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歲了熙兒學會了走路,我拿著糖和寶寶,還有栩三人蹲得遠遠地含著吃,他嘿嘿地走了二步就往后一坐,再爬過來。
上前去抱起他,狠狠地親得他一臉的糖漬:“母妃最愛最愛熙了。”
身邊的宮女詠兒匆匆地進來,一張臉都是蒼白無血色,也不顧青蘿的攔阻進了來,傾身在我耳邊低語:“娘娘,宮里奴仆發現了沐貴妃娘娘溺死在秋波湖里。”
我身子一震,整個人跌坐了下去:“怎么可能?”我走的時候,她還在哭。
“是的娘娘,奴婢也是聽了風聲去看,那的確是沐貴妃娘娘,沐貴妃身邊的宮女說,沐貴妃讓她們等在觀月殿,沐妃貴娘娘追了娘娘你過去的。在秋波湖邊有娘娘的繡帕,還有雜亂的步子,宮里的人說,沐貴妃娘娘是讓人推下去的。”
我閉上眼睛,努力努力地讓自已適應這個消息。
揮揮手讓詠兒下去,把頭埋在熙在的脖子上深深地吸一口氣。
果然是百花殺啊,可我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會先于我離開,而我,也就必將到來了,十里亭的上面的簽文,還真不是一般的靈驗啊。父母的福澤延給我,讓我生了孩子,讓我曾經得到最上最幸福的愛,但是一切都逃不過百花殺的簽文。
路遙,你的目的終于達到了,如今皇上一定會殺我的。
我的熙兒,他還真小,他安靜地吃著糖窩在我的懷里看著寶寶和栩。
寶寶在地上打滾著,學馬兒爬來爬去,笑逐顏開地要讓我們都開心,頭撞在椅子上痛得淚水涌了出來:“母妃。”
我去拉她起來,散開她頭上的小辮子給她揉著:“寶寶以后可要仔細點,別老是碰傷了。”
她卻是呵呵笑:“不怕,有母妃呢。”
給她扎著小發辮,熙卻從后面上來倚在我身上,然后拉我的手,不許我碰寶寶的頭發,一手就去推她的頭。
寶寶轉頭:“熙弟弟你好壞啊。”
這就是孩子間的吃醋嗎?寶寶跳起來抱著我的手拉著:“母妃母妃。”
熙也抱著我的手跟著叫:“母……母妃。”
“我的。”寶寶瞪著他。
熙索性就放開我的手,窩到我的懷里去,一手扯回我的手,要我把他抱住。
“寶寶真不乖,母妃天天都帶著你,要讓母妃和熙弟弟多呆一會。”
“過來。”朝栩和寶寶招招手,讓他們也依到我的身邊來,三個小腦袋看著我:“母妃給你們敲一曲,你們就好好睡一覺,好不好?”
“好。”最先應我的是栩。
看他一會,我心里有些欣慰:“栩真的長大了,你的小名叫做楹,可得記著了啊,你的眼睛很漂亮,像是明媚的海棠花兒,還有寶寶,你是母妃手心里的寶貝啊,熙兒就是母妃的小心肝兒了,栩啊,再長大一點,可要記得母妃教過你的,與人為善,要愛護弟妹,有些東西是比權勢更美好的。”
“母妃,栩不懂。”
“等你長大一些,你就懂了。”
叫青蘿給我準備好了碗,我敲了水下去就盤膝坐在地上敲了起來,三個孩子聽得很認真,似乎在好奇地看著,為什么碗也以發出這么好聽的聲音。
小時候的歲月啊,我也是踮著腳尖兒趴在墻頭看人家敲,再長大一些,自已敲個音節出來,編成了曲子。
在宮里我彈的琴聲吸引來了皇上,可是掀開荷葉看到我的,卻是夏君棠,在十里湖里,那美妙的聲音和夏君棠的也合在一起,此生我們不可能再合奏一曲了,只此一曲,但風能遠送。
熙是才睡就讓我吵醒,玩了這么久終是昏昏欲睡了,寶寶和栩也挨著他躺在地上。
我悄悄地回頭看這溫馨寧靜的一幕,淚水卻忍不住滑了下來。
手沒有慢半分,還是輕輕地敲,清脆好聽的聲音,但愿能入他們的夢里。
窗外一抹高大的身子,擋起了日頭的光華,那高高的玉冠正好照在我的碗里,抬頭朝他輕笑,哀求地請他等我一下,就一下,只要孩子們睡著了就好。低頭不去看他的臉色,只是敲打著,閉著眼憑由過去的千萬種心思從心里而過。
孩子們都睡著了,我站了起來深深地看一眼,出去外面交待青蘿好好地照顧著孩子就跨出了長廊。
他站在窗口邊上,我跪了下去,看著地上的紋路,一句話也不用說。
玉棠公主之事他可以去查,可是再加上沐貴妃,我什么也不想說了。
“沒有什么可說了嗎?”他的聲音輕淡得像是貓滑下了樹枝一樣。
我一笑,搖了搖頭,看著他的他的腳尖,鞋面上也是繡著真龍,帝王再有傾天之勢,再寵愛一個人,也不會偏袒到底的,而他與我之間,卻早變斷了情了。
死,現在真不怕,想開了也不過是頭點地而已。
即然上天已經安排好,我連什么也不想說了。
他淡淡地笑了:“你真的沒有什么話可以說嗎?”
“似乎沒有什么好說的了,有因便有果,我命是這般。”
“極好。”他似乎是咬牙切齒地吐出了這二字:“看來你連給自已辯解,也不想了。”
有用嗎?如果我說的有用,他拿什么來服后宮,平息朝延上下的震驚,一天之內可以傳出去,說我殺了玉棠公主,說我謀殺了沐貴妃娘娘。
真累啊,在宮里我似乎就從來沒有輕松過一樣,讓他寵在手心里寵愛的時候,也是狀況不斷,冷淡的時候,總也是這樣。
他不再說什么了,轉過頭去看著那外面一樹的夏花香,然后轉身就走。
二個宮女來扶我起來,走得二步就看到刑部的人,有禮地說:“貴妃娘娘請跟下官去協助查一下。”
“自此,她不是朕的貴妃。”他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
我聽到什么破碎的聲音,轉回頭去一看,那碎光點點在地上刺眼得看不清楚,而他的手里,空無一物。
他也算是徹底丟開了感情,他修長的身子消失在宮里的一間房子,再合上門,只剩一宮的孤寂。
我跟著刑部的人走,對于我的身份想來還是有些敏感,他們沒有給我上刑,而是問我:“是不是玉棠公主請你到觀月殿里?”
“是的。”
“是不是只有你們二個人,她叫你去作什么?”
這樣問我倒不如自已把事情的經過說出來,所有的事都認定了,走走場子而已。看著那一張白紙呢喃地說:“只有我們二人在,她叫我去做什么我說了你們也是不會相信,她的死因,你們可以去查,是不是我掐死的,還是她自已的命到了,別的再問,你們也問不出什么,我出來一會兒,沐貴妃也追了出來,可是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我知道的就是這些,你們中間愛怎么寫,便怎么寫。”我早就染得一身烏黑,怎么逃得出這些呢?
路遙,如今你如愿了,我死,但是如果你再傷害我的孩子,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刑部的人有些無奈,在紙上寫了些東西,然后把我關押在牢里。
也不知過了幾天,那張紙再回到我的眼前,上面蓋了一個印,那是皇上的印,代表著他看過了他允了。
刑部的人便念給我聽,說我心思歹毒,妒忌心強害死玉棠公主再回害沐貴妃,關押在天牢,待秋后問斬。
我也默然地畫了押,心里從來沒有地輕松過。
殺妃,皇上要殺的,就是我這妃子,在大相朝的皇宮,還是第一個做到貴妃被這樣殺的,牢卒議論紛紛,總是猜測不明白我為什么要殺人,越是做到貴妃,越是會在乎自已身上的名利之事,萬不會走到我這一步。
路遙來看我了,推開的門刺入白花花的光,照得我睜不開眼睛,我用手擋著,慢慢地看清她放下了手。
許久許久都沒有說話,她卻是長嘆一聲:“我相信你本性沒壞到這地步。”
我朝她一笑,很輕松地說:“路遙,你贏了,但是你給我記住,我死我并不怨并不恨你,但是如果你敢對栩和寶寶,以及熙動什么壞心思的話,我定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她揚起眉:“你什么意思?”
“不必說明,我想我們大家都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不必裝作什么也不知道,沐雪姐姐死,那只是她的命。”我冷冷地看著她:“如今你什么都可以做到了,皇上不會再寵愛我,我甚至比你還慘,你應該高興,只是我不知道你高興背后,還剩下什么?”
她冷然地說:“在你的眼里,我便是那么一個不光明磊落的人嗎?”
“你是嗎?”如果是,就不會三翻二次地來陷害我,置我于死地。
她淡淡地一笑,低聲地說:“的確不是,我死后是該下地獄的,云知秋,我只是還想著昔日我們姐妹的情誼過來看看你,你值得讓本宮來笑話你嗎?”
“是不值得,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也沒有資格來同情我,如果不是她做的手腳,我真狠不出來后宮中誰比較心狠。
張喜寶在楊家,可是連螞蟻也不會踩死,在后宮就路遙的消息最是靈通,也是她最狠心,可以把一個孩子都殺了,當然也不會輕易地放開這個置我于死地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