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良冷笑道:“蚩尤立場向來堅定,這科戎可是人奸,手下更有三條人命,憑什么留他性命?”
“你算哪根蔥,蚩尤做事也需要向你解釋嗎?”年輕女子不耐道。
吳良收斂了笑容,冷淡道:“若是沒有理由,我必然要取他性命為老爺子陪葬,單憑你們兩個,應當攔不住我們。”
年輕女子面色鐵青的看向吳良道:“你這是在向蚩尤宣戰嗎?來……”
年輕女子話未說完,已然被一旁的男子拉到了身后,男子看向吳良與陸昀微笑道:“此事算不上什么秘密,告訴你們也無妨。他的命,是科義老爺子用自己的命換來的。”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吳良訝異的問道。
“科戎做的那些事情,老爺子一周前就知道了。昨晚在北山地質公園有一場絞殺褐鱗灰藤的行動,絞殺進行到一半時,出現了十幾株因食人再次異化的褐鱗灰藤。
為了解決它們,科義老爺子把命填了進去,只為換科戎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我們前來,正是為了洗去科戎的記憶,順便幫他將此事徹底平息。”男子輕聲道。
“科義老爺子也是超凡者?”吳良震驚道。
男子輕輕點了點頭。
吳良與陸昀對視一眼。
北山地質公園那串步伐極大的腳印,科戎為何沒有被蚩尤請去喝茶,科義至今未歸的原因……所有的疑問都解開了。
吳良拿出手機,打開了備忘錄。
佟生已經發來了從王嘉陽處得來的有關科義的信息。
原來,當年十二歲的科義背井離鄉,在去申城尋找父親的路上,誤入一座深山,險些葬于猛獸之口,幸得上陽道人所救,方才撿回了一條小命。
在深山中養好傷后,看透生死的科義無心再去申城找那拋棄自己與母親多年的父親,反倒想與將自己救下的上陽道人學些本事。
科義在深山中養傷的兩個月里,上陽道人也在暗暗考察著科義,見科義心性、人品俱佳,根骨也適合修行自己的功法,便收了科義作自己的關門弟子。
至此,科義正式師從上陽道人,踏上了成為超凡者的道路。
十年后,上陽道人羽化,二十二歲的科義便離開深山中的草廬,回到了故鄉,在造紙廠找了一份工作。
這些年來,科義參加過不少次青唐周邊的異化怪物剿滅行動,卻未曾向蚩尤要過任何報酬。
得知兒子科戎犯下的罪行后,科義更是早早便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只求蚩尤能夠再給科戎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
看到此處,吳良心頭微微發酸,總覺得心口有些憋悶。
雖然不知道什么是超凡者,可站在一旁的科戎依舊聽明白了眾人言語之中的意思。
原來,自己犯下的那些罪行早已被父親知曉。
原來,昨日自己為了賭資設局欺騙父親去北山地質公園的時候,父親滿心想著的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滿心想著的都是自己這個繼子,倒確實是那個老家伙能做出來的事。
真的是,討厭啊。
自己明明只是個繼子,與他沒有絲毫血緣關系。
他為何要把自己當做他活著的意義?
人不都應該是為自己而活嗎?
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這到底是為什么么啊?
科戎雙拳緊握,隨即煩躁的抓了抓頭發,眼神迷茫,語無倫次道:“假的,都是假的!這一定是一場夢。對,我一定是做夢了。
我爸沒死,我沒有賭,也沒害人,更沒將我爸接來青唐,我爸現在還在廠子里當夜班保安呢。”
沒有人說話,眾人看向科戎,復雜的目光中盡皆帶著一絲憐憫。
很快,科戎痛苦的蹲下身,目光徹底陷入了迷茫。
年輕女子看向身旁的男子出聲問道:“他好像崩潰了,可這記憶到底應該怎么個改法?”
兩人剛剛已經在暗中聽到了科戎的自白,那些害人的賭博網站以及沒有資質的網貸可以讓有關部門去處理,科戎欠下的幾十萬貸款組織也可以幫忙還清。
年輕女子可以讓科戎忘記自己半年來所做的一切,只以為自己的父親科義因病去世了,可他的妻子王舒雨解決起來反倒有些棘手。
此時在王舒雨的認知里,自己還是與公公吵架,害公公離家出走的壞人,對于科戎這半年來所做的事,她完全不知情。
不是不可以將王舒雨的記憶也清洗一遍,讓她也一樣認為公公只是因病去世。
但年輕女子總覺得這樣做有些對不起王舒雨,畢竟科戎此人心狠手辣、冷血薄情,王舒雨若繼續與科戎在一起,將來必然沒什么好果子吃,尤其世界即將徹底崩壞,大的動蕩就在眼前。
見年輕女子神色猶豫,吳良微笑道:“我們正是科戎的妻子王舒雨雇來幫忙找老爺子的,得知老爺子被科戎這個白眼狼害了,這才想要送他上路。
既然保他一命是老爺子臨終前的意思,我們自然不會再動他。
只是能清洗他的記憶,卻改不了他的秉性,若同時清洗了王舒雨的記憶將兩人繼續湊在一起,只怕日后悲劇仍舊會上演,這對王舒雨而言太不公平。
依我看,不如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王舒雨,給她一個選擇的機會,由她自己決定是否繼續與科戎在一起,之后再去修改兩人的記憶。”
年輕女子沉吟了一下,覺得吳良的提議可行,遂看向了身旁同來的男子。
男子與年輕女子對視一眼,沉默的點了點頭。
年輕女子看向吳良道:“那你將王舒雨約出來吧。”
吳良拿出手機,給王舒雨打了個電話,隨后帶著眾人一起去了醫院旁邊的一間咖啡館。
二十分鐘后,神色焦急的王舒雨走入了咖啡館,看見吳良四人身邊神色呆滯的老公科戎,面色蒼白道:“我公公找到了嗎?科戎怎么也在這兒?公公他該不會……”
“科義老爺子失蹤,并非是因為和你吵架。”吳良看向王舒雨溫聲安慰道,“但我們這里有一個很長的故事,需要講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