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樣兒一睡就到很晚才起床,他生病那么多天,也許朝事甚多,往兒個的這個時候,他就回來了。
宮女給我梳著發,洗瀨著也一聲不吭的。
只是,今天這個時辰,怎么沒有人送早膳來呢?
我看向宮女,宮女眼里有些懼色,瞧了瞧門外。
我開了門一看,卻是幾個一臉厲色的嬤嬤站著,正中間放著一張軟椅,正坐著李妃娘娘。
“李妃娘娘安好。”再多的驚訝也壓下去,還是趕緊施禮。
她站了起來,大紅宮放下那微微隆起的小腹,還是叫人無法忽視,冷若冰霜臉拉得長長的:“嬤嬤,現在是什么時辰了?”
“回娘娘的話,如今是巳時二刻。”
“給她念一下宮規。”她轉身看著雪花飛飄下來,冷冷的眼角帶著寒厲之色,高傲地抬起了臉。
一邊的嬤嬤說:“但凡妃嬪,辰時之前必起,侍寢者當得侍君早朝,不得貪睡一刻,克盡勤勉,到正宮娘娘殿里請安,如今圣上暫沒封后,后宮之事,全由李妃娘娘打理。如有犯宮規之處,定當嚴辦?”
“怎個嚴辦?”李妃又冷然地問著。
“罰云奉儀清洗偏殿一個月。”
我看著她們一和一說,倒也是什么也不怕了,因為在那宮門口,看到了一身龍袍加身的他進來。
他似乎也發現了,收腳從左邊往這走了過來。
心里放松了下來,卻沒有想到啪的清脆一聲,我沒有反應過來臉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一點防備也沒有,這一掌把我打得往后退了二步差點晃在地上。
聽到那嬤嬤厲聲地說:“對李妃如此不敬,云奉儀你太失禮了。”
“你這刁奴,把朕的奉儀當成什么?”怒火沖沖的他跑了過來。
那嬤嬤居然還朗聲地說:“奴才見過皇上萬歲,奴才是為了后宮著想,云奉儀從不守宮規,李妃娘娘身懷龍胎不宜動氣,可宮有宮規,娘娘打理后宮可不能偏私,不然以后怎治理后宮。”
他走近我,一手抱緊我的腰,怒喝著:“朕的后宮,還是你李家的后宮,李妃,你太放肆了。”
“皇上,你該清醒一些,臣妾替皇上打理后宮,為的是什么?難道一個不守宮規的云奉儀,臣妾就該管嗎?”李妃轉過頭來,也隱隱地帶著怒火。
他轉過我的臉,低頭認真地看著,一手輕輕地磨著我被打得痛疼的左臉,他眼里有著心疼,還有著氣憤,急然狠狠地一掐我的腰,我驚叫出來,他就將我抱得緊緊的,大聲地叫著:“知秋,知秋,來人啊快宣御醫,奉儀暈過去了。”
我有些汗顏,臉悶在他的胸口也說不出話來。
他說我暈,那我就裝暈吧。
李妃的火氣,明明就是沖著他來的,其實在后宮跟他作對那是最不理智的,我就不明白李妃為什么要這樣做。
他抱著我進房,在門口還停了下來,冷聲地喝叫著:“來人,看著這刁奴,當著朕打朕的奉儀,看來李家給的膽子是越撐越大了,云奉儀身懷朕的骨肉,有什么三長二短,就是誅人九族都不能解朕的恨。”
“皇上,你………。”李妃不甘地叫著。
他打斷她的話:“要是知秋有什么難受的地方,李妃你也給朕等著,看來是太安逸了,吃飽了處處找麻煩,上次林尚儀之事朕就忍著你,這一次你妒心還不改。”
抱了我進去內殿放在榻上,手磨磨我的左臉,輕聲地說:“朕給你出氣兒去,別出聲。”
“皇上。”我輕聲地叫,有些嘆息地看著他。
“沒什么事,李妃心火太旺,朕冷落她,心里妒火中燒,李家的人越來越過份,朕卻是有辦法對付的,痛不?”他輕揉著被打的地方:“朕一會非把那刁奴打成豬頭踢出宮去,教李家的人收斂收斂。”
他又站起來,臉上帶上了冷淡的傲色,并不頭痛,而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出去。
未幾,我又聽到外面的吵鬧聲,還有尖叫哭鬧聲。
“臣妾在宮里侍奉了皇上這么多年,皇上還不明白臣妾對皇上一片苦心嗎?臣妾怎么會想害林尚儀,臣妾來這里,也只是執行宮規,皇上你何必這么袒護一個女人,連祖先千百年留下來的宮規也得毀了。”
聲音越來越小,看來是往一邊去了。
我卻輕嘆一口氣,抬頭摸摸左臉,怎生的迷糊啊。
一起床就挨了一巴掌,其實卻是他們之間的問題。
李妃并不是想教訓我的,她和他之間,在暗斗著什么。
他是故意冷落李妃,獨寵于我。
李妃終是鬧了上來,為的要是宮規我就真的是有些笨得不可救藥了。
宮女是不會在我面前非議什么的,他對我,也是半蒙半騙半寵著。他和李妃暗斗著,剛才示意我暈倒就是要對李妃懲罰一翻,他是聰明人,他知道怎么樣對他最有利。
我輕笑,不去想這些了,我該做一朵知足的云,有人看看我,寵寵我,我就該知足了,多余的時間,多余的問題和想法,就讓風吹走罷了。
聽到宮里有凄慘的痛哭聲傳來,也不足為奇了,女人在這個宮里,都是男人的附屬品,能和皇上作對嗎?李妃不僅家世雄厚,父親兄長皆是朝廷的棟梁,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知道但凡在宮里有一席地位的妃子,背后都不同的。
那嬤嬤笨得拿李家出來說事兒,皇上一聽李家心情就不好,她簡直就是找打挨來著的。
不管你李家再怎么樣,這個天下,終是夏家的。
不過他的事我從來不去過問,他要是想讓我知道,一定會告訴我,不讓我知道,我對李家的事也沒有好奇心。
從偏門出去,卻不知要去哪里,一地的白雪有些刺眼,他和他的妃子在別地方吵著,李妃是不聰明的,這樣跟他吵,不得他的歡心,吃虧的還是自已,也許李妃是高傲的,或是她想要的更多更多。
漫無目的地走,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竟然離意太妃的偏宮不遠了,我驚醒過來,想著后面還跟著三個宮女,暗嘆自已怎么走到這里來了,也沒進去,幸得意太妃的宮門緊閉,沒有宮女看到我來。
從另一條比較寬大的路回去,我想李妃一定走了吧,也不是妒忌還是什么,只覺得他們吵,我不太喜歡呆在那里。
聽見前面的有輕微的腳步聲,抬頭見拙姑抱著一些東西低頭停在路側,明顯的就是讓我先過去。
見到拙姑覺得有些羞澀,她一定也知道現在皇上最寵愛的就是我。
各種滋味浮了上來,很不是味道,不過還是輕聲地叫:“拙姑。”
她抱緊了手上的東西,像是不想讓我看到一樣,有些緊張地說:“老奴不敢當,奉儀請。”
咬咬唇,有些輕嘆地從她身邊走過。
不好意思的是我,為甚她卻低頭像是無比的慚愧一樣,甚至是有些怕見到我的,我明顯地聽到她輕吁一口氣的聲音。
上一個是沐貴妃,這一個又是我,我們不僅相貌上有些相像,而且對夏君棠的傷害,也是一樣嗎?
轉回頭看她,她步履匆匆幾乎是逃也似地走得飛快,到了意太妃的宮門,開了個門縫進去又把門合起來了。
為了掩蔽自已走到意太妃那里的事,還特地又轉回去海棠院。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要掩蔽這些,我素來覺得自已做事沒必要對別人解釋太多,想想現在心態真的改變了許多,不想和他爭什么吧,帝王的多情即也是無情,我清楚,卻不會去鉆這牛角尖。
還沒有到海棠院,就有二個公公冒著雪從后面跑來,邊跑邊叫:“奉儀,奉儀。”
我停下步子看著陌生的公公,他們上前朝我一躬身,極其的恭敬道:“奴才是楊妃宮里的,楊妃娘娘請奉儀移駕光臨楊妃宮。”
我心一凜,張喜寶說得真不錯啊,她果然來宣我過去了。
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跟著公公走,楊妃的宮殿也是十分的華麗高雅,在宮門口就有宮女迎著我進去,入了宮中除下厚衣,但聽得里面樂音徐徐,格外的清雅,淡淡的薰香之味在盈滿鼻尖。
我一進去,里面二個彈琴的宮女就站了起來,朝楊妃彎身,又對著我施禮之后才退身出去。
楊妃一身紫色的衣服,襯著嬌艷的容顏十分的高貴,她有著一種熟悉的美,和我的娘差不多,只是臉上掛上的笑,卻是有些不真切。
她殷勤地招呼著我坐下,宮女奉上茶她才一嘆氣,第一句話竟然說:“楊家真不該這么對你的,知秋。我昨兒個才聽人說,你是姑姑的女兒,我爹也真是的,這長輩,可做得真不夠好。”
我不知該回答什么,低頭看著杯上的熱氣裊娜。
她又接著說:“知秋,罷了,過去的事我們也不要提,在宮里,我們就是姐妹。”“不敢當。”她是高高在上的楊妃,而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奉儀。
她微微一笑:“你跟我還客氣什么呢?這么算起來,我,你,還有喜寶,都是表姐妹,喜寶說今兒個身體不舒服,要不然還可以三姐妹可以聚聚,在宮里有姐妹真是令人高興的事。”
我輕笑著應對,楊妃對我還真是熱切。
但是心里有數,這世上沒有人會白白對你好的,尤其是宮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