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李輝有能力讓荊芥直接暈倒,但是這一下子李輝卻被荊芥不輕不重不痛不癢的一句話給嚇得手上一抖,那盒子差點兒直接掉在了地上。
我還以為李輝有一身深藏不漏的絕活,能把荊芥壓得死死的。現(xiàn)在看來,荊芥的手上分明有著能壓制李輝的東西。
我不說話,看著他們的反應。
很多東西,如果不是我自己發(fā)現(xiàn),他們都是不屑于告訴我的。
我的小腿上在淌血,我拉了個凳子坐在一邊。口子不大,但是因為傷到了大血管,所以血流不止。
“反悔我是你孫子。”
李輝故作鎮(zhèn)定。
他把發(fā)卡拿在了手里,然后閉上了眼睛。而荊芥從盒子里拿出來一個類似于鎮(zhèn)紙的東西,四四方方的有蘋果6手機大小,她把那東西壓在了李輝的頭頂。
一道幽藍色的光輝從頭皮和鎮(zhèn)紙的連接處迸發(fā)出來。
像是正月里看花燈時候滿街賣的熒光棒,但是那藍光又更加純粹一些。看起來冷艷而且奪人,我只是看了兩眼,就覺得心膽寒的不行。
哪怕是我在公交車上見到了一整盒的泡椒人手,都沒有這種感覺。
我忍不住背過身去吐了。
整個人頭暈目眩的,比那些蹦極的人還要慘。等我回過頭來,李輝已經(jīng)不在了。荊芥把那個鎮(zhèn)紙收到了盒子里,又把盒子放進了柜子里,我看到柜子打開以后里面放著的是保險柜。
密碼十分的繁瑣和精密。
而荊芥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從頭到尾,都沒有給我答疑解惑的意思。
我中間想要問。
但是荊芥給我的回復像是告訴小學生,大學生的微積分和線代函數(shù)你現(xiàn)在還做不了。應該努力地乖乖的繼續(xù)學習才行。
一直到荊芥完成了這些工作,她還把手洗干凈,這才過來給我處理傷口。
“還好,都是輕傷。”荊芥把她提前泡好的藥水給我擦拭,冰冰涼涼的,配合著荊芥熟練地手法,我甚至覺得十分的享受。
“你都遇到了什么事兒?”
我考慮了一下,把我見到的聽到的都說了一遍,荊芥的手法越發(fā)的溫柔而且舒服。我累了一天,說著說著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一直到醒來的時候,我才想起來,我有很多問題想要問荊芥。但是我睡著了,就沒有機會繼續(xù)問下去。
診所里今天的坐班醫(yī)生不是荊芥,而是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頭。
這才像是一個中醫(yī)應該有的樣子。
荊芥簡直像是街拍的明星。
給荊芥打電話她說她現(xiàn)在在外地,有事兒晚上回來再說。然后,我的短信提示多了六萬塊錢。我剛想給荊芥回復說我哪里用得著那么多的錢,但是荊芥的短信就又過來了。
那是你拿命換來的錢,好好留著,娶媳婦買房子都用得著。
老板,合作愉快。
誰是誰的老板呀?
荊芥口口聲聲叫我老板,但是我現(xiàn)在一窮二白,什么都不會。荊芥坐在診所里主持大局,而我卻是在外面東奔西跑的拼命。我看起來哪里有一點點老板的樣子?
買房子娶媳婦?
我笑了笑,覺得有些苦澀。
從診所出來,我?guī)е诠鹃T口的小攤子上吃飯。
隔壁有個西安肉夾饃,我給二哈拿了三個肘子,放在臉盆里,二哈吃的格外的暢快,喉嚨里發(fā)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以后跟著我,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要是不夠的話,我就再去買。
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把二哈當成了一條簡單地大狗,我把它當成了和我一起過了命的兄弟。我端著一碗豆?jié){慢慢喝著。昨天晚上太激動了還不覺得身上的傷口疼,今天才覺得腰和肩膀疼的飯都吃不下了。
尤其是小腿肚子上,還有淡淡的血跡從紗布上滲出來。
一走路疼得我齜牙咧嘴。
豆?jié){快要喝完的時候,我爸爸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你送快遞就好好送快遞,我可就你這么一個兒子。”
父子連心,我爸爸可能是猜到了一些什么。從小,我其實很少在家里呆著,但是我爸爸對我的關(guān)心和愛護卻是實打?qū)嵉摹?
我囁嚅著,不知道怎么和爸爸交代。
他從來沒有要求我養(yǎng)家糊口,只希望我能平平安安的,快樂一點。
但是,這一次,我又辜負了爸爸。
“你要是遇到事兒要爸爸幫忙,你就張嘴。”我半天沒吭氣,我爸爸又補充了這么一點。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身處事件的中心,我怎么能把我爸爸再卷進來?
“你就放心吧,我昨天晚上和同事喝多了,所以回來的晚了點,頭疼。你就別瞎操心了,該吃吃,該喝喝。我現(xiàn)在的工資多了不少,我給你買點東西?”
我爸爸聽見我說話的調(diào)子揚高了不少。
他也樂呵呵的。
說我干體力活,一年才能掙幾個錢。留下自己買點衣服和吃的,眼看著蘋果七要出來了,我是個蘋果迷,他讓我把錢留下來自己去買一個。
現(xiàn)在是八月,大概到不了冬天,蘋果七會出來。
我打算給我爸爸也買一個。
掛了電話,我覺得心里暖洋洋的。而且覺得好險,差一點兒就被我爸爸發(fā)現(xiàn)了我在撒謊。又吃了一個油條,兩個雞蛋,我?guī)е鴿M嘴都是油的二哈回宿舍。
老板叉著腰站在門口。
他嘴里叼著一個牙簽,薛晶晶坐在公司門上的臺階上,一個手里拎著一個袋子,里面裝了半袋子的田螺,一個手里拿著牙簽。
她正在專心致志的吃田螺。
薛晶晶這一次身上的衣服有所改觀。
起碼腳上換成了三葉草的運動鞋,身上也是搭配的不錯的運動服,看起來新新的,有棱有角的。
看來,老板對她不錯,給她買了些能拿的出手的新衣服。
“小駱,你這是被誰打了?”
老板一看見我就皺起了眉頭。
我出來的時候也照過鏡子,就算是荊芥的醫(yī)術(shù)高超,那也不能讓這些傷害一下子全部消失。
薛晶晶也被吸引了過來,她抬手就要摸我的臉頰。臉上的傷是被那些泡椒人手給抓的,薛晶晶看起來特別嚴肅:
“哪個沒輕沒重的賤人打得?”
薛晶晶是覺得我昨晚上和人鬼混去了。
遇到個下手不知輕重的。
“昨天喝多了,被人打了。早上起來也不知道誰打的。”我摸了摸頭,掩飾我的心虛。
老板一邊看我的傷口,一邊罵罵咧咧:“真是一幫龜孫子,打人不打臉,這要是破相了可怎么找婆娘?那幫龜孫子現(xiàn)在在哪里,我非打得他們滿地找牙。”
我相信老板說的是真的。
因為他年輕的時候是混的,手上的人脈什么的都還在。而且,做不大不小的生意都有人來收保護費,要是沒點兒自己的江湖地位,還真的是鎮(zhèn)不住。
我說我迷迷糊糊的忘記了,我以后不去那地方瞎混了,荊醫(yī)生也已經(jīng)警告了好幾遍。老板停了荊醫(yī)生這三個字,不依不饒的樣子才消停了。
荊芥,她到底是什么背景的?
我怎么覺得這些有點兒叨叨的人聽了她的名號都會想半天?
然后,老板說這個月工資給我加五百,他讓財務(wù)室的小趙和我一起去送快遞。
然后正好過十五,讓我好好的休息一個星期。
“老板,我覺得我能行,不會影響了送快遞。”與其躺在床上想那些光怪陸離的亂七八糟的東西,還不如每天騎上快遞車出去走走。
但是老板堅持,我也就只能同意了。
二哈身上特別臟,看見了老板死活要往老板身上蹭,老板繞著薛晶晶跑,二哈就在后面追。一人一狗,看起來真熱鬧。
薛晶晶被逗樂了,為了不被二哈把身上的新衣服弄臟了,她直接把院子里的水龍頭接上了水管,朝著二哈就噴了上去。
陽光正好。
活著真好。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進了宿舍,休息一會兒去吃午飯,等到了下午和財務(wù)室的小趙一起去送快遞。
我做了一個好長的夢。
夢里一直都是沈悅的影子。
沈悅好像長高了一點,眉眼長開了一些,看起來更漂亮了。她就站在我面前,拿著蒲公英玩,鼓起小腮幫子狠狠地一吹,四面八方都飄飛著蒲公英細細的白白的絨毛。
看起來華麗又頹廢。
夢里的沈悅特別的陽光可愛,找不到一絲絲的陰氣。
但是,她一直問我:駱老師,你帶我走好不好?
駱老師,你帶我走好不好?
……
我被沈悅的聲音給吵醒了。醒來之后宿舍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一看表已經(jīng)到了下午一點鐘,正好誤了食堂的午飯。
我腿上有傷,不方便出去吃飯,就只能把宿舍里的泡面泡了一包。
我還從來沒有在正常的夢里面見到過沈悅。
我打了幾遍沈悅的電話,都沒有打通。我爽爽的挑了一筷子泡面往嘴里塞的時候,沈悅的電話正好打過來。
香辣味的湯水嗆死我了。
“駱老師,你們拿到靈魂酬勞了嗎?”
靈魂酬勞?
什么靈魂酬勞?
我拿到的明明是六萬塊錢,不是李輝給我的嗎?
我把疑惑告訴了沈悅,沈悅輕輕地笑了:“你冒死給李輝拿了他最想要的東西,荊醫(yī)生費了千辛萬苦給他完成了死之前的愿望。就只值六萬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