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爺子對季建山是下了重手的,就那么一下,季建山的頭上就鼓出了一個包,大大的,橫在他的頭上,頗為醒目。
季建山很疼,很疼,但還是不肯低頭,死鴨子嘴硬地說道:
"我沒有錯,為什么要道歉?"
笑話,他是季建山季家的人,怎么能向宋若聲道歉?她可是他的晚輩不說,還是一介女流之輩。
更何況,還是他想要壓在身下睡的人!
"呵!"
季老爺子見季建山還是不肯開口,和開始一樣死豬不怕開水燙,便冷笑了一聲,上前,狠狠地打了季建山一巴掌。
"啪"的一聲清脆響亮。
"若聲是你的侄媳。你妄圖對她行不軌之事,這是其一;身為季家子弟卻想要奪人妻子還不知錯,這是其二;殘害至親,這是其三;其四,也是最重要的,你對我不敬!怎么,還要我說嗎?"
季老爺子打了季建山,自己也沒有了力氣,剛剛打了季建山的手垂在一旁,微微地顫抖著,身子都有些站不穩(wěn)了。
此時大家的視線全都集中在季建山的身上,除了管家。
在發(fā)現(xiàn)季老爺子的異樣之后,管家連忙扶住了季老爺子,讓季老爺子把身體的大部分力量靠在了他身上。
這是關(guān)鍵的時候,如果這個節(jié)骨眼上季老爺子出事,那季家就會大亂。
季建山可沒有這么聽話地去國外了。
會想方設(shè)法地留在國內(nèi)把水給搞混,然后渾水摸魚,把季氏弄得烏煙瘴氣。
"爸!你想打我就直說,何必給我羅織這么多罪名呢?"
季老爺子一巴掌把季建山的一邊臉都給打麻了,嘴角都滲出了鮮血,他用舌頭頂了頂那被打麻的半張臉,好了些,才吊兒郎當(dāng)?shù)乜粗纠蠣斪诱f道。
表面上,季建山看起來是滿不在乎,實際上,他被綁住的手已經(jīng)握成了拳頭,怨恨的很。
季老爺子說的是實話不錯。可他就是不想承認(rèn)。
反正他不認(rèn),又有誰能拿他怎么樣?
總歸他是季家人。
尊貴無比的季家人,才不會像他那么蠢,那么可悲,年紀(jì)輕輕就丟了自己的命。
眼神撇了撇季潯陽,現(xiàn)在他的兒子也要步他后塵了。
兩個人真是一樣的蠢!
蠢的無可救藥!
還不如就把季氏交到他手上,他也能將季氏料理好啊!也能將季氏發(fā)揚光大啊!為什么非要按那什么祖訓(xùn),傳長子!
長子不在了若有后嗣,便傳給他的后嗣,這樣,是不是對老二太不公平了?
他又不能控制自己出生的時間,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話,他肯定早早地就出生了,成為了老大!
來繼承這個季氏,繼承這個他心心念念的季氏!
"逆子啊!逆子!滾!快滾!滾到A國去,再也不要回來!"
季老爺子是氣的狠了。
直接把季建山給流放了,永遠(yuǎn)不能回來。
季建山聽了季老爺子的話,原本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記]有了。當(dāng)即沉下了臉,眼里一片陰霾,看著季老爺子像是在看仇人一樣,嘴角揚起了譏諷的幅度。
果然。
只要是他,只要是他,就什么都不行!
他是老二啊!
老二怎么了?就這么不討喜?
就這么厭惡?
"就這么不喜歡我?"
季建山的眼里透露出一股冷意,身上散發(fā)出悲傷的氣息,看著季老爺子的眼里又帶了一絲質(zhì)問。
不過那僅僅是片刻,隨后而來的是憤怒,是厭惡,是壓制不住的火氣。
"您當(dāng)初就不要把我生下來!或者,直接把我給溺死得了!省得我和哥搶東西,和侄子搶東西!"
這么些年,在季建陽死了之后。
他本以為季老爺子,他那個偏心到骨子眼里的好爸爸會愿意看他一眼,將季氏交給他。
就算是不交給他,只讓他管一陣子那也是可以的。
只要讓他明白,他不是被排斥在外,不是天生就得做個紈绔就行了!
可惜,只可惜!
他的好爸爸防他跟防賊一樣,生怕他干涉公司內(nèi)政,甚至還在關(guān)鍵時刻把他調(diào)到了國外。等權(quán)利交迭完了,才把他給弄了回來。
就那么一次,他的心都冷了。
"您既然把我生下來了,就要好好對我!又何必,防我跟防賊一樣?這樣的話,還不如我死了得了!或者說您就是巴不得當(dāng)初死的人是我!不是你那個好兒子!您的兒子也真是可笑,竟然死在了一個……"女人身上。
"啪!"
清脆的巴掌聲回蕩在整個季宅,把里面的人都嚇了一跳。
"夠了!我給你吃,給你喝!把你養(yǎng)大這么大,讓你從來就沒有受過苦,你要的東西我都給你,你哥也都讓著你!我們到底哪里對不起你了?就讓你這么恨我們?"
季老爺子聽了季建山的哭訴心里也五味雜陳。
他知道季建山的所求是什么,也知道,他心里的委屈,可那能怎么辦?
所有的東西。在冥冥之中已經(jīng)注定好了。
在小的時候,他們倆的命運就有了定論,只是季老爺子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什么,為什么,他明明給了兄弟兩個人想要的東西,怎么現(xiàn)在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所有的錯都是他的?
看著季建山那充滿仇恨的血紅的雙眼,季老爺子輕輕嘆了口氣,思緒飄到了季宅的花園里。
那個時候,他剛剛下班,路過花園。
看到兩個小小的身子趴在秋千下,屁股翹的高高的,兩個人的頭湊在一起似乎是在看著螞蟻窩。
心里難免覺得有些好笑,正想走過去,叫他們倆起來,免得著涼了,卻沒想到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
"我聽說,爸爸會在我們兩個人當(dāng)中選出一個人繼承季氏,可是我不想,不想繼承季氏。"
聲音小小的,悶悶的,還帶了一絲惆悵。
這個聲音成功地阻止了季老爺子的腳步,只是站在原地不動了。
隨即,又一個聲音響起,這個聲音比開始的那個聲音要有力量一些,還要堅定一些。
"那我來繼承季氏,保護(hù)你,好不好?"
"好!"
聽了那個人的承諾之后,開始的那個聲音又響起了,帶了一絲雀躍,然后兩個人從地上爬了起來,手牽著手往別的地方趕,似乎是想去找新的有趣的東西。
卻冷不丁地看到了他。
兩個人都往后退了退,頗為后怕地喊了一句爸爸。
回憶在這就戛然而止了。
所以說,他明明就是按了他們兄弟兩個人的意愿來的,也做了他該做的。
可是,現(xiàn)在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還是說隨著時間的變化,人心也會變,在繁華的世界里走一遭,人也就變了?變得不可理喻?
變得貪婪無比?
原先不想要的東西,也想要攥在手上。
還虧的他為了讓季建山?jīng)]有心理負(fù)擔(dān),編出了一個祖訓(xùn)。
說什么,季氏只傳給長子。
在當(dāng)初季氏一片亂的時候,想著自己這把老骨頭還能拼一把,便送季建山出了國。讓他在國外玩一玩,等所有的東西都塵埃落定了才回來。
可沒想到。
這一切都成了季建山怨恨他的理由。
季老爺子微微地怔愣了一下,他是不是做錯了?
要不然,為什么一個兩個的都來還他作對呢?
建陽是,建山也是。
當(dāng)初,他都說了,季夫人不是個好人,也不是一個安分的人,可建陽就是要娶她。他拗不過,只好讓建陽娶了,卻沒想到因為這個,他的建陽丟了命。
他以為他的建山是真的不喜歡季氏的業(yè)務(wù),也沒有往那些方面去想,總以為季建山還沒有長大,還沒有成為一個真正的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卻沒想到,在他沒有察覺,沒有關(guān)注的情況下。季建山已經(jīng)變成了這個樣子。
"爸!您太偏心了!偏心到嗓子眼了!"
季建山被季老爺子一打,也稍稍地恢復(fù)了一些理智,知道他剛剛說了什么不得了的話。
那件事,是一個禁忌。
也是他們決定爛在心里的事,絕不能在這個時候被提起來。
"你說我偏心?當(dāng)初說不想要繼承季氏的是你!我為了你,以年邁之軀,撐住了季氏,給了你一個歡樂祥和的環(huán)境,讓你能無憂無慮的生活,可你現(xiàn)在就是這么回報我的?"
季老爺子聽了季建山的話,心里面窩了一肚子火。
他偏心?
怎么偏心了?
他偏心的就是季建山。
把最難最辛苦的工作給了建陽不說,還對季建山事事偏袒,事事愛護(hù),卻沒想到季建山會這么說他。
"行了!"
季老爺子揮了揮手,立馬有人上前給季建山松了綁。
"你既然說我偏心,那我就偏一次心吧!你把你手中季氏的股份給交出來吧!轉(zhuǎn)給潯陽,我可以給你錢給你房產(chǎn),讓你一輩子衣食無憂!只是,我有一個條件,以后你不要回來了!"
繩子落在光滑的瓷磚上,發(fā)出的聲音有些許的刺耳,只是這聲音并沒有引起季建山的注意,他的腦子里全部被季老爺子的聲音給填滿了。
還說不偏心。
現(xiàn)在,連季氏的股份都不給他了,還讓他永遠(yuǎn)不要再回來。
呵!
這就是他所期盼的父愛,這就是他所期盼的親情?
這么一瞬間,季建山感覺自己是一個笑話。
"行啊!那季老爺子有多少錢。給我多少錢吧!不然,季氏就要落到我的手上!我這么不學(xué)無術(shù),您也別想著我把它發(fā)揚光大,只想著我把它給毀了就行!"
季建山的聲音陰森森的,表情很是平靜,看起來不像是說笑。
"小叔,這是爺爺,您的爸爸!"
季潯陽知道這是季老爺子和季建山之間的事情,而且。里面有很多東西他不是很清楚,也不好站出來說什么話,只是,有一點是永遠(yuǎn)不能變的。
那就是,季老爺子是季建山的爸爸,他的爺爺,這怎么也不能改變。
"哦!"
季建山不咸不淡地哦了一聲,似笑非笑地轉(zhuǎn)過身,看著季建陽說道。
"我把他當(dāng)爸爸,他可沒把我當(dāng)兒子!所有的心思都在你們身上,哪里還有我的身影?"
"小叔,您不要說氣話!"
宋若聲站在一旁聽著季建山的話怒了,她可清清楚楚地記得季爺爺對季建山有多好。
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也只是讓他去國外,而不是把他送進(jìn)警察局,他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還要季爺爺做到哪種地步,他才能滿意?
恕她直言,季建山實在是太貪心了一些!
"氣話?待會你就知道是不是氣話了!"
季建山的聲音逐漸變得低沉。說到最后一個字的時候已經(jīng)可以說是咬牙切齒了。
"老爺子,那我走了!您也不用想我!不孝子一個,想了也不會回來的!"
對著宋若聲說完,季建山又看向了季老爺子。
"等一下。"
季老爺子閉了閉眼。
事情走到這一步,已經(jīng)沒有回頭箭了。
季建山的野心,他現(xiàn)在才察覺,已經(jīng)是太晚了,太遲了,無法撥亂反正了。只能將錯就錯了!
"什么事?"
季建山停住了腳步,心里有了一絲難以察覺的隱秘的歡喜。
他還是希望季老爺子不要讓他離開的。
A國又冷,還沒有漂亮的美女,沒有好吃的,他也吃不慣,他實在是不想去。
"把這份文件簽了再走!"
季建山心里剛剛升起來的帶著些許希望的氣泡,現(xiàn)在被季老爺子無情地戳破了,氣急敗壞地轉(zhuǎn)過身,沖了過去,將季老爺子手上的文件給搶走了。
也沒有看。
畢竟,他不看也知道,這肯定是股份轉(zhuǎn)讓書。
他爸不信任他,把他一時的氣話當(dāng)了真。
他以自己為季家人為傲,又怎么可能會做出那些事呢?
只可惜,他的爸爸季老爺子卻不知道!
頗為氣氛地將自己的名字給簽上了。
"過幾天,潯陽就結(jié)婚了,要不我再等等,等他結(jié)婚了再走?畢竟。這侄媳婦我差點睡過呢!還可以和他交流一下心得!"
"潯陽,不要!"
宋若聲尖聲驚叫了起來。
她看見季潯陽沉著臉,拉過了季建山的衣領(lǐng)就直接打了他一拳,霎時間,季建山那原本還算是好一點的臉也腫了起來,嘴角又滲出了絲絲的鮮血,看起來,實在是狼狽極了。
"小兔崽子!你也敢打我?"
季建山心里一肚子火,他現(xiàn)在成了棄棋。都要被送到國外了,臨了,這個小兔崽子還想要壓他一頭,沒門!
也不顧及著季老爺子怎么看他了,發(fā)了狂一樣地打了回去。
臭崽子!
讓你欺負(fù)我!讓你打我!
以前是讓著他,總想著他是小輩,爸又寵著他,要是打出了什么事,那就不好了,可是現(xiàn)在,季建山心里沒有了那些顧忌。
都是棄子了。
還管那么多干什么?
不如在走之前,和季潯陽這兔崽子好好打一架,教教他,什么叫做尊老愛幼。
所以,季建山也發(fā)了狠地揍了回去。
兩個人一來一往,用的都是十二分的力,把宋若聲急的要死,不明白事情怎么就成這樣了?
總歸就是被他言語上調(diào)戲一句,哪里就吃了虧?
可以在后面報復(fù)回來啊!
沒有必要當(dāng)著季爺爺?shù)拿骠[起來啊!
"別管他們了!若聲,我們上去,和小塵說些話!"
季老爺子看著季建山和季潯陽扭打在一起,扶了扶額,反正他過幾天就要走了,這會兒正好,有仇的報仇,有怨的報怨,反正,他都不管了。
也管不了!
宋若聲不想上去,想在這里看著季潯陽和季建山,以免鬧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季老爺子見宋若聲猶豫不決,說道:
"管他們干啥?你在這里也沒有什么用,只能干看著,還不如上去和小塵說話呢!這段時間,小塵很想你!很想,很想,還不如多花時間陪陪他。"
說起季小塵。季老爺子的神情柔和了許多,今天的事實在是太糟心了,他想要和季小塵待在一起,這樣,他的心里才會好受一些。
"……好……"
宋若聲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yīng)了。
這里有保鏢照看著,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就算是出了大事,她在這樣也幫不了什么忙。
還不如上去。看看小塵怎么樣了。
再三考慮之后,宋若聲就跟著季老爺子一起進(jìn)了小塵的房間,留著季潯陽和季建山兩個人在那里一來一往地打架。
啪嗒一聲,門打開了,又啪嗒一聲,門關(guān)上了,將樓下所有的動靜都隔絕在外。
這么多年來,季建山有些疏于鍛煉了,比不上季潯陽的年輕力壯。所以很快就落了下風(fēng)。
被季潯陽打倒在地,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衣服也被扯開了,扣子也掉了,看起來像是被人狠狠地蹂躪了一番,再配上他頭上的大包,看起來有些滑稽的可笑。
"行了,別打了!我認(rèn)輸!"
季建山見季潯陽提了拳頭又想過來打他,急忙求饒。
大丈夫,能屈能伸。
更何況,季潯陽是他侄子,也算不得什么了。
"道歉!"
季潯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皺了皺眉,居高臨下地看著季建山,言簡意賅地說道。
他什么都無所謂,只有一點,不能欺負(fù)他的若聲,就算是親人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