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身體這么不舒服,可能是宮女去撿了藥,隨意就放了一些下去,御醫,那吃了這些藥,會不會對身體有害呢?”
“如果少倒也沒有什么,如果吃得多了,對身體可是大大的傷害,影響神智,還會導致氣血紛亂,最后還會……。”
他沒有說那些話,但我也聽明白了。
這些藥是我讓宮女去抓的,我聽宮女說李妃咳嗽得厲害,就拿銀子叫宮女去抓藥,再拿回來隔個十天半月再送過去,一直這樣都吃了好久,原來這藥里有毒。
李妃是怎么說的,他一直是這么不擇手段的。
心里好痛疼著,去接了寶寶和栩回來,取下寶寶手中的手鐲直接去正華宮。
這一次公公引了我進去,去的是書房,在門外稟告著:“皇上,云貴妃求見。”
“準。”他淡淡地說。
我斂神進了去,施了禮看他,他裝作沒有看到我一樣,低頭用沒受傷的手翻著書頁。
正要開口他倒是先說了:“如果是不開心的事,你便回去,朕沒有那么多閑功夫。”
有些氣,又有些嘆地看著他,我跪了下去:“這一次我想我有皇上想要的東西,皇上會有功夫聽的。第一,不能傷害李妃娘娘,讓李妃娘娘出冷宮帶著寶寶,第二,讓我回沐家。”我決心要離開他,離開這個宮。
他抬起頭,雙眼還是冷淡地看我:“何出此言。”
“你有你想要的東西。”
他更停了下來,幽幽地看著我,一手捏捏那眉頭:“你倒以為你是誰,能與朕談答件?”#@$&
“我想我可以,我有你不擇手段想要的,你不必問什么你心里也有數了,你眼里的驚喜已經透露了你的答案,如今,只要你答應我這二件事,我就可以給你。”
他瞇起眼,那像刀子一樣的光,把我看得個清透。
“云知秋,朕是不是該夸你聰明呢?”
“只是二個條件。”如今和他談這些,真夠心平氣靜的。
他說:“好。”%&(&
這一聲真的靜得讓心里生出了微笑,男人都知道,權力比女人重要得多了。
我把手鐲給他,他看了看卻放下:“原來不起眼的這東西,藏著是李家的兵力,陳公公,抱熙兒過來。”
然后看著我邪氣一笑:“如果你在一盞花的功夫,自已走不出正華宮的門,那么以后你休得再提離開,云知秋,你是如此的了解朕,只可惜朕不能再寵一個沒有心思愛朕的女人,你說得對,寧愿強留在宮里,朕也不會讓你自在的,如今朕可以給你個選擇,你決定吧。”
我第一個反應就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開始捧起茶優雅地吹著,再細細地品,一張臉笑得極是邪氣。
站起來就往外面走,這里離宮門并不是很遠,長長的走廊上,空蕩蕩的只有排排的紅柱,我只聽到自已的心跳聲,還有自已急急的腳步聲。
果不其然,身后有孩子哇哇哭的聲音。
我的腳步停了下來,是熙啊,一聲一聲的哭,牽著我心里的線,纏著讓我不能走。
是夏君藍的聲音說:“把熙兒放在地上。”
陳公公照做,可是孩子的哭聲越來越大,一邊是門啊,后宮的門就離我這么近,只要我走出去了,我就可以再也不會受傷了。
可是一邊是我的孩子,我含辛茹苦懷胎生下來的孩子,如果我的心是鐵一樣的硬,他的哭聲就會比鐵更要硬,可以穿透我所有的堅強,放下我所有的執著。
我終是忍不住,我轉回頭去看,熙爬在地上,雙眼汪汪地哭著,沒有了毯子包著,他只有單薄的衣服在這四月的涼風中冷得直找人,看到我哇哇地哭著爬了過來。
我想提起腳,走得一步是一步,可是如千斤重,終是不忍地跑回去抱起了熙,他淚水漣漣,抱著我就哭,哭得我心軟了我心糊了。
聽到有茶杯落地,格外清脆的聲音。
他得意地說:“一盞茶的時間到,此事休得再提,陳公公抱熙皇子回去。”
我氣恨地看著他,他那笑意卻也是無情的,一字一句地說:“朕可以允許你來看熙,別把自已當成是什么了?在宮里什么不多,女人最多,別忘了,是你先負了朕。”
你真的有心嗎?你真的是把自已徹底地放心,對我動過最純真的心,我以前所感覺到的,是不是都是你在做戲。
別說是給我一盞茶的功夫,就算是一年吧,只要用熙這樣來吊著我,足以讓我心軟。
我就那樣瞪著他看了很久,心如死灰一點地寂靜。
陳公公上前來想要抱走熙,我狠狠地一瞪他,并不給他抱。
而是自已抱著,在宮里的長廊上哄著他,叫他不哭,拍著他的背。他的體溫他的骨肉都是我血脈的延續,抱著他就是抱著我生命中最重的東西。
慢慢地熙不哭了,那極好看的瞳仁里含著二泡淚水,委屈地看著我,小手緊緊地抓著我的衣服,風一吹他就埋頭在我的懷里尋找著溫暖。
不能出去,也不必介懷,本來李妃的東西怎么能讓我用來作什么交換條件呢?若是寶寶長大之后得知,不知她會怎么想。
抱著熙,讓心里所有的亂,都靜止了,何必恨他,恨的一面也就是愛。愛早就在傷害中靜靜地消逝了。
他說我負了他,呵呵,那便是吧,如果不愛可以要有一個借口他想怎么說就怎么說。
抱著熙,他慢慢地睡起,我怕是冷著他了,一手脫下自已的薄外衣給他蓋著,睡得沉了我也不舍得放下,我知道一旦還回去了,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再見到熙。
我和夏君藍之間再無情愛,但是熙還是我的孩子。
親親他的小臉,青蘿又無聲地走了過來,我不舍地緊抱了一會再交給她,也不看那站在書房門口的夏君藍,拂袖而去。
下意識地并不想李妃娘娘死的,可是皇上答應過我的事,他還是會做到,奈何的是李妃并不想出來,說是病體不想污了宮里,還依舊在冷宮,我再去找她,她也不怪罪于我的私作主張,只是說,在冷宮比在外面好,至少可以得個清靜。
皇上的手一天一天好起來,權勢自然也會慢慢地抓了起來,有了李家軍,他越來越是志得意滿。
我偶爾也是去看熙,都選擇他不在的時候,只是一個月就去看那么一二次,每次宮女都會催著我走,說皇上就要回來了。
這樣的日子,一過便也是一個夏天,又到了八月流火的季節,熱得人恨不得跳到水里去泡著,他的手也終是全好了,興致勃勃地計劃著想要揮師北上,今年定也是不會再去避暑了。
最讓人傷感的是,玉棠公主已病倒了,這一次居說是來勢洶洶,半夜吐了不少血,宮里的御醫都趕了過去。
玉棠公主是可憐的,可是卻又是那么的幸運,能一直得到夏君藍的傾心相護,打小到現在,就一直都是真心在對待她,沒有利用,沒有虛情假意,她吐血的那天晚上,他就陪了她一夜。
我現在想想真提嗟嘆,我還以為自已是不同的,真會自以為是啊。
拿扇子給午睡的寶寶和栩扇著風,孩子們越來越大,最高興的就是平安無事,如今二人都在御學院里學習,但是今卻不會怎么欺負他們了,想來那一次的中毒,讓他受了些教訓。
而我還在防著路遙怎么樣,越是冷靜,我越是要小心一些。
栩和寶寶睡得可香了,還打著呼,害我也有些昏昏欲睡的,窗外的知了在聲聲地叫著,潔白的姜花在花瓶里散發著濃濃的清香之味,甜香去了不少夏的燥意。
急急的敲門聲打斷了我的疲倦與睡意,宮女在外面說:“貴妃娘娘,玉棠公主請娘娘過去一見。”
我心里想是什么事,我和玉棠公主曾有過一段較勁兒的時候,但是最后還是不了了之,現在不管她怎么得寵我也不會去在乎了,怎生的又說讓我過去相見呢?
放下扇子便出去:“現在嗎?”
“是的,娘娘,觀月殿那邊還派了轎子過來。”
倒是真的心急啊,我攏攏頭發拍拍還帶著困倦的臉出了去,轎子就等在暖心殿門口,坐了就急急地抬著過去。
一看見玉棠公主我都有些驚呆了,這個女人,現在瘦得就只剩下一把骨頭一樣,仿若那失了水的花,怎么看怎么讓人心痛,她不是慢慢好起來了嗎?
看到我來,她身邊的雪吟吩咐所有的人出去,我不解地看著玉棠公主,她招手,叫我近一些,再近一些。
莫名地走近,她就喘息著叫我的名字:“知秋。”
也就是這么一句話而已,便幽深地看著我什么也不說。
我嘆了一口氣,輕聲地說:“玉棠公主你也要好好地保重身體。”
“我好對不起君棠啊,我好心疼他一輩子的孤單,他告訴我,他一輩子等一個人,他不會再回來,再成親了。”她一邊說一邊流淚,滿臉都是自責。
心里讓刺刺了一下,有點痛疼:“玉棠公主要先養好身體才行。”
“我最在乎的是君棠,我最疼愛的是君棠,我怎么能看著他這樣呢?皇上欲御駕親征西北,我活著真累,你永遠不知道我的痛,我努力抓住可是我什么也抓不住,我只是想回來,想看海棠花再開一次,我已經滿足了。”
她說的話我不太懂,聽得云里霧里的。
“意太妃會恨我的,如果不是我回來,西北不會打仗,棠兒不會受傷。”淚水流得滿臉都是,她隨意一擦很快又鋪滿了臉:“她說過這一輩子最看重的事,不是要夏君棠做皇上,是要他娶妻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