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來討厭鳩占鵲巢,實在是太可惡了。我一邊收拾一片狼藉的屋子,一邊問蘇飛鸞,這些東西到底是哪兒來的。
“他們和沈悅一樣,來自地獄。”
剛剛蘇飛鸞稱呼沈悅的時候,一直說的是殿下。說明沈悅的前世到底是什么人,蘇飛鸞非常的清楚。
索性一次問了個明白。
“殿下不讓我說,雖然她的一些做法我非常不認同,但是我卻不能出賣她。”
把真相說出來,真的那么困難嗎?
“我看你懂得不少,現在的大學可沒有風水這么個專業。說吧,哪里學來的?”蘇飛鸞和我一起把地拖了。
這是也開始調查我的戶口了。
“社會上學的,你看我每天干著這么危險的工作。天天都像是在踩著地雷一樣,如果不多知道一點,那么哪天惹了不該惹的東西,那我不是會死的特別的難看嗎?去了另一個世界,就連老婆都不好找,那我不得哭死?”
我說的可是大實話。
蘇飛鸞給我煮了咖啡。
能把速溶雀巢咖啡煮成了咖啡店里的卡布奇諾,這也是沒誰了。我女朋友最喜歡卡布奇諾,因為中間有一圈一圈的心形圖案,她特別愛吃甜的,卡布奇諾的甜度對于她而言,還是不夠。
但是,她每次喝卡布奇諾都不會繼續加糖。
她怕破壞了中間的那個心形圖案。
捧著這么一杯咖啡,我實在是喝不下去,眼睜睜的看著上層的牛奶沫子漸漸地消失不見了。
那一顆心,就這么的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蘇飛鸞咳了咳,問我需不需要再來一杯。
這么悲傷的飲料,當然是不能再來了。我甚至懷疑蘇飛鸞就是為了逗我,所以搞了這么一杯咖啡。蘇飛鸞解釋,以前公子很喜歡喝,所以她后來就學會了差不多所有的飲料的制作方式。
廣東那邊的功夫茶口味最適合。
印度紅茶和英國的下午茶,也很有特色。
她說我如果需要的話,她可以天天下午給我做茶點,保證這輩子的每一天下午喝到的東西都是新的,不會有重復。
我擦,牛逼呢。
“你家公子是誰?”
就算是《鹿鼎記》里面韋小寶的雙兒,已經是賢惠多才里面的代表,她也沒有蘇飛鸞這么厲害吧。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輩子三萬六千五百天。
每天不重樣。
這是學會了世界上所有的飲料的制作方式。
“公子名諱扶蘇,公子過世的時候,陛下已經薨逝,所以沒有來得及給公子謚號。”
我算是被雷的外焦里嫩。
她說她是扶蘇身邊的人。
扶蘇距離現在,已經有兩千多年的歷史,我所知道的扶蘇就是司馬遷寫得陳勝那一段故事里面:
扶蘇以數諫故,上使外將兵。
扶蘇以為好幾次在他老爸秦始皇的耳朵跟前叨逼,然后他老爸就讓他跑到長城那一帶,和蒙恬一起看工地去了。
然后,二世即位。
公子扶蘇等來的不是父親的原諒和整個天朝的臣服,而是小公子胡亥送來的毒酒和逆臣的標志。
這可是兩千年前的歷史。
隔著那么漫長的時間,現在已經是全部變成了故事。真真假假,誰又能說得清楚呢?說不定,扶蘇就是個叨逼,沒什么大本事,所以被秦始皇厭棄了。一般來說,國之儲君是不能夠至于危險之中的。
秦始皇都已經把扶蘇扔到了匈奴人的邊界,明顯就是不想要這個兒子了。
匈奴的刀子稍微鋒利一點,這個兒子就肯定是gameover了。
“那個,你也別太傷心了。你家公子一定會感念你的一片情意,我們休息一下,就去把薛晶晶和沈悅找回來吧。”
蘇飛鸞覺得可以。
要不是這段時間見了那么多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我一定會認為蘇飛鸞的精神有病。有不少歷史學家一直在研究扶蘇和秦始皇秦二世之間的關系。對那個兩千年前的大公子各種寫傳記和崇拜。
但是正兒八經的說自己曾經是侍從的。
這可就是腦子有毛病了。
而我,相信蘇飛鸞。
沈悅身上裝著手機,在剛才屋子里說話的時候,我給她的手機設置了gps導航,而且,把她的手機和我的手機連在了一起。
“不錯嘛,看不出來你還有這么一招。”
蘇飛鸞看著百度地圖上慢慢移動的點兒,喜上眉梢。
現在世道這么危險,這些不是人的東西一個一個的像是開了掛一樣,我要是再不小心一點兒,那可是就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更何況,是知道那些遠古的秘密。
只有實力相當的人,才有資格談判。
沒有實力,就只能賺一點辛苦錢,被人呼來喝去的。所以,我有時候也在想,是不是那些快遞員其實和我并沒有多大的差別,只是因為我多長了點兒心,所以我才能活的更加長久一點。
我見到了另一個世界的樣子。
我有希望能夠找到我的女朋友。
而他們,就成了地下的一抔黃土,永遠也沒有機會再看到這個五彩繽紛的世界。
我們并沒有馬上出擊,因為沈悅在地圖上面的位置也是一直在移動。好像她在找什么東西一樣,一直在圍著一個中心廣場動。
那個點兒隔一會兒,往里面彈一彈,然后又迅速的撤出來。
看起來就像是在不斷地試探。
沈悅到底想要做什么?
因為沈悅的頻率保持著沒有大動作,我們就先去吃了飯,然后往哪個地方趕去。就算是魂體,也會有松懈的時候,所以,我們隔了這么長的時間追上來,賭的就是她不會發現我們。
如果沈悅吃了那個鬼嬰會怎么樣?
蘇飛鸞告訴我,如果吃了,她在這個世界上,至少還能夠飄蕩一百來年。在這個世界上繼續飄蕩一百多年,就那么重要嗎?
那如果不吃呢?
就會慢慢地變得虛弱,魂淡,和這個世界永遠的失去了聯系。她所有的一切都會漸漸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支撐著沈悅一直留在這個世界上的,就是她的執念。
我不希望沈悅消失。
但是,她一直留在這個世界上,那也太痛苦了。
我希望,她可以輪回。下一輩子,遇到一個真心喜歡她,愛護她,能給她一輩子幸福的一個好男人。而她也可以在陽光下,吃東西,過最好的生活。
她應該得到真正的最好的生活。
計程車穿過了內環街,我接到了荊芥的電話,她讓我在路邊停一下,薛晶晶的爸爸會上車和我們一起去找人。
薛晶晶的爸爸,是個道長。
但是,是一個能為了自己的修道把自己女兒的幸福給斷送的人。這樣的人,能靠譜嗎?
“荊醫生,我們能找到地方,就不用麻煩了。我們一定會把薛晶晶完好無損的平安的帶回去。”
但是司機師傅在岔路口一下子就停了。
“有紅綠燈嗎?”
“沒有。”
“那你怎么停了?”
我問司機,這簡直是就是莫名其妙嘛。突然有人在拍窗戶,我一看,嚇一跳,以為是附近拍電視劇的演員從片場跑出來了。
一身的復古長袍,頭發用木簪子扎的整整齊齊的。
胡子飄飄。
眼睛炯炯有神,雖然整體五官的長相不怎么樣。但是,這一身行頭和路人群眾的差別還是巨大的。
這貨是哪里冒出來的?
我有點兒懵逼。
難不成,這年頭碰瓷有了新高度?
確定了這貨確實沒有被我們撞到,我就讓司機師傅趕緊開車走。不然,我何年何月才能到的了沈悅的身邊。
如果沈悅真的吃了那個鬼嬰,那她還得在這個世界上飄蕩那么多年。
等解決了沈悅的事情,我就著手解決陳嬌的,讓她也可以好好的離開,不留下遺憾。
但是,車子就是動不了。
“檀越應該帶上貧道。”
這道長說話聲若洪鐘,聽起來不錯。我和蘇飛鸞都皺了皺眉頭,這貨看起來功力不淺。到底是哪里冒出來的?
我突然想到了剛剛和荊芥掛了的電話。
難不成,荊芥才說了讓這個道長跟上我們,下一刻,這個道長就這么的華麗麗的到了。這也太恐怖了吧?
“貧道俗家姓薛,有一段未了的塵緣。還請檀越可以給人行個方便。”
這話聽起來客氣,實際上一點兒也不客氣,直接翻譯過來,就是我想要坐著你的車。這個人的眉間,有著一絲絲的戾氣。
他真的會為了救他的女兒而費點兒力氣嗎?
蘇飛鸞對著我點了點頭,小聲的在我的耳邊說:“我不方便和殿下動手。”
我又不可能打得過沈悅,所以,只能讓這個道長出手了。我同意了這個道長進來,他毫不客氣的把自己塞到了副駕駛上。
側面看過去,更是一派尖嘴猴腮的樣子,修道之人,逆天而行,錢財上面可是一點兒也指望不上了。
我手機里又來了一條荊芥的短信。
用的是閱后即焚的功能的。
荊芥解釋,薛晶晶的老爸是她花了三萬塊錢請來的。功夫雖然不錯,但是人品很有問題,所以,如果拿到了鬼嬰,千萬不能多呆,要趕緊走。
鬼嬰這個東西特別的邪乎,一定要收了它才行。
千萬不要和薛道長有任何的沖突,惹君子,不惹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