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遞的生意這二年越來越不好做了。最早進(jìn)軍的那幾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賺的盆滿缽滿,全國最有名的那幾個通,都是一家開的。各種親戚裙帶關(guān)系掰扯不清楚。反正,所有的錢都進(jìn)了人家的口袋里面。
后面來的,都是一些小魚小蝦。能吃點兒剩飯剩菜不會餓死也就算了,再也難以出現(xiàn)像是網(wǎng)絡(luò)購物剛剛興起的那一批那么龐大和賺錢的物流公司。
我沒有什么太大的野心。
如果下一刻,我能夠找到我的女朋友,那么我一定會在天黑之前關(guān)了鋪面,我們回山西老家,找戴叔叔。
這樣的是非之地,此生此世再也不會踏足一步。
我愿意在山水之間,和我喜歡的人過一輩子。生個孩子,我出去賺一點兒小錢,她就在當(dāng)?shù)禺?dāng)個老師,我們每天一起接送孩子上下學(xué)。
那些所有的可能的生活,我都想過。
唯獨沒有想過的,就是陰陽相隔,我的余生又應(yīng)該怎么度過。坐在店里,一個人也沒有,既沒有來這里寄快遞的,也沒有來這里收快遞的。
那一場大火,幾乎讓這個牌子的信用成了一個負(fù)數(shù)。
所以,我只能在店里面思考人生。
早知道,讓老板多在這里陪著我聊聊天。
老板拿著那一黑塑料袋的錢一走,我就成了一個看店的。
這幾次的快遞,不是我送的,我不知道這幾件快遞后面到底是出了什么樣的事兒。而我還沒有拿到過上面過來的貨源,所以,也不知道上面的送貨人的信息。
當(dāng)老板的感覺,特別的忐忑。
我手里轉(zhuǎn)著筆。
一直到了日落的時候,我昏昏欲睡,準(zhǔn)備我鋪面的門給關(guān)了回家。我其實不是個做生意的料,那三個快遞員一天兒吊兒郎當(dāng)?shù),比我還頹廢,為了避免我們幾個都廢了。
我把他們給辭退了。
店里現(xiàn)在差不多就是一個空殼子,只有我一個人。
零零星星的十來個單子,我自己也能去送了。我覺得,守株待兔的故事不是個笑話,萬一那一群兔子一個個的都神經(jīng)出了毛病,需要找個地方自殺呢?
對吧?
沿海地區(qū)多了是什么海豚集體自殺,海鳥兒集體自殺。
我今天等不到,我可以等明天。
那個頭像一直是暗的,我披著老板的馬甲又進(jìn)去空間里面溜了一圈兒,沒有任何的新發(fā)現(xiàn)。照片還停留在我女朋友離開的前一天。
三四月份,正好是月季花開的季節(jié)。
她的頭在剛剛開了第一波的花兒后面,臉看起來特別的清純漂亮,文藝小清新。實際上,這樣的照片的拍攝和空間里瘋傳的那些教程一樣。
我女朋友弓著腰,使勁兒的往花圃里面湊,然后我距離稍微遠(yuǎn)一點兒,撅著屁股給拍出來。
我們兩個人的姿勢都是暴丑無比。
但是,拍出來的照片非常的漂亮。
看著這些照片,我眼睛底下濕了一片。我從來不是一個特別能哭的人,也不會說因為失去了一個女孩子就要死要活的。
這不是個阿貓阿狗。
這是一條人命,而且,是我最喜歡的姑娘。
我把電腦關(guān)了,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準(zhǔn)備回去。劉離給發(fā)了短信過來,希望我能買點兒菜回去,今天晚上他做飯。
有沒有搞錯。
劉離他說他要做飯?
一般來說,我都扮演了家庭煮夫的角色,我負(fù)責(zé)買菜做飯,劉離負(fù)責(zé)吃飯擦嘴。他是不是打錯字了,我又詢問了一遍,劉離表示,他要做晚飯,讓我把材料買的齊全一點兒。
就連陳皮和香葉這種幾乎不會用到的東西,他也要求買一份回去。
我去,劉離這一次是吃錯了什么藥?
“駱老師!
我關(guān)門的時候,背后傳來一個怯怯的聲音,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學(xué)生。我手上停頓了一下,我都快要忘記了,沈悅也有著這樣一面。
溫柔,羞怯,就像是一個孩子。
當(dāng)她抬起天真無暇的臉望著我,我的心都快要碎了。
“沈悅,你父親已經(jīng)把這個店面轉(zhuǎn)給了我。如果你找他的話,可以去之前他給你的那幾個地址。”
我手上還拿著營業(yè)執(zhí)照。
以后,我就是這個小店的老板。
旁邊的面點和西點鋪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生意滿滿的,店里忙得不可開交。而我的店,整整一天,都特別的冷清。
“這下子,沈星馳終于算是擺脫了一個大麻煩。趁著我脫不開身,把這個爛攤子全部扔在了你身上。駱老師,以后你會辛苦很長時間了!
沈悅看起來怨氣比較重。
看著圓圓快遞的招牌都有些不解氣。
這是怎么了?
“我被人算計了?”
“是不是十萬塊盤下了這家店太貴了?”肯定不是錢的事兒,沈悅向來沒有在錢上面搖過頭。
但是,我就是必須裝作了愣頭愣腦的樣子。
這樣子,沈悅才能告訴我更多的東西。
“這個快遞,只要送了,就不能停下來。如果你停下來,就會真的大禍臨頭!鄙驉倗@了一口氣:“這個快遞創(chuàng)立的初衷,就是希望公子能夠平安!
沈悅說公子的時候,眼睛像是在看著我,也像是在透過我看著別處。
我們總不能一直在門口扯淡。
劉離如果等不到我們買回去的菜,一定會殺了我的。
所以,我們?nèi)チ顺匈I菜。
魚蝦什么的買了不少,我和沈悅兩個人分開提著。結(jié)賬的時候,經(jīng)常見我的那個阿姨說了一句話:
又和女朋友過來了?
我心里翻騰起驚濤駭浪。
我的女朋友離開之前,我差不多每次買東西都是和我的女朋友一起過來的。這個收賬的阿姨認(rèn)識我們兩個人。
但是,沈悅自帶高冷屬性。
一般,她想要的東西,都是給我發(fā)一條短信,讓我直接給她帶過去。
而這一次,阿姨說,又和女朋友過來了。
那就說明,在這個阿姨的眼中,沈悅的臉,和我女朋友的臉一模一樣。到底是什么東西蒙蔽了我的雙眼?
沈悅,你到底有多少事情一直瞞著我?
出了超市,我們打了個車去了花園小區(qū),上樓之后,把東西放在門口。我本來是打算開門的,但是,一回身就和沈悅撞到了一起。
不知道為什么。
我直接把沈悅抱了起來,抵在了門框上。
我的喉間滑動了一下。
沈悅身上清新的,幾乎接近于香水原味直接撲到了鼻孔里。這樣的味道,對于我而言,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蠱惑。我把頭埋在了她的頸項,滑涼的觸感無處不在。
每一次,都是沈悅主動地,但是這一次卻是我主動的。
她顯然被嚇了一大跳。
明明每一次都是如魚得水一般的主動和暢快,這一次卻是生澀的不知道怎么辦了。我比沈悅高將近一頭,所以,沈悅抱住了我的腰,才勉強穩(wěn)住了自己的身體。
“駱老師,你到底想干嘛?”
一貫來張揚跋扈的沈悅,這一次居然是小聲的,可憐兮兮的求我。
我知道,她之所以這個反應(yīng),是因為她害怕里面的人。
劉離。
劉離看起來只會打架,但是,如果正兒八經(jīng)的占卜和畫符的話,功力應(yīng)該不在戴叔叔之下。所以,沈悅的恐懼來源于此。
“那就,說真話!
我咬了一下沈悅的耳垂。
她一下子吃痛,差一點兒喊出來。
“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什么樣子?”
沈悅不屑的看了我一眼:“如果因為一張臉,讓你喜歡上我,那么,我做的這一切,都會失去了意義。駱老師,你這樣的膚淺,真的讓我很失望。”
“那你是想要怎么深刻?”
反正沈悅以前也吃了我不少的豆腐。
當(dāng)我的手往里面走的時候,沈悅搖了搖頭。
我永遠(yuǎn)拒絕不了天真無邪的沈悅。
我把她放下來,原本是打算在和她好好的說幾句的。結(jié)果,一下子防盜門開了,劉離穿著寬松的睡衣睡褲出來了。
世界上就是有這么一種人,端著一碗麻辣燙進(jìn)了恒隆都會像咖啡一樣優(yōu)雅。
明明是穿著一身睡衣,但是看起來像是受驚的王子。
優(yōu)雅的不像話。
有時候,我覺得劉離可能和沈悅一樣,來自那個冰冷的朝代。他想要的就是貪心的把不屬于他的那一部分,已經(jīng)在時間上錯過了的東西拿回去。
但是,劉離偏偏是個人。
一個吃肉的人。
“晨哥,你回來的真晚!眲㈦x淡淡的看了一眼沈悅,進(jìn)門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沙發(fā)上坐著陳嬌。
陳嬌還是一身白色的棉布裙子,看起來恬靜的一塌糊涂。
她先看到了我,和我打了個招呼,然后才看到了我后面關(guān)門進(jìn)來的沈悅。陳嬌的反應(yīng)嚇到我了,她居然站起來和沈悅問了好。
而沈悅淡淡的回應(yīng)了她一句。
我去,沈悅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懵逼了。
劉離拿過了我手里的菜和調(diào)料,我趕緊屁顛兒屁顛兒進(jìn)廚房去幫忙。
“晨哥,你最近有麻煩了,先回去山西那邊躲一躲。我和陳嬌幫你先把沈悅拖住,明天一早的飛機票,我已經(jīng)幫你買好了。你什么都不用帶,小陸在那邊等你。”
小鹿?
我反應(yīng)了一下,才意識到,小陸是陸振梧。
但是,我就不明白了,到底遇到了什么樣的麻煩。
劉離壓低了聲音,告訴我我一件讓我難以置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