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知秋。”他無力地聲音說。
沒多一會,門輕響,我轉過頭往里面裝睡。
他坐在床前好久,一只手才輕輕地抹起我眼角的淚:“知秋,也只有你睡著了還會流淚,知秋,不怕,我相信你可以走過來的。”
不要說了,求求你不要說了,越說我越是想流淚。
“知秋,不要哭。”他輕輕地笑著:“我認識的云知秋,是最堅強的女子,淡定從容的心,有著屬于她的堅執,沒有什么坎走不過來,知秋,對不起。我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帶著你入宮了。”
可惜,人生只有知道失去了,才會后悔。
“參見皇上。”忽然聽到外面林洛水響亮的聲音。
我著急了起來,可是夏君棠卻沒有走的意思。
“云才人呢?”他怒吼了起來。
林洛水說:“云才人遭遇刺客,而今吃了藥正在房里睡著,大概還要幾盞茶的時間才會醒來。”
“只有這些?”他冷冷地問。
林洛水又說:“云才人已經小產。”
這一句話,真像是當頭一棒,打得我心如死灰。雖然心里有數,可是還是不想接受這個事實。
他說:“很好,林御醫的醫術最是高明了,三王送了云才人到這里,朕倒是放心。”
沒有讓人通傳,公公開了門,夏君棠還是坐在床前。
“出去吧。”他淡淡地說,語氣之中,沒有半點的怒火。
夏君棠并沒有馬上走,而是淡淡地冷哼,然后當著他的面再擦去我眼角的淚,低啞地說:“知秋,好好地愛自已。”
站了起來往外走,對著皇上也不客氣地說:“這就是你所謂的愛?”
“朕的事,不須你多管,來人,送三王回三王府。”
室內安靜了許多,他坐在床前從被里抓住我的手,緊緊地握住,我手微微地一顫,他輕聲地說:“知秋,還有朕,別傷心,還有朕……”
他一直一直在重復著這一句,說得讓我心酸。
我睜開眼睛,無聲地哭。
他低下臉,臉他的臉輕輕地磨娑著我的臉,用他的溫度一點一點地暖熱我的臉:“知秋,我們還會有孩子的,我用帝王的身份告訴你,我們的孩子一定會平平安安。”
瞬那間,一些筑起來的薄弱堅強崩塌了,我側過頭埋頭在他的脖子上哭著說:“我要我的孩子。”
“噓,別哭,再哭孩子會走得難過的,聽說過嗎?每一個還沒有到世間的靈魂,其實已經學會了感知心情。知秋,我們還會有孩子的,生很多很多,有像你,也有像朕的,可好。”
我哽咽著用力地點頭,可是,可是我的心都亂了。
我們沒有孩子了,是否彼此之間還能容忍下去呢?可是沒有孩子了,我待在你的身邊,我拿什么來快樂?
睜開眼淚看著他,他一臉的真摯,他握著我的手,吻著我的指尖,小心翼翼又溫柔多情,我還是很傷心地哭著。
他拉開衣袖,將手腕塞在我的嘴里道:“如果難受,你咬朕,讓朕知道你心里有多痛,如不是朕太愛你,不是朕太在乎你,豈會讓你這般。
我咬了,深深地咬了一口,再放開了他的手。
“唉,哭得朕都心痛了,朕不會放過那些傷害知秋的人的,我們回宮,可好。”他雙手細細地擦著我的淚:“朕還記得你早上走的時候,怎般的嬌羞動人,親得朕臉上嫣紅的胭脂唇印。”
我搖搖頭:“我不回宮,我想回家。”我怕到宮里,我永遠都記得那個女人說過的話,要怪就怪你太受皇上的寵愛了。
“那就回家。”他很寬容地說著。
因為傷口不宜行動,還在林府里住了二天,他除了忙一些急事之處,都會到林府來陪著我,看著我,反而夏君棠沒有再來。
也許,他來了,但是他見不到我,如今林府里進駐著大批的御林軍,還有公公,宮女。
我總是惦記著夏君棠最后說過的話,知秋,要愛自已。
愛自已,那是多寂寞的一件事啊。當我身邊最親的人,一個一個都離開了我,我很痛很痛,皇上來陪著我,卸下君王的架子,像是一個多情的男人,給我講一些有趣的事,逗著我開心,當我一覺醒來冷汗淋淋的時候,他還在我的身邊。
我想,他對我真的很重要,我想依著他,他對我好,很好很好,他是真的愛我的。
二天之后浩浩蕩蕩的人從林家離開,他抱著我坐在輦車之上,他說這樣子可以不讓傷口碰開。
到了那個家,擺設還是和以前一樣,卻是更干凈,但是看得出來窗和桌子都換了,他抱著我上樓,笑著說:“呆會還有一個驚喜給你呢?”
我笑笑,頭靠在他的懷里。
到了我的房間就大不如前了,布置得富麗堂皇,所有的用具,都是最后的,在房頂垂下二根滕子吊著一個小竹籃,軟軟的棉布頂啊頂,一只貓頭就探了出來,喵喵地叫著。
“和主人一樣懶的貓,該和主人一起呆著,朕問楊彥了,這只貓叫球球。”
“謝謝。”我心里溢滿了欣喜與感動。
他反而板起了臉:“謝朕作什么?朕是你什人?”
“你是皇上。”
“除了皇上的身份呢?”他非得問得底了。
“夫君。”我輕輕地說著。
他笑得松了口氣:“這樣的知秋才可愛。”放下我在軟榻之上:“想吃些什么?朕讓人給你做。”
“別對我這么好。”我輕輕地說著,看著一室輕柔的飛紗,暖得不像是冬天,真想推開窗,讓凌厲的冷風吹進來,吹醒我自已,讓我知道為什么他對我這么好,我還是心里空空的,總是覺得在做夢。
他不高興地捏下我的臉:“總是這樣,就不給自已一點信心。”
“呵呵,畢竟你宮里美人如此之多,我云知秋真的是太不出色了。”真的,所以他的寵愛,很不踏實。
他笑著親我的臉,弄得我一臉都是口水:“喜歡一個人,是愛她的容貌的話,那朕就是膚淺之人,朕也不知為何,就讓你這樣給吸引上了,云知秋,你說,你是不是妖精,你想干什么?”
我看著他那半認真演戲的臉,就忍不住地發笑,閉著眼睛摸著他溫暖的臉,要一點一點把此刻的他記在心里。
我心里很空很空,需要記一些東西,他對我好,我不介意記下他。
暖暖的吻,一點一點從唇角溫暖我的心。
可是他畢竟是皇上,總不能時時陪著我,他說在這里也好,能讓我安心安傷,別的不用管,什么都有他。
關于孩子,我們什么也沒有提過,也不想再提,肚子里的傷一天天好起來,他還是對我很好很好,可是不知為什么,當靜靜一個人的時候,就會無比的寂寞,想要抓住什么,卻是一點也抓不住。
玉笛的聲音又響起,在傍晚的時分風欲讓風吹去,如不細細地聽,還真的聽不出來。
是夏君棠吹的,再吵再輕的聲音,我還能聽得懂。
他的笛聲里,寫著濃濃的關切之情,我轉過頭讓宮女給我拿琴。
罷了,還是不要見面吧,為你好,而且我也不想再打破現在的平靜了,我貪婪現在的快樂,我怕一個人走路,無邊的哀傷會繞著我,壓得我透不過氣來。宮女取來琴,我輕輕地和著,很輕很輕的聲音,錚錚幽幽像是低低而訴,如果有心,他會聽得出我在說什么。
彈得有些入迷,宮女在門口喜悅地說:“才人主子,皇上來了。”
我抬頭一看他已經大步走到門口了,臉上帶著笑意十分的好看:“朕還沒有到,就先聽到聲音了,知秋的琴聲,果然是名滿京城,十分悅耳動人。”
想想那次覺得好笑,名滿,還不是想為路遙得夏君棠一見,唉,總是太多的天不如人愿之事,不能改變什么,那就讓自已適應一些,過得快樂一些。
我小心地站起來,迎了上去:“這么晚我倒以為你不會過來了?”
“如果不過來,朕豈能聽到如此佳音。”他擁著我的肩走到琴邊:“再彈曲給朕聽聽。”
“皇上想聽些什么呢?”我仰頭問他。
他拔弄著籃子里的貓,作惡地說:“有什么最令人興奮燥動不安的,你就彈什么,瞧你養的球球,圓圓胖胖得讓朕覺得它是一條狗了,怎么朕不管什么時候來,它總是在睡覺,這懶貓。”
貓兒讓他拔弄得喵喵叫,也許在抗議,它不是懶貓。
我一笑:“它愛睡由得它,不過真的是太胖了,每天跳下來喝二口茶的功夫,它就趴到地上再閉上眼睛了。”
“你床上有貓毛?”他大驚小怪地叫了起來。
“剛才它跳到上面去窩了一會,我讓宮女來收拾干凈。”我是由得它竄上跳下,很喜歡它每天陪著我。
他抱起貓,然后雙后一放,幸好貓是輕盈的動物,一下子就前爪著地,十分輕靈地走到一邊,一雙圓圓的眼睛哀怨地看著我,再防備地看著他。
“貓你也跟它計較。”真是小孩子心性。
“當然,那是屬于朕的位置,它敢跳上去,下次剝了它的貓皮,要不是你喜歡,朕就推開窗子,讓人從這里丟到田野外面河里。”
原來還有暴力趨向,我可憐的球球啊,縮得更遠了。
我搖頭無可奈何地笑:“你啊,我給你彈一曲靜心的吧。”
“倒也好,唉,知秋,朕看著你,可是總不知為何,朕真是有些自責,怎的越來越瘦呢?知秋,不要想太多,可好?”他撫著我尖瘦的下巴,滿眼都是心痛:“知秋,不要再想以前,我們要想想以后,好好養著身體。”
“我知道。”笑笑地拉下他的手:“我會保重自已的身體的,總是要有一些時間,才能忘記過去。”
他從衣袖里揚揚一個玉佩:“知秋,這個漂亮,在整修這房子的時候,在夾角的木頭里找到的。”
是半個白色的玉佩,十分的圓潤光潔,只得半邊,那紋路看不出刻的是什么,我努力地想:“我倒也不記得家里會有這些東西。”
“你自然是找不到的,說是在樓下第三間房的角落里,宮里整修房子換掉舊木才發現的,藏得這么隱密一定是重要的東西,便呈了上來。”
那是娘最喜歡呆刺繡的房,就連我她也不會帶我進去,所以我不太會刺繡這些,收了起來說:“我給皇上彈一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