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叔叔在我們當地就是一個比較頂級的神棍,他的人都搞不定的,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兒?我心里哇涼哇涼的,但是劉離現在睡得還沒有醒。
我又不能把劉離叫起來,他身手太好,但是受了重傷,能多睡一會兒就恢復的好一些。
距離我們下車還有一天一夜。
但是,我現在看列車上的每一個人都像是要找我們麻煩的。
我就像是一個堅貞不屈的共產黨員,落在了特務的包圍圈里。隨時隨地有被人就地打死的可能。
昨天晚上,劉離和那兩個山西人不只是在震懾那兩個東北人,分明也是在告訴其他潛伏在暗處的人,劉離很猛,不要輕易的出來招惹。
車廂是隔出來的一小節一小節的,我坐在我的鋪位上根本看不清楚其他的地方,所以,我拿了一個碗裝的泡面,坐在窗邊吃著。
我這個車廂里面的人不多了。
顯然是已經下去了很多人,可能就是東北人的那個派系已經走了。
而剩下的看起來也都十分的隨意,有一個八十來歲的老奶奶,和一個四五歲的小孫女,看起來很尋常。怎么也不像是身懷絕技的。
而其他的有夫妻,也有父子,出差的也有。
這些人并沒有什么戾氣。
到底是誰?
我雖然沒有鍛煉出來和劉離一樣敏銳的身手,但是基本的感知我還是有的。
一碗泡面吃完,就連湯我也喝了,到了下一站,我去扔泡面盒子的時候。有個人拎著公文包上來,他的身上散發著淡淡的古龍水的氣味,帶著棒球帽和口罩。
穿著十分的隨意,三葉草的半袖和新出來的新百倫的運動鞋。
一般,坐這么慢的火車的人,都是圖省錢的農民工和學生窮游黨。身上的衣服十分的普通,所以,這個人一出現立刻吸引了大多數女性的目光。
我原本沒有在意,但是在看到了這個人的眼睛的那一瞬間。
我立刻知道了這個人到底是誰--
偉賢。
他居然會從這個地方上車?
我沒有看錯吧?
偉賢到這個死慢的火車上的概率,和我看到荊芥端著一碗麻辣燙,進了迪奧的大門是一樣的。
我扔了泡面碗,然后尾隨偉賢回到了那一節車廂。
他居然就在那兩個東北人所在的其中一個鋪位上,而且,他坐著玩手機,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可以看到他就是在看當下比較流行的網絡小說。
“賢哥。”
偉賢摘了口罩,抬起頭對我微笑了一下。
劉離現在還沒有醒來。
偉賢坐在鋪位的一邊,空出來另外一邊,因為是下鋪,所以很自然的像是在找人聊天一樣。我過去直接就坐在了他的旁邊。
“賢哥怎么會到這里來?”
偉賢的目光落在了劉離的身上。
“我來辦點事兒。”
接下來的三個小時的時間,特別的難熬。偉賢雖然是翻著電子書,但是目光卻是時不時的在劉離的身上瞟過。
顯然,偉賢虛位以待的人是劉離,不是我。
劉離到底是什么人?
山西的戴叔叔貌似對他十分的客氣,而且,狂傲不羈的偉賢也對劉離另眼相看。我一點兒也不懷疑,如果是我大大咧咧的一直躺著睡覺,就是不醒來和偉賢說一句話的話,我現在一定已經被偉賢給叫醒了。
中間有一站,明顯列車上的青壯年的漢子下了一波,但是這些人不像是農民工。所以,這些人就是來對付我們的另外一批人。
但是,這些人其實對偉賢比較害怕,所以下車了。
這一路上,狐假虎威才能逃過一次次的劫難。
又到了一站,已經到了中午飯的點兒。
偉賢給我們買了兩份列車上最好的盒飯,然后自己下車了。顯然,偉賢這樣的人是不吃列車上的食物的。
劉離睜開眼睛,起來開始吃盒飯。
我真是佩服他,居然能一動不動的躺了三個小時,從來不睜開眼睛。
“賢哥給買的盒飯,你怎么不搭理賢哥?”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在劉離這里一點兒也不適用。他愉快的把盒飯里面的牛肉粒和青菜吃掉,然后把白米飯剩下來,去洗手臺洗漱過以后才過來回答我的問題。
“你脖子上有東西,所以我不能搭理他。”
這算是什么樣的神奇的邏輯?
接下來,劉離又說:“謝謝你,把我從山上帶下來。”
劉離笑起來的樣子特別的好看,雖然看上去也是高深莫測,但是多了一絲絲的天真。
唯其天真,所以得真。
是不是劉離心底其實也比較單純?
我有想問的話是根本問不出來的,也就只能呵呵。據我從劉離這里打探到的消息,他沒有戶口,沒有親人,沒有家。
所以,這貨就是一個紅果果的三無產品。
所以,這貨到了S城之后,會仰仗我的地方還有很多。
所以,我晚上過了九點多就放心的睡了。
早上列車員把我叫醒的,因為要換了車票準備下車。我卻發現劉離不見了,找來找去都找不到他,列車員說他在前一站下車了。
那會兒是五點多。
勞資還以為他也會一個懶覺睡到了八九十來點,他居然五點起來不和我說一聲就跑了?
說好了一起到白頭,這小子居然偷偷地焗了油。
明晃晃的太陽掛在頭頂,我只覺得刺眼的不行。我來的時候,帶了滿滿的裝備,我以為我會把我心愛的人帶回來,然后我們就可以好好的在一起。
但是回去的時候,我身上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
山盟雖在,情已成空。
這一次,我終于相信,我再也見不到了圓圓。
但是,她到底遭遇過什么,這一樁樁,一件件的詭異事件的背后到底是什么,我一定全部弄清楚。
下車之后,踩著S城堅實的土地,一股股的熱浪朝著我撲面而來。出了站,我看到了偉賢就在出站口那里站著。
他看到我的時候,是一副預料之中的表情。
但是,看到我的身后沒有人的時候,小小的驚訝了一下。能讓偉賢露出來驚訝的表情,我覺得劉離活的很有成就感。
“那小子呢?”
我聳了聳肩:“我不知道他什么時候下車走了。”
偉賢嘆了一口氣,然后讓我上他的車,副駕駛上面放著一個精致的月餅盒子。S城也做光廣式月餅,而且做得特別的有名,不少的廣式月餅淘寶商家都是S城的。
我還以為偉賢拿的是一盒廣式月餅,但是仔細一看,居然是北方的月餅。
這種月餅就像是我們常常吃的蛋糕類似物,但是更加堅韌一些,里面沒有餡兒。是內蒙古那邊獨特的粗狂風格,和廣式月餅復雜精致的餡兒完全不同。
偉賢看起來特別的精致。
他從哪里弄到了這么一種月餅?
這種月餅并不流行,我只是小時候和我爸爸流落到了內蒙古那一塊兒,在牧民的家里吃過。那也是牧民自己做的,一般的作坊和商店,還不怎么賣這種東西。
“過中秋節,沒有找到你。這月餅就送給你,當彌補吧。”賢哥,你就扯吧,十五之前你還見了我,要送月餅禮盒早就送了。
吃了兩天的列車米飯,嘴里能淡出鳥兒。
我撕開包裝,拿了一塊月餅就開始吃。
“這個月餅有九個,你要是吃不完的話,可以留幾個給了劉離。他喜歡吃這個月餅。”暴露真相了吧?
劉離不要的才給我。
不過,我一點兒也不生氣,因為很顯然,偉賢對劉離的態度很不一般,但是劉離一點兒鳥他的意思都沒有。
“你脖子上的印兒,一會兒下車到了海邊,我就給你揪下來。”
偉賢一邊開車,一邊繼續說道。
我這下子是真的驚訝了。
“賢哥,你不需要我先把東西給你拿回來了?”
偉賢淡淡的一笑,好像他真的是個慈善家一樣:“我想了想,你帶著傷去拿東西,真不方便,萬一你的身體抗不住怎么辦?”
我怎么一點兒也不相信,偉賢居然會這么關心我的身體健康?
“明天我在翡冷翠請你和劉離吃個飯,你們可一定要到。”
注意,偉賢說的是你們,你們一定要到。這個你們指的是我和劉離,重點指的就是劉離。偉賢這不是為難我嗎?
“賢哥,我沒有劉離的電話號碼,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我怎么去把他請過來?”
“我能救你的命,你就能找到劉離。”我再一次見識到了這些人的神一樣的邏輯。這一點偉賢和劉離還真是像。
一邊兒是救我的命,一邊兒是一定要劉離過來和偉賢吃飯。
但是,傻子也能看得出來,劉離壓根就不想看見偉賢一眼。
我為了自己活命,就要在這個世界上漫無目的的尋找劉離嗎?
沉思片刻,我咬了咬牙:“賢哥,你先別救我的命了,我先試試我能不能找得到劉離。”
我剛說完話,偉賢就停了車,他把我放在了大馬路牙子上。這里可是S城的郊區,就算是這樣的大白天的上午,也未必能打得到車。
但是,就因為我沒有答應,偉賢立刻翻臉把我扔下了。
誰怕誰?
我最后上了一輛往城里送菜的三輪車上,然后我坐在車筐子里給戴叔叔打電話。
偉賢是個神棍,但是我的戴叔叔可是個老神棍。我就不相信,大家都是神棍,我的戴叔叔能差到了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