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是季氏的總裁了，季家的地下掌門人了。

有些東西，該舍棄的，早就要舍棄了。

"明天，我會讓人送您出國的！"

季潯陽撩了撩眼皮，視線落在了窗外。

窗外一片漆黑，只有一些隱約的光芒露出，看起來很是荒涼，但他卻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了。

因為窗外，這個房間外面，有他的若聲，有他的家人。

"……季潯陽……你是什么意思？"

一聽到季潯陽的話，季夫人的眼神變得凌厲了許多，放在被子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抓了起來，似乎是在極力的忍耐著內心的憤怒一樣。

"您不是一直都想去國外嗎？那我送你出去！這樣，您的事情要是傳出來了，您也不會在旋渦中心。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影響到您！您可以高貴地活著，過著您想要的生活！"

季潯陽說的，自然也是季夫人想的。

但是，她的孩子，就快要回來了，這個時候，她要是去國外，那她的孩子，豈不是連杯羹都分不到？

"不行！"

她絕不可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絕不！

"我不出去！"

季夫人的臉色猙獰，說話的聲音又快又急，但，只一會兒，她就反應過來了。

盡量地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柔和了許多，

"潯陽，媽不出去！你剛結婚，家里還不夠穩定，我怎么能在這個時候出去呢？"

季潯陽："……"在他結婚的時候，都沒有來參加他的婚禮。

還逼著他和宋若聲離婚，那個時候她怎么不想這些呢？

現在就知道了？

真的是讓人無話可說，又讓人覺得虛偽，虛偽至極。

"您當初沒有參加我的婚禮。"

季潯陽說話點到即止。

您當初連我的婚禮都沒有參加，現在，又何必說這些有的沒的呢？

說了，不覺得心虛，不覺得虧的慌嗎？

"潯陽，我是你的母親！我想要做什么。是我的權利！你不能限制我！"

季夫人見溫情路線走不通，便改了口，開始強硬起來。

反正，她絕不會走！

她的孩子，馬上就要回來了！

她怎么能走？

季夫人心心念念地都是那個孩子，卻沒有想過，季潯陽也是她的孩子，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

"他在國外！我碰見他了！"

季潯陽不想和季夫人說太多，也不想和季夫人吵架。

因為，他很累，很累！

"你說什么？"

季夫人的表情十分的驚訝。

她的孩子在國外？

不是回來了嗎？

如果，不是這樣，季老爺子怎么會這么暴躁，怎么會突然這么對她？

"您不是想見他嗎？他在國外！我遇見他了！和爺爺說了。"

季潯陽淡淡地說道。

"真的嗎？"

季夫人的神情十分激動，上前一步，拉住了季潯陽的手。

手上忽然有了溫度，他還能感受到手的主人有多么的激動，手都是在抖動著的。

可。這份激動卻不是給他的！

季潯陽緩緩地將季夫人的手給推了下去。

不屬于他的東西，不愛他的東西，他也不屑去要，也不屑去爭。

"您出國吧！我只能幫到這了！"再長的，再遠的，他也不會去做了！

"好。我出國！"

季夫人一聽季潯陽是要把她送到那個私生子的身邊，就立馬答應了要出國，和剛剛那誓死不出國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呵！"

季潯陽冷笑了一聲，和季夫人拉開了距離，不冷不熱地說道：

"您不是要留在國內照看著我和若聲嗎？怎么現在，就要出國了？"

季夫人臉上訕訕的，有些不自在地提高了聲音說道：

"不是你一直要我出國的嗎？我現在答應了你要出國，你又說這些話，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季夫人心虛了，但還是下意識地想要把責任都推到季潯陽的身上去。

仿佛自己沒有一點錯一樣。

"好。"

季潯陽深深地看了一眼季夫人，眼里最后的一絲光芒徹底熄滅了。

從此，也只不過還她的生育之恩了。

"您出去，要帶父親的遺照出去，還有，一日三餐都要祭祀他！"

季潯陽慢悠悠地又補充了一句。

這是他能為他父親所作的最后一件事了。

以前，他總以為一切都是他父親的錯。

現在才知道，這真的是他父親的錯，他父親太愛他母親了，才會把他母親寵成這個樣子，才會讓她變成現在這么面目可憎！

"……什……么？"

季夫人好像有些卡了殼，不明白季潯陽在說些什么，或者，她覺得季潯陽說的話實在是太荒唐了，不敢相信！

"您需要帶父親的遺照一起出國！一日三餐都要祭祀他！"

季潯陽再次重復了一遍。

有些事，做錯了，是需要用一生來償還的，就算是以前逃過了，現在，該贖罪的，還是要贖罪。

"呵！季潯陽。你知道你在說些什么嗎？"

季夫人不可置信地說道。

"你怕不是瘋了！就連這種話也能說的出口！"

她連在這里給季建陽守墓都不肯，又怎么可能愿意帶著他遺照出國！

那不是存心惡心她嗎？

季夫人眼里的厭惡太過于明顯，讓季潯陽想要忽視都忽視不了。

"父親是您殺的！您活著，是因為他的庇佑！您必須帶著他的遺照，一日三餐祭祀他！不然，您就只能待在這里，聽爺爺的安排！"

季潯陽不緊不慢地說道。

說實話，他為自己的父親感覺到不值！

這么一樣的女人，值得嗎？

值得他付出生命？

又值得他就算是死了，也要為她鋪好路嗎？

給她榮耀，給她安逸的生活？

"你父親都不怪我！你又有什么資格來說我？季潯陽，有些事，不是你所聽到所看到的那樣！我和你父親之間的事，不需要你管！也不容你置喙！"

季夫人氣的臉都紅了，不停地拿著東西砸季潯陽。

季潯陽也就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地任由季夫人砸著，但還是不肯改口。

"您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季潯陽便離開了。

他走的很快，季夫人的腿腳又不便，沒有辦法追上季潯陽，就只能隨著季潯陽離開了。

只不過，她還是有些憤憤不平。

隨手拿過了一個床頭燈，就直接往季潯陽的身上砸過去了。

宋若聲站在門外，剛打開門，便看見了季潯陽的身影，還沒來的及露出一個笑容，就看到了那緊隨的床頭燈。

臉色忽變，上前一步，拉住了季潯陽的手，帶著他往旁邊走了一步，正好撞到了墻壁上，緊隨著，床頭燈落到地上的聲音響起。

季潯陽回過頭，看著那地上的碎片，面色不虞地看向了季夫人。

這燈要是砸到他還好，如果，要是砸到了他的若聲，那他該怎么辦？又該怎么說？

"您這是做什么？您有事就沖著我來！為什么要把她也牽扯進來？"

季潯陽的心里竄出了一股火氣。

"你對我吼什么？我告訴你，季潯陽，我是你媽！是生你養你的人，你別總是胳膊肘子往外！宋若聲，她不過就是一個女人，這天下的女人多的是，這個沒了，你換一個就是了！可我是你媽！我要是沒了！那是真的沒了！"

季夫人也不甘示弱地說道。

看向宋若聲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這個小賤蹄子。也不知道都聽到了什么。

一天到晚，沒事干是吧！

總是跟在她兒子的屁股后面，真是讓人生厭。

季潯陽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季夫人的眼神越發的冷了。

他實在是不想說話了。

摟著宋若聲便離開了，他和他媽語言不通。

這樣看來，他也不必手下留情了。

就讓他媽媽待在這里，待在這一輩子，為爸爸贖罪吧！

季潯陽的背影帶了一絲決絕，看的季夫人有幾分的心慌。總感覺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東西一樣，還想著補救一下。

一聲又一聲地喊著季潯陽，可季潯陽和宋若聲卻再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了。

直直地離開了，連看都沒有看他們身后的季夫人一眼。

季夫人見季潯陽一直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的意思，心里也有了火氣。

果然，是有了媳婦，就忘了母親。

既然如此，她也沒有必要去喊他了。反正，他到時候自然會來找她的。

堵著氣，季夫人喊來了傭人，讓她們把地面清掃了一下，然后便睡著了。

季潯陽和宋若聲沒有開車，兩個人牽著手，走在路上，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默默地走著，而保鏢跟在他們后面，稍稍地隔開了一段距離，方便保護他們。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季潯陽和宋若聲才停了下來。

醫院內，季老爺子躺在病床上，看著季建山那被人蹂躪慘了的模樣，冷哼了一聲。

"誰叫你去找她的？"

季老爺子看見季建山就感覺心里有火氣，便轉過了頭，不去看他了。

還真是不爭氣。

這玩意，總有一天要被他給氣死。

"我想去，就去了！這么惡毒的人，早就應該把她給殺了，送她和大哥團聚，還留在這里干嘛？還白白地讓她擔了個季家人的名頭！"

季建山想著季夫人那模樣，越想越氣。

那張臉，真的看不出來有哪處好看！

一看，就覺得厭惡極了！

厭惡到骨子里！

"我答應了建陽，自然要做到！就是你。怎么私自回來了？"

季老爺子咳嗽了兩聲，緩緩地回答道。

"我想回來就回來！這是我家！"

季夫人的語氣比較沖。

"明天，你就走吧！我不會有事的！起碼，還能活個四五年，看到你結婚生子！"

季老爺子覺得自己是真的老了。

老了，就只想看著自己的兒子結婚生子。

"我……"

季建山本來覺得，不管季老爺子說什么，他都能完美地躲過去，可。逼婚這件事，他是萬萬沒想到的。

立馬就啞了火，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我還��！"

季建山立馬反駁。

于是，季老爺子輕蔑地上下打量了一眼季建山，十分不屑地說道：

"四十多歲，還�。侩y道，你和那些人玩，是在下面的那一個？"

季建山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的。

那些個人，都是逢場作戲，他壓根就沒有碰過。

哪里做了那些事？

"不會吧？"

季老爺子看著季建山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的沒有說話，心里十分驚嘆，難道，他說對了？

他的兒子，竟然是在下面的一個？

有了這個念頭，越看季建山，越看越像是在下面的那一個。

心里是又氣又怒。

身為男子，愛玩一點，他也不覺得有什么。但是，是下面的那一個，就有點過分了！

"出去，給我出去！"

這一股火氣，來的又急又快，讓季建山有些措手不及，抵住了壓力，解釋道：

"爸，你聽我說！我沒有。我不是！"

"滾！"

季老爺子劇烈地咳嗽起來，他才不想聽那些呢！

荒謬，荒謬至極！

將他季家的臉都丟盡了！

"爸！"

季建山還想補救一下，但是季老爺子壓根就不想聽他說話，揮了揮手，管家便走了上來。

隔開了季建山和季老爺子之間的距離。

"少爺，您還是先走吧！今天已經很晚了！老爺需要多休息，您明天再來，也是來的及的！"

"嗯。"

季建山見季老爺子一副要斷氣的樣子，也怕自己待在這里，季老爺子被他氣的要去了。

那就不好了。

"等等……！"

季老爺子見季建山要走，喊住了季建山，

"你在這相親吧！相親完了，再走！"

生怕季建山不同意，又補充了一句，

"男的也行！"

季建山走路突然踉蹌了一下，看樣子，這件事逃不過去了！

想要解釋一番。但，老爺子，也不像是能聽的進去話的樣子，還是算了吧！

反正，明天有的是時間！

季建山不知道，這次，他來給季老爺子報仇，結果，把自己也搭了進去。

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償失啊！

季建山離開之后，就到了落腳的酒店，想著，是不是要給季潯陽打個電話，讓他不要找歪瓜裂棗過來。

不然，他不干的。

可又想，季潯陽要是知道了這件事之后，指不定得嘲笑他，還會從中作梗，還不如，他逼著老爺子，讓老爺子一定要自己幫他選。

這樣，就算是萬無一失了。

"若聲，我們回去吧！"

季潯陽帶著宋若聲走了一圈又一圈，宋若聲都沒有喊累，但他卻覺得他的若聲，肯定很累，很累。

他不能讓他的若聲這么累了。

"好！"

宋若聲看著季潯陽，溫柔地答應了。

她知道，季潯陽很難過，也很痛苦，也知道這個時候，不管她說什么都沒有用，只有等他邁過了這個坎，才算是真正地過去了。

不然，怎么也沒有用。

就這樣，季潯陽和宋若聲回到了家里。

季小塵因為在醫院給他安排了一間病房，所以，家里便沒有什么人，就只有他和若聲，還有一些傭人。

只是，這個時候，那些傭人全都睡了。

所以，季潯陽便肆無忌憚了。

他抱住了宋若聲，直接將宋若聲抱到了房間里，輕輕地放在了床上。

宋若聲坐在床上溫柔地看著季潯陽。直到季潯陽將她的鞋子脫下的時候，她的表情才有了一絲改變。

還有一些不知所措。

"你……"

"沒什么！"

季潯陽慢條斯理地將宋若聲的鞋子脫掉了，他看著宋若聲的腳十分地專注，也十分地虔誠。

似乎，他捧著的不是什么腳，而是世間罕有的寶物一樣。

"若聲，我愛你！"

說完，季潯陽便幫宋若聲換上了拖鞋，然后幫宋若聲揉起了腳。

宋若聲有些不適應地想要把腳抽回。但是被季潯陽給制止了。

"沒關系！只要是你，都沒有關系！"

今天，宋若聲穿著高跟鞋，陪著季潯陽走了一圈又一圈，一聲累都沒有喊，可季潯陽卻是知道她很累。

很累，很累。

所以，他心疼了。

也不想再繼續走下去了，便帶著宋若聲回來了。

他覺得宋若聲的腳。肯定連皮都磨破了，這才突發奇想，想要幫宋若聲換鞋，順便，看看她的腳有沒有磨破皮。

脫下鞋，他一看，果然，宋若聲的腳后跟被磨得紅紅的，看一片瑩白中格外顯眼，也格外地惹人垂憐。

所以，季潯陽的動作，更加輕柔了。

生怕會傷到宋若聲。

"潯陽，只要是你，我也都沒有關系！"

宋若聲撫摸著季潯陽的臉龐，十分心疼。

同樣的臉，同樣是她的孩子，為什么她可以那么偏心？

偏心到骨子里！

上一輩的事，在這一輩繼續糾纏，這是多么無辜，又多么地殘忍。

想著，若聲又放緩了聲音，身子緩緩地低下，在季潯陽的額頭上印下了一個吻，十分虔誠，似乎是在許什么諾言一樣。

"我會在你身邊，一直！"除非，你不要我了！

宋若聲在心里悄悄地補充道。

"好。"

季潯陽的臉色終于緩和了許多，他也是個人，也會有七情六欲，自然也會想要被人堅定地選擇！

他再次抱起了宋若聲，轉了個圈圈，片刻后，又放了下來。

"去洗澡吧！"

"嗯。"

宋若聲紅著臉答應了，似乎已經想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