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他終究沒走,任由她拉著他的手,而他坐在床沿邊,看著她安然入睡。
直到今時今日,楚銘都不能確定,自己究竟是什么時候開始對楚殷棋有了超出兄妹之外的感情。
大概是在她還沒愛上的封沉之前,也許是在她還不懂感情的時候。
有時候楚銘會想,如果18歲她生日那天,他不以大哥的名義幫她慶生,那么兄弟幾個也不會為了給他面子去參加楚殷棋的生日宴會,那楚殷棋就不會在生日宴會上對封沉一見鐘情……
他永遠(yuǎn)記得,那天她嬌羞的拉著自己,撒嬌著要他把封沉的聯(lián)系方式給她。
也不會忘記,是那天他才猛地意識到,這個打小與他一起生活的女孩,長大了,或許有天,她還會出嫁,變成別人的新娘。
楚銘到現(xiàn)在都不能確定,自己當(dāng)時那么堅決的反對楚殷棋對封沉的感情,到底是理智的,還是不理智的?
他一直用封沉心里只愛蘇潤來麻痹自己,認(rèn)為自己阻攔楚殷棋去追封沉,是因?yàn)樗谴蟾纾荒苎郾牨牽粗约旱摹妹谩ギ?dāng)插足別人的第三者。
他表現(xiàn)得氣惱,眾人以為那是大義滅親,是他正直講究原則……其實(shí),正直的原因,是因?yàn)樗麗鬯 ?
一個哥哥愛上了自己的‘妹妹’,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它會被冠上扭曲的名稱——不倫戀。
所以他逃避,麻痹自己忽略自己內(nèi)心真實(shí)的想法,他也一直以為自己可以一直維持這樣的理智,直到永遠(yuǎn)。
不曾想后來,他眼睜睜看著她為了追逐愛情,一步錯,步步錯,變成了人們眼中的‘壞女孩’。
最后,是他親手將她送進(jìn)監(jiān)獄。
他逼自己不要去過問她的一切,逼自己忘記她,放棄她!
直到半年前,他從江懷亮口中得知她患了重病,他才恍惚的意識到,自己對她的棄之不理,決定了她在監(jiān)獄里的遭遇。
他瘋了一般,讓溫瑾修用盡手段去查當(dāng)年在監(jiān)獄里楚殷棋都面臨了什么?
查到的真相,成了他這輩子永遠(yuǎn)無法抹去的劇痛。
那些人對她做的事情,一樁一樁,都?xì)埲讨翗O!而她在那樣的非人的環(huán)境下,逐漸的被‘殺’死,身上的驕傲和銳氣一點(diǎn)點(diǎn)被抹殺,一次一次的反抗無果后,她妥協(xié)了,成為了那些人發(fā)泄的寵物。
知道真相后,他用盡一切的手段,以同樣的,甚至是雙倍的手段報復(fù)當(dāng)初參與的所有人。
他可以報復(fù)那些傷害她的人他。但造成的傷害,卻再也不能消除。
那些可怕絕望的經(jīng)歷,還是殺死了原來的楚殷棋……
他懊悔,也想過放手,但她幫他擋了那顆子彈,徹底的擊垮他最后的一絲理智。
父親逼迫,他知道,作為兒子,他不能為了一個女人不惜不顧父母的身體。但是放手他真的做不到,所以他找了羅雪妮,與她簽署了一份協(xié)議。
他們是假結(jié)婚,各求所需。他需要一個合適的婚姻來安撫父母,而羅雪妮也需要一個丈夫,小尾巴也需要一個父親。
他從未想過真的放棄她,江懷亮帶她離開的時候,他卻有些不自信了。
蘇潤說得對,他這輩子可能都忘不了楚殷棋,但楚殷棋卻不一定對他有任何除了兄長之外的感情。
他一度以為,在他和江懷亮之間,是他輸了,直到江懷亮給他打電話。
天知道他當(dāng)時有多激動,恨不得馬上趕來見她!
但他不敢輕舉妄動,用了一個星期安排好一切,以出差的名義來到這里。
他連助理都沒帶,一個人開了一天的路來到這里。
在看到她明顯比之前好很多的臉色,他是欣喜的。
有那么一刻,他覺得就算她最后拒絕了他,不愿意跟他走,那也可以了。
只要她能過得好,就夠了!
可現(xiàn)在,她在他眼底下,會說會笑,會生氣會委屈,活生生的一個人在他眼前,他的心頭涌上的一次又一次的沖動,卻又一次又一次生生的壓制下去。
因?yàn)楹ε聡樀剿嚯y得她能如此平靜的和自己相處,他不舍得破壞這樣的平靜。
可此刻在榕樹下抽著一根又一根的煙,心中的情感再次強(qiáng)烈的翻滾。
多想抱抱她,多想告訴她,這些日子,每日每夜的,他想她想得快瘋掉了。
又一根煙抽完,廚房的燈也滅了。
楚銘把煙蒂扔到地上,用腳捻息,抬步朝屋內(nèi)走去。
楚殷棋見他進(jìn)來,有些尷尬,不過還是主動說:“你晚上住之前江大哥住的那間吧,他上個月剛走,被子那些邱大娘收起來,我去給你拿。”
“謝謝。”
楚殷棋一愣,訝異的看著他。
這人居然還會跟他說謝謝了?
楚銘不太喜歡她用這樣陌生的眼神看著自己,不過沒表現(xiàn)出來,只是淡淡問道:“我能沖個澡嗎?”
“你帶衣服了嗎?”
“沒有。”
“……”
沒有你好意思問我沖澡啊?
楚殷棋腹誹著,轉(zhuǎn)身往樓上走,邊說:“幸好江大哥之前走衣服還有留下幾件,你先將就一下吧。”
楚銘跟在她身后,淡淡的應(yīng)了聲。
二樓客廳比一樓小一點(diǎn),有個小陽臺,自建房比起城里的套房來說,寬裕很多。
邱大娘家的房子又是近幾年才蓋的,樣式算是比較人性化的,大概是邱大娘的子女都注重隱私,雖然每年回來就住那么幾天,但還是給每個房間都設(shè)計了浴室。
楚殷棋打開江懷亮之前住的那間房間,開了燈,走進(jìn)去打開衣柜門,從里面找到一件五分褲和短袖。
在桃村江懷亮經(jīng)常要干活,在這里的衣服便都是以輕便為主。
這身衣服他之前經(jīng)常穿,洗的有些舊了,但還可以穿。
楚殷棋把衣服遞給他,看了眼他身上的休閑牛仔褲和白色短袖衫,想到他有潔癖,一套衣服不穿兩天。
輕嘆一聲,她說:“你把衣服換下來,我?guī)湍惆岩路戳耍瑨煸谕饷骊柵_晾上一晚上,明天你離開的時候應(yīng)該就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