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鬼？

　　吳良不解道：“大爺，您這話是什么意思啊？”

　　保安大爺冷笑道：“有句話叫三歲看到老，科戎這小子近些年雖然裝的人模人樣的，跟個大孝子似的，可他打小就是個狠角色，有件事兒我可一直都沒忘。”

　　說罷，保安大爺向二人講起了一段二十多年前的往事。

　　那會兒，科戎的父親還沒死，他還叫華戎，才四歲半。

　　保安大爺屈忠也還年輕，他的兒子屈超比華戎大了幾個月，已經快六歲了，只是屈超發育稍微有些遲緩，身形看起來與華戎差不了多少。

　　都是一個村子里的孩子，屈超與華戎經常在一起玩。

　　那會兒華戎家經濟條件不好，家里從來都不給他買玩具，就連零食也買的極少，屈超家條件稍好一些，屈忠的母親與媳婦兒又都比較慣孩子，零食玩具經常大把的買給屈超。

　　有了大把的零食與玩具傍身，屈超也因此成了村子里如孩子王一般的存在，小孩子們都喜歡來屈超家找他玩。

　　在屈忠一家的印象里，來家里找屈超玩的孩子里，最有禮貌的便是華戎。

　　其他小孩子們每次進門都會視屈忠等人如空氣，一溜煙竄進屈超的房間，偶爾對著屈忠做個鬼臉，都算是給面子了。

　　唯獨華戎，每次來到屈忠家都會露出靦腆的微笑，禮貌的與屈忠等人打招呼，一口一個“屈叔叔”、“屈嬸嬸”、“屈奶奶”的叫著，十分乖巧可愛。

　　那會兒屈忠非常喜歡聽話懂事的華戎，經常勸自己的兒子屈超多跟華戎一起玩，屈超倒也聽話，經常與華戎分享自己的零食與玩具。

　　一天，屈忠在城里的表哥來鄉下看望他的姑姑——也就是屈忠的母親，順便給孩子帶了一臺時下正流行的俄羅斯方塊游戲機。

　　屈超捧著游戲機愛不釋手，也不再出去野了，天天窩在家里玩，這個新奇玩意兒是村里的第一臺，大家之前也從未見過，村里的小孩子們也蜂擁而至，擠在屈超的房間里一起看他玩。

　　時間一長，看著屈超玩自然會覺得不過癮，小孩子們都想問屈超借，可屈超自己都還沒玩夠，自然不愿意借給他們。

　　晚上大伙兒離開屈超家，各自回家吃飯睡覺時，走在最后的華戎忽然也向屈超借起了游戲機。

　　屈超起初自然是不答應，華戎卻出聲勸道：“你白天玩兒了一整天，晚上總要睡覺吧？你看這樣成不，你睡覺前把游戲機借我，我帶回家玩兒，明兒一早你起床的時候我再給你送過來，既不耽誤你玩兒，也能讓我過把癮。”

　　屈超想了一會兒，還在那兒猶豫，恰好屈忠聽到了華戎的話，覺得這小子腦袋還挺靈光，又懂事的知道考慮屈超的感受，便勸屈超將游戲機借給華戎玩一宿。

　　華戎拿到了游戲機，開心的不得了，說了好些句“謝謝屈叔叔，謝謝超哥哥”，又與屈超商量好了第二天早上六點準時來還，這才蹦蹦跳跳的捧著游戲機跑遠了。

　　屈超這邊手上沒了游戲機，早早便吃了晚飯睡下了，嚷嚷著第二天早上要六點起來給華戎開門。

　　為此屈忠還在心底鄙視了兒子一番，往常兒子都要睡到七點鐘才起，起床后磨磨蹭蹭的洗漱吃飯，也沒見有多急著玩游戲機。

　　把游戲機借給了華戎后，兒子偏偏說自己每天六點就要起床玩游戲機，雖然屈忠沒有直接戳破兒子不舍得借游戲機的小心思，可心底卻還是覺得有些汗顏。

　　不想第二天清晨，屈忠從自家的菜園子里干活回來，卻聽到了兒子的哭聲。

　　原來，華戎沒有按照約定來還游戲機。

　　屈忠看了一眼時間，此時已經早上七點半了。

　　看著坐在院子里哭哭啼啼顯得有些窩囊的兒子，屈忠無奈的訓斥道：“估計是華戎玩到后半夜不知不覺睡著了，這會兒還沒起來呢，你在家里哭個屁，急著玩的話自己去他家找他不就得了？”

　　聽了屈忠的訓斥，屈超這才揉著眼睛哼哼唧唧的向著華戎家的方向走了過去。

　　不想沒過幾分鐘，屈超又哭著回來了。

　　原來，華戎的家人說，華戎一大早五點半就出門了，說是去找屈超還游戲機，之后就一直沒有回來。

　　華戎的家里人以為華戎在屈超家玩，本沒在意，這會兒聽到屈超說華戎根本沒來他家，也急了起來。

　　村子又不大，這大早上的，孩子怎么可能不見人影？該不會出什么事兒了吧？

　　屈忠連忙叫上妻子，連同不少村民一起在村中幫忙找起了華戎。

　　很快，眾人便在村口處的河里找到了華戎。

　　華戎正站在水中，渾身濕透，時而彎腰，雙手在河水中摸著什么。

　　村里人叫他上來，他也不理，仍舊自顧自的站在河水中忙活。

　　華戎的家里人還沒趕過來，見孩子站在河里沒什么大事兒，大家也沒急著下水拉他，只是告訴華戎家里人都在找他。

　　屈忠見到這一幕，隱隱覺得大半是與那游戲機有關，此時尚未入夏，河水寒涼，若華戎已經在湖水里站了一個多小時……

　　屈忠連忙推開站在河岸圍觀的眾人，大步踏入河中，將華戎帶上了岸。

　　華戎原本極不情愿，轉頭看見是屈忠將自己帶上了岸，忽然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看著華戎掛著泥水與雜草，已經被凍得發青的小臉，屈忠連忙將自己的外套脫下，披在了華戎的身上，心疼的問道：“孩子，你這是怎么了？”

　　華戎哭了好一會兒，方才滿臉委屈的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了屈忠。

　　今天一大早，華戎帶著游戲機出門，打算在六點前還給屈超，為了報答屈超，華戎打算去河邊摸兩條魚送給屈超養。

　　華戎水性好，摸魚的本事很高超，屈超一直都羨慕的不得了，常常與屈忠說起此事。

　　不想華戎在河里彎腰摸魚的時候，游戲機不小心從兜里掉了出來，落入了渾濁的河水中，不知沉到了哪里。

　　華戎急壞了，不停的在河里尋找，卻始終沒有摸到掉入水中的游戲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