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死人是怎么出來收快遞的?
我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就在這個時候,大媽從樓里出現,朝著我小跑過來,身上的肥肉一顫一顫的。陳嬌慘白的臉上沒有一點兒血色,她扶著三輪車的手抖如篩糠。
陳嬌簡直就是自己在嚇唬自己,人家大媽明明活的好好的。
“小伙子,我拿了你的筆簽收,就忘了給你。”
大媽把一支圓珠筆遞給我,我笑呵呵的接了,直說大媽真好,不然我還要花兩塊錢買個新的。
大媽看著陳嬌:“這是你的女朋友?模樣長得真是俊。”
陳嬌的額上豆大的汗珠子冒出來。
我趕緊擋在了陳嬌的面前:“之前我給她送過快遞,所以認識了。”
“她也收過你的快遞?那她現在怎么還在這里?”陳嬌收了快遞不在這里,她還能去哪里?大媽喃喃自語,但我后背上也開始出汗。好在大媽沒有和我聊下去,而是進了樓。
“駱晨,你趕緊辭職。”陳嬌軟綿綿的落在我懷里,聞著她的味兒我覺得我沒那么害怕了。
“為啥?”
這是陳嬌第二次讓我辭職。
“我在這個小區住了大半年,我發現所有收到了初一十五前三天最后一封快遞的人,都死了。而且,你已經是我見到的第四個還是第五個快遞員了。看在你救過我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
陳嬌有了力氣立刻把我推開,我腦袋磕在三輪車的鐵皮上,暈乎乎的疼。
初一十五的前三天,收到快遞的人都會死?
仔細一想,確實是這樣。
“第一次死在電梯里的那個,那是電梯故障,和快遞有一毛錢的關系?第二次的那個小女孩,是被花盆砸死的。老王更是自己沒有關煤氣自己炸死了自己。他們就算是死得冤,那也是巧合而已,和快遞有什么關系?”
陳嬌眼神帶著三分的嫵媚:“你說得對,他們死的都是因為偶然,看起來和快遞沒有關系。但是你想過沒有,他們可都是和最后一封快遞接觸過。駱晨,不要拿你的見識挑戰未知的東西。”
陳嬌不屑于和我繼續爭論,她轉身就想走,但是我喊住她:“那我呢,我天天送快遞,為什么我沒有事兒?”
“你?你不覺得,我和之前已經不一樣了嗎?”陳嬌提著小包包出了小區的門。看門的大爺還和陳嬌打了招呼,我也上去和大爺說話:
“這女的是不是有病?”
“沒有,挺上進的一個小姑娘,才住院出來就繼續上班了。”大爺,你和陳嬌是有多熟呀?
“十四樓電梯間跟前的那家請了保姆?他們家是做什么的?我看他們家……”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大爺打斷:
“那個保姆真是可憐,從小沒有吃過魚肉,今天中午吃魚的時候居然被魚刺卡死了。救護車來的時候,她已經咽氣了。”
我拿著手中的圓珠筆,瞬間指尖涼到了冰點。
剛剛最后一個來取快遞的人,真的是個死人?死人怎么還能和我說話,怎么還能簽字?簡直是令人不寒而栗,現在仔細一回想,她的眼睛其實是和老王一模一樣,而她的笑容,和那個死去的小姑娘一模一樣。
我忍不住一口吐了出來。
“小伙子,給你喝點水。”
大爺拿他的茶缸要給我倒水,我騎上我的快遞車奪路而逃。這他媽的什么世道,什么小區?
真心嚇死本寶寶了。
回到分公司,我直接到了老板的辦公室,老板正在給自己量血壓,真是惜命如金。他愛惜他的生命,我也愛惜我的生命。
“老板,我是真的不想干了。”
我把今天送快遞的怪事兒給老板說了一下,老板疑惑的看著我:“小駱,我記得你是S大物理系的高材生,怎么會相信這么荒誕的事情?”
老板摸了摸我的頭:“這也不發燒呀。”
“老板,你查查快遞的單號,是不是有一單是花園小區第八棟14樓的?靠近電梯的那一間,我忘了是多少號。”
老板狐疑的用他的電腦當著我的面兒查件,今天根本沒有第八棟的件兒。
難道,真的是我看花眼了?自己嚇唬自己?
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不能在這個地方繼續呆下去。
“老板,我年輕,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你看看能不能給我換個任務多一點,但是比較安全的片兒區?”
辭職不可能,但是最差也應該給我換個地方吧。
“我給量量血壓。”老板把他的血壓計說什么也要給我量量:“你低血壓呀,你看,你這低壓三十五,高壓八十五。我知道了,你是伙食不好,所以看花眼了。”
我身體雖然沒有系統的檢查過,但是我才二十歲,一直都是人高馬大有力氣的。怎么可能會低血壓?
“老板,是不是量錯了?”
“不可能,我每次量沒有出過錯。”老板摸出來四百塊錢:“你的工資今天晚上七點前打到你的工資卡上,多給你四百的補助。好好吃點喝點,不要為了省錢身體也不顧了。明天不用上班,好好休息一天。”
五十多歲禿頂的老板再次把我給教育了,我拿著四百塊錢出了老板辦公室。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兒就是去公司對面的小診所量血壓。
我他媽真的低血壓了。
那今天送快遞的時候就不是遇到了死人,是陳嬌表演的太賣力,而我配合她自己嚇唬自己?
陳嬌那女人的腦子看來是真的有病,她得治。開了治療低血壓的藥和吊瓶,我詢問了一下有沒有治精神病里面幻覺這一方面的藥,想給陳嬌也拿兩盒,讓她別一天到晚裝神弄鬼嚇得我魂不守舍。醫生說要患者家屬陪同去正規醫院,勞資又是咸吃蘿卜淡操心。
原本,我打算看看到底初一是誰在送花園小區的快遞,但是我在輸營養液,只好作罷。
平靜的日子過了十幾天。
有時候我會想起陳嬌,不知道她的病治的怎么樣了。給她打電話的時候,我發現我的床頭有個聲音在響--我居然忘記了把手機還給陳嬌,而她也忘了和我拿。
眼看著又到了十二號,陳嬌說過初一十五的前三天,收到最后一封快遞的人就會死。
拿著這最后一封快遞,我希望陳嬌說的不對。但是,好像事情真的會按照這血腥而且莫名其妙的軌道發生。
我心里毛毛的。
一直等到太陽落山的那一刻,我才撥出最后一個電話,真實的人聲就在后面響起:
“小伙子,我的快遞嗎?”
看門的老大爺,就在我身后,怪不得嚇死我了。我趕緊把快遞遞給他,大爺樂呵呵的拿了,我和這個大爺天天見,總也不會出什么事兒了吧?
我騎上快遞車準備走,但是今天這個小三輪怎么也發動不著。我停留在原地,使勁兒踩了幾下,小三輪無動于衷,反而是警車呼嘯而來。
我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好像這些警察是來抓我的,全身的血液像是在一瞬間凝固。
難道,我送出去的快遞又出了什么事兒?
大批的警察來了之后就先戒嚴,我那個發動不了的摩托三輪也有幾個警察過來幫著抬到了一邊。我守著摩托車和一大群等著看熱鬧的人站在一起,沒多久,我看到了兩個警察把大爺帶出來。
大爺的頭被一件衣服蒙住了,看不清楚臉,但是我認識他之前身上的那件洗的發白的半袖。他的手上應該被烤起來了,上面也搭著一件衣服。
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兒?
圍觀群眾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我打聽了半天也沒人能給個準確的說法,好像是和兩個月前的電梯死亡案件有關。
那個電梯死亡案件,和我的快遞有關!
等到了人群散了,我心里萬分沉重的得把三輪弄回去。如果我一個人回去,我還能跑回去,但是這么個三輪,難道我要把它扛回去嗎?
出乎我的預料,又踩了兩下,三輪就能動了。
吃過飯洗過澡之后,我躺在床上玩手機,單位宿舍有無線。今日頭條里就是今天大爺被帶走的新聞,原因是兩個月之前電梯里那個年輕女郎的死和他有關。
我的天哪。
評論都是犯罪性質極為惡略,社會影響極其丑惡。
不知道是不是他真的殺了那個年輕女郎,現在我知道的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這個大爺淹死。
今天十二號,十五號的前三天的第一天,難道是印證了陳嬌說的初一十五的前三天最后收了快遞的人必然要死?
我第一次送快遞是在初一的三天前死了年輕女郎,小姑娘,老王,后來的初一以前是陳嬌車禍,醫院清潔工的枉死,小區保姆。
現在,到了十二號,大爺因為殺人的嫌疑被帶走,是不是也會死的悲慘?
我躺在床上,陷入到了無邊的恐懼里。我想去找陳嬌,她一定知道更多的東西,因為她知道最后一封快遞絕對不能收,甚至是拼了命的一定要逃掉。
我翻身起來,穿上鞋朝著花園小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