,戴叔叔居然一個字都不提報仇的事情。為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