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小塵，不舒服嗎？"

宋若聲注意到季小塵的模樣，有些擔心地上前摸了摸季小塵的額頭，很好，正常的體溫，沒有很燙。

只是，季小塵這個模樣。

懨懨的，一點精神也沒有。

看起來實在是讓人擔心。

便讓人把醫生喊了過來，看了看季小塵。

發現季小塵只是因為從飛機上下來，身體還沒有反應過來，感覺略有胸悶而已，并沒有什么大問題。

只要好好休息一下，喝點水，再吃點東西就好了。

甚至連藥都不用吃。

"媽媽，我的胸口好疼啊！"

季小塵躺在柔軟又寬大的床上，皺著眉頭伸出了手，拽住了宋若聲的手，聲音有些喑啞地撒著嬌。

"疼？"

宋若聲連忙俯下身子看了又看。可又看不出什么問題。

只好抱住了季小塵，將他從床上抱了起來，放在了自己的懷里，輕輕地問了句：

"呼吸困難嗎？"

現在，宋若聲有些懷疑那些人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了。

剛剛還只是頭有些暈，有些胸悶，現在都變成胸口疼了，還說沒有什么大問題！這怎么能讓人相信？

"不困難。"

季小塵躺在宋若聲的懷里，看著宋若聲那關切的面容，感受著那種久違的被母愛包圍著的感覺，不由得松了口氣，放松了身體。

胸口似乎也沒有那么悶了，只覺得一陣沉沉的睡意襲來，眼皮有一下沒一下的耷拉著，打了個哈欠。

"媽媽，我想睡覺。"

"那你睡吧！我就在旁邊守著你。"

宋若聲看著季小塵這個樣子，確實是困極了的模樣，心里便沒有那么緊張了，只是還是有些擔心，只有守在這里她才會感覺好一些。

"嗯。"

季小塵的眼里有一絲光亮閃過，非常開心宋若聲能夠陪著他，但他實在是太困了，所以，嗯了一聲，就直接倒在宋若聲的懷里睡著了。

頭看在宋若聲的胸前，身子無意識地蜷縮了起來，就算是睡著了還是僅僅地抓著宋若聲的手。倔強地不肯放開。

看樣子是黏極了宋若聲。

這個模樣落在了宋若聲眼里，一陣心疼，她離開他太久了，讓他讓季潯陽都等的太久了！

如果不是因為宋氏，她準備在國外待一輩子。

或許，也就會在國外找一個人結婚生子，將季潯陽，將季小塵都遺忘在歷史的長河了，從自己的腦海里移除。

會看著另外一個人笑，會抱著另外一個孩子。

可偏偏就是那么巧，她回來了。

再次和季潯陽相遇了，也再次和季潯陽有了新的開始，新的糾纏。

曾經，是她追著他，是她等他，是她為他付出所有。

現在，是他追著她，雖然追的方式有些不對。整個人還有些惡劣，但他也在努力，在慢慢地改變著自己。

讓他和她能夠更加合契。

季潯陽的面容在宋若聲的面前一閃而過，帶著淡淡的光芒，把宋若聲的心都給照亮了。

宋若聲心想，在五年前，季潯陽于她是罌粟，明知有害，還是前往，還是沉溺于此，還是割舍不下。

在五年后，季潯陽于她是藥，是救贖，讓她知道，她那場義無反顧的愛，那拼了命的付出，是有意義的。

她最終還是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得到了她想要的愛。

并且明白了，愛若要長久，不是占有，是……是……

"若聲？"

季潯陽打開了房間的門走了進來，見若聲抱著小塵，似乎是在沉思，而小塵的頭被宋若聲給遮了個七七八八看不清切，便有些疑惑地喊了一句。

"嗯。"

宋若聲的思路被季潯陽給打斷了，看到他那探究的眼神，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算是回應，緊接著伸出手在唇邊比了一下，示意季潯陽不要發生，季小塵已經睡著了。

見狀，季潯陽果然明白了。

放輕了腳步慢慢地走了過來，發現季小塵整個人都躺在了宋若聲身上，臉色就有些變了。

臭小子！

搶她妻子就算了，現在連他的位置也要搶！

想到剛剛那些隨行人員說過的話，季潯陽的臉色就有些意味不明了。看著季小塵在心里嘆了口氣。

季小塵的身子實在是太不好了！

這邊天氣熱，季小塵的身子弱，要是跟著他們一起走動，肯定會中暑的，甚至還有更不好的情況發生。

可，就這么讓季小塵在酒店里待著，他和宋若聲出去玩，這也不算是個事啊！

所以，季潯陽看著季小塵發出了深思。

最后落在了季小塵，就連睡覺的時候都有些微微上揚的嘴角上。

罷了，罷了！

總歸就是玩一玩，也沒什么大不了，反正有人跟著，那些人還想拿錢不辦事？那有這么容易？

"潯陽，醫生怎么說？小塵在睡之前，還和我說他的胸口疼，不過，我抱了他之后，他就不疼了，連胸悶都好了些，只想睡覺。"

"沒什么！小孩子，沒出過門，難免激動了一些，這樣也是正常的。"

季潯陽也坐了下來，伸出手探了探季小塵的額頭，狀似不經意地說道：

"小塵已經睡熟了，可以把他放下了，免得你一直抱著他，手疼。"

說白了，季潯陽對宋若聲的占有欲很重，就算是季小塵，他也不想讓其和宋若聲太過于親近。

就只想宋若聲親近她一個人。

只是沒有辦法，季小塵好歹也是他的兒子，還是一個體弱多病的兒子，在他追回宋若聲的時候出了很大的力，便也讓季小塵偶爾偶爾接觸宋若聲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

季潯陽沒有辦法改變宋若聲的想法。

她想要抱著季小塵，想要親近季小塵，他便只能讓宋若聲親近季小塵了。

"嗯。"

宋若聲輕輕地應了聲，十分小心翼翼地把季小塵放在了床上，然后掖著被角蓋在了季小塵的身上。

小塵的身體太弱了。

就連開心這種情緒他都不能真真切切地體會。

實在是……

宋若聲有些說不上的難過，這一切是可以避免的，如果當初沒有發生那些事的話……

不過，說那些也已經沒用了。

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全都發生了。

人生最重要的是往前看。

……

季小塵覺得這一覺，他睡的很舒服，很舒服。

宋若聲的氣息一直包圍在他身邊，讓他感覺很有安全感，也很滿足，所以，睡的格外的香。

也是因此，季小塵睡了一個下午，直到快吃晚飯的時候才醒了。

一醒來。發現宋若聲不在他的身邊，急了，聲音帶了絲哭腔，

"媽媽！媽媽！"

宋若聲彼時和季潯陽正在陽臺上，兩個人牽著手，看著遠方的海，正沉浸在海的波瀾壯闊里，就聽到了季小塵的聲音，一聲又一聲。弄的宋若聲的心都要碎了。

拉著季潯陽從陽臺里小跑著進來了。

"小塵，怎么了？怎么了？媽媽在這里！一直在這里，別怕，別怕，別怕啊！"

宋若聲牽著季潯陽的手，從陽臺里進來了。

一進來正好對上了季小塵的臉。

那張小小的臉，布滿了淚水，就連鼻頭都紅了，眼里全是委屈，看見了宋若聲和季潯陽牽著的手，撇了撇嘴，哭的聲音更大了。

他就知道，就知道，肯定是他爸爸！

他媽媽答應了他，就不會離開的！

"媽！我害怕！我好害怕！"

季小塵想要抱著宋若聲，一刻也等不了，直接掀開了被子，赤著腳，就下了地，跑到了宋若聲的身邊。

他這動作做的極快，極迅速，就像是排練了幾十遍一樣，像只小火箭一樣，竄進了宋若聲懷里。

宋若聲沒有反應過來，但看見他飛奔而來，還是習慣性地蹲下了身子，將季小塵抱進了自己的懷里。

"別怕！有我和你爸呢！"

宋若聲抱著季小塵就像抱住了全世界。露出了一個無可奈何的笑，怎么會這么黏人呢？

以前也沒有這么黏人啊！

思緒至此，宋若聲臉上的表情突然一滯。

小塵這個模樣似乎是從她出事之后開始的。

她和小塵被關在同一個地方，還發生了那樣的事，盡管她及時地發現了小塵沒有喊出聲，盡管潯陽來的很早，還是出事了嗎？

她的小塵病了。

所以才會這么黏她，才會把她放在心尖尖上，才會為了她頂撞季潯陽。都是因為他得了病。

因為他認為她當初出事是他的緣故，因為他，她才會受到那些人的折磨，也正是因為他當初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人對她做出那種事，因為他沒有保護她而自責，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眸子暗了暗，她不想去深想，也不愿去深想。

可事實，或許就是那么殘酷。

宋若聲心里有了隱隱的猜測，自然是有些藏不住事的，一下就讓季潯陽給察覺出來了。

拍了拍宋若聲的肩膀，是無言的安慰。

原本，季潯陽也只是以為季小塵只是有些黏宋若聲，但是看到今天的情況，他一下子就覺察到不對勁了。

季小塵再怎么離不開宋若聲，也不至于這一會兒的時間都受不了，還反應這么大！一看，就知道有些毛病了。

只是。這件事，季小塵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或許只認為自己是單純地黏宋若聲，要是發現了他自己這個樣子是出于補償心理，甚至是疾病又會怎么看自己呢？

"吃飯吧！"

宋若聲抱著季小塵心情有些沉重，難得地和季潯陽還有季小塵獨處的時光也不能讓她開心了。

她只感覺有些難過，還有些傷心。

就在宋若聲不知道什么是好的時候，季潯陽將宋若聲摟住了連帶著季小塵都跌進了他的懷里。

"該吃飯了！"

聲音在宋若聲的耳邊低低地響起，把宋若聲的神志給喚了回來。

"嗯，吃飯。"

宋若聲機械地應了聲。又想到了季小塵還沒有穿襪子，甚至連鞋都沒穿，瞬間就來了氣。

這么小，就不知道愛惜自己。

大了，還了得？

"小塵，你要穿襪子哦！不可以赤著腳，那樣不好的！"

"知道了。"

季小塵聽了宋若聲的話，眼里冒出了星星，心里有一絲暖流涌過，他感覺自己好像更喜歡媽媽了。

也更喜歡和媽媽相處，而不是和爸爸相處了。

所以，當季潯陽從宋若聲的手里接過他的時候，他的表情瞬間就變了，帶了一絲嫌棄，還翻了個白眼。

他不想要爸爸，只想要媽媽。

季小塵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宋若聲要幫他穿襪子的行為。

"不！不要！就是不要！"

季小塵板著臉，伸出手，將自己和宋若聲隔開了一些距離。臉上是面無表情的，可耳尖卻是紅紅的。

開玩笑。

他都這么大了，怎么可以讓他媽媽幫他穿襪子？

他又不是沒有自理能力！

再說了，他爸爸的眼神都要把他射成一個篩子了，要真的讓他媽媽幫他穿了襪子，估計，他明天就要被送走了。

季小塵拒絕地十分干脆，宋若聲也不好再勉強，只好看著季小塵把襪子給穿好了。

晚餐很快就被人給送上來了。

是燭光晚餐。

季小塵看著那搖曳的燭光。還有那兩個坐在對面，深情對視的兩人，心里有了一絲淤血。

他早知如此！就不該來的！

燭光晚餐是季潯陽早就定好的，在季小塵要來之后，他也沒有特意撤下，只是讓人在桌子旁又加了一個位置，位于他們兩個人中間。

燭光映襯在宋若聲臉上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溫暖、還有魅惑、天真，季潯陽所喜歡的一切在宋若聲的身上都能找到。

有時候，季潯陽自己也分不清楚。

他是本來就喜歡這些呢？

還是，在喜歡上了宋若聲之后，他才慢慢地喜歡著宋若聲身上所有的一切。

不過，這對他來說并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宋若聲愿意陪在他身邊，愿意和他在一起。

莊公夢蝶，還是蝶夢莊公。

都沒有關系，只要他陪在宋若聲身邊，長長久久，就好。

季潯陽的目光在燭光中看起來，帶了一絲陽光，還有一絲光芒，整個人都熠熠生輝。

季小塵夾在兩個人中間，看著兩個人之間暗潮涌動，心突然覺得很累，就連嘴里的東西都不香了。

干脆把刀叉放下，拄著下巴看著兩個人看來看去。

越看，季小塵越覺得他媽媽哪哪都好，就是有一點不好。

她眼瞎，居然看上了這個占有欲強，還不好說話，甚至還有些偏執的人。

季潯陽不和季小塵搶宋若聲的時候，季小塵感覺這個爸爸還是可以的，但是他一搶宋若聲，季小塵便感覺自家爸爸怎么看，怎么惹人厭。

季小塵的舉動，很快就被宋若聲發現了。

本來，宋若聲的心里就裝著事。現在看著季小塵這樣，心里的憂慮更深了。

"小塵，你是不是吃飽了？"

季小塵正百無聊賴呢，見宋若聲和他講話，整個人都亮了亮，

"沒。"

季潯陽見季小塵又黏上了宋若聲，心情有些陰郁了，拿著刀叉的手一頓，只是片刻。又恢復了那流暢的動作。

精準無比地將牛排送進了自己的嘴里，咀嚼了一下，才緩緩地說道：

"我來喂小塵吧！"

季小塵的眼瞪的大大的，看著季潯陽的眼滿是驚恐。

他實在是無法想象，這冷漠無比的爸爸喂他吃飯會是什么樣的情景。

難道是？

"小塵，張嘴。"

季潯陽面無表情地說道，將勺子遞到了他的面前，半是威脅，半是強迫地逼他閉著張開了嘴。

然后冷硬地把勺子遞了過去。

一下。又一下。

把他都給撐壞了。

季潯陽還在喂他，他要逃跑，被直接抓了回來，強硬地把那些食物都喂給了他。

一想到這種可能，季小塵的心里就直打顫。

有沒有搞錯！

他才不要！

"我不要爸爸喂！我吃飽了！"

第一次，季小塵沒有黏著宋若聲，邁著小短腿跑了，跑的賊快，還把房間的門給關上了。

宋若聲和季潯陽有些疑惑地對視了一眼，這么看來，似乎也沒有什么毛病啊？

"你干嘛嚇他？"

宋若聲見季小塵急匆匆地跑了，總感覺季小塵是被季潯陽威脅了，可她又找不到什么證據。

只能看著季潯陽面無表情十分無辜地還帶了些許地控訴說道：

"你冤枉我！我很難過！所以，你今晚要跟我睡！"

宋若聲："……"

這兩者之間有什么關系嗎？

"別鬧了，我要去看看小塵，他一個人在房間里，我怕他害怕。"

"讓他一個人待一會會吧！不然，總是黏著你，我怕會有什么問題。"

季潯陽的話說的很有道理，而且正好戳中了宋若聲所擔憂的地方，聞言便沒有去陪季小塵了，被季潯陽拐到了他的房里。

因為是一家三口的緣故，所以季潯陽定了一個套間，總歸三間房。

一人一間。

宋若聲進季潯陽的房間的時候是被蒙住眼的，由季潯陽牽著進了他的房間，在黑暗中一個人感覺總是很敏感的。

她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還有季潯陽手心的溫度，以及季潯陽身上傳過來的香味。

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反正很好聞。

甜甜的。

還有一絲青木香。

混雜著男性荷爾蒙的味道。

宋若聲感覺她的臉有些熱熱的，想到了結婚當天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