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孫媳婦因為難產(chǎn)去世的消息已經(jīng)傳出去了,大家都知道季潯陽重新回歸到了單身,因而前仆后繼著想要成為下一任季家少夫人的人不在少數(shù),只是這一回,季潯陽沒有再像以前那般沾花惹草,而是把自己的周圍打理的干干凈凈。
許聲鶴去看宋若聲的兒子的時候,恰巧知道了季潯陽的事情,他覺得有些可笑,為什么人總是要等到失去后才知道珍貴,季潯陽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做給他自己看得而已。
季潯陽見到許聲鶴來了,有些意外:"你怎么會來這里?有事?"
說著,季潯陽下意識的護(hù)著在自己身后被保姆抱著的季小塵,生怕他是來這里搶這個孩子的。
許聲鶴不由得冷笑了一聲,說:"你別誤會,我來這里可不是為了跟你搶孩子的。他是你和若聲的孩子,自然要留在你這里,我只是來看看他。"
"真的只是來看看他的?"
"不然呢?"
"……"
季潯陽收回了自己身上散發(fā)出來的警惕的氣息,他想,許聲鶴是宋若聲生前最好的朋友,對她一直都很不錯,現(xiàn)在宋若聲死了,他來家里看望看望她的孩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于是季潯陽讓開了身體,讓保姆把季小塵抱到了許聲鶴面前給他看。
許聲鶴小心翼翼的接過季小塵,抱在自己懷里的時候動作無比輕柔,生怕自己的力氣稍微大了些就會傷害到這么小的孩子。
看著懷里的孩子,許聲鶴的表情很溫柔,和剛才面對季潯陽的時候完全是兩幅不同的面孔。
他笑著問季潯陽:"他叫什么名字?"
"季小塵。"
許聲鶴愣了下,有些詫異:"這么隨便的名字?"
"……"
季潯陽無奈,名字是他取得,沒什么特別的用意,只是希望這個孩子在以后的成長過程中可以少一些塵世間的煩惱,平平安安的長大就是他最大的期望了。
許聲鶴也不在意這些,反正這是季潯陽和宋若聲的孩子,季潯陽給孩子取怎么樣的名字對他來說其實沒有什么所謂,只要孩子是安好的就可以。
許聲鶴低頭看著懷里的孩子,他正安靜的睡著,呼吸輕輕,雖然還很小。但不知道為什么,他看著這個孩子,卻不由自主的會想起宋若聲來。
"他長得和若聲有些像。"
季潯陽一愣,然后點頭"嗯"了一聲,算是認(rèn)同了許聲鶴的話。
季潯陽和許聲鶴有著相同的感覺,每當(dāng)他看著孩子的時候,總是可以在孩子的眉眼之間看見宋若聲的影子,一閉上眼睛,宋若聲對著自己露出笑容的畫面便會在眼前浮現(xiàn)。
可等他一睜開眼睛,卻是什么都沒有。
許聲鶴在這里看了一會兒孩子后,便準(zhǔn)備離開了,原本他的安排也就只是來看看孩子是不是平安,既然沒事,季潯陽又這么在意他,那自己也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了。
走出季家大門的時候,季潯陽追了出來。
許聲鶴有些詫異:"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說嗎?"
"嗯。"季潯陽點了點頭:"我想問問蘇曼那邊的事情。"
許聲鶴無奈的笑了下:"有的時候我是真的看不明白你是在關(guān)心蘇曼,還是在恨她。"
"什么意思?"
"我說過了,蘇曼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我是絕對不會讓她好過的,就算她現(xiàn)在不承認(rèn)她做過的那些事情,但我肯定會有辦法可以讓她承認(rèn),她必須要為若聲的死付出代價!"
季潯陽緊皺著眉頭,猶豫了下之后還是開口:"我想你誤會了,我對蘇曼已經(jīng)沒有感情了,我只是想知道她的結(jié)果而已。"
"既然已經(jīng)沒有感情了,那就不要再去在意她的事情,我會處理好,那些證據(jù)我也會全部找到,讓她再也沒有可以翻身的機(jī)會!"
"……"
許聲鶴大步離去的時候,季潯陽就在門口看著,他有些無奈,事情不是許聲鶴想的那樣,他對蘇曼是真的徹底失望,也不會在對她有任何感情了,但他還是想親眼看看她的結(jié)局。
季潯陽回到屋子里,保姆懷里的季小塵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醒了,正在哭。
季潯陽連忙過去把孩子抱到了自己的懷里,柔聲細(xì)語的哄著,這副溫柔和耐心的模樣,那些在季家伺候了許多年的人都是第一次見到。
保姆小心翼翼的開口:"季先生,孩子還那么小,他身邊沒有母親的陪伴,有的時候哭鬧是正常的,一般剛出生的孩子都是有母親在身邊照顧的。"
季潯陽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冷漠,里面似乎透露著殺意,保姆愣了下。連忙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的閉嘴退到了一邊。
季潯陽何嘗不知道這么小的孩子需要母親的陪伴呢,但是宋若聲已經(jīng)不在了,他到哪里去給他找一個母親來?他能夠為孩子做的,就是好好照顧他,盡可能的陪伴在他的身邊。
季老爺子來看孩子的時候,季小塵已經(jīng)被季潯陽給哄著睡著了,保姆抱著他去房間里睡覺去了。
季老爺子是在書房里找到季潯陽的,他低著頭,全神貫注的看著手邊那些堆積如小山的文件,壓根沒注意到季老爺子已經(jīng)進(jìn)到了書房里面來。
最后還是季老爺子開口喊他一聲"潯陽",季潯陽才從那些文件里面抬起頭來。
"爺爺?"季潯陽有些意外:"你怎么來了?是來看小塵的嗎?"
"我已經(jīng)看過孩子了,我現(xiàn)在是來看你的。"
"看我?"季潯陽不解:"我有什么好看的,我就和之前一樣啊。"
"我指的不是你的樣子,而是你最近這段時間的作為。"
季潯陽依舊還是那樣一副不解的表情看著他,自己最近這段時間只是在家里辦公而已,有什么與眾不同的作為?
看到季潯陽臉上那疑惑的表情,季老爺子無奈的嘆息了一聲,說:"潯陽啊,你最近這段時間所有的心思都在小塵的身上,你也要為自己的身體考慮考慮,爺爺可不希望你變成第二個宋若聲啊。"
季潯陽一愣,然后笑著搖了搖頭:"爺爺,你多慮了,我現(xiàn)在很好,半點毛病都沒有。"
"我只是擔(dān)心你,要是可以的話,你還是別總是待在家里照顧小塵了,該回去公司上班那就去上班,該應(yīng)酬就應(yīng)酬,小塵在家里有那么多人照顧,不會有事的。"
"爺爺,我可以一邊在家里辦公,一邊照顧小塵的,我這么年輕,這點精力還是有的。"
"潯陽啊,你就聽爺爺一句勸吧,小塵在家里很安全,要是有事也會有人立刻通知你,你沒必要總是待在家里。也是時候該恢復(fù)你之前的生活了。"
季潯陽緊皺著眉頭,雖然爺爺說的有道理,他不該一直待在家里,但是他的心里卻不愿意就這樣離開,小塵還那么小,需要他的照顧。更何況,宋若聲已經(jīng)不在了,小塵已經(jīng)失去了母愛。絕不能再讓他失去父愛!
季潯陽正準(zhǔn)備推辭的時候,季老爺子又說:"要是若聲在天有靈看見你這樣的話,心里肯定會很不舒服的,她也一定不愿意看見你圈地自縛的模樣。"
"……"
季潯陽下意識的握著拳頭,如果若聲還活著的嗎,會擔(dān)心自己嗎?
季潯陽不知道。
季老爺子又說:"這件事情就這樣決定了,從明天開始你就回去公司上班,你要是不放心。那我就在家里幫你照顧小塵。"
"爺爺,我……"
"這件事情沒有可以商量的余地了,就這樣!"
"……"
季潯陽抿著嘴唇,雖然心里是很不情愿的,但是他知道,爺爺已經(jīng)作出決定的事情,即便是自己也沒有辦法輕易的改變,只能選擇順從。
自第二天起,季潯陽便回到了公司上班,該做些什么就做些什么,看似和以前沒有什么不同,但是只有季潯陽自己知道,他的生活里面缺少了些什么,而且是永遠(yuǎn)都無法彌補回來的。
回到公司上班的一個星期后,季潯陽把原本身邊的那批人換了新的,那些在自己身邊不知道好好做事的人沒有資格留在公司里,他新?lián)Q的那批人,個個精明能干,都是精英。
季潯陽對他們的能力很是滿意,給他們開的薪資自然是非常可觀,那些人也樂意盡職盡責(zé)的跟在季潯陽身邊為他做事。
季潯陽是一個認(rèn)真工作的好老板,但員工們在私下里還是會不由自主的議論著他,議論著他的曾經(jīng)。
"雖然老板還是和以前一樣認(rèn)真的工作,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總感覺在他的身上少了些什么,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你也是這樣覺得的呀!我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感覺現(xiàn)在的老板眼睛里只有工作,別的什么都不在意,就像是一個機(jī)器人一樣。"
"哎呀,這樣的話你可別當(dāng)著老板的面說,不然你就完了!"
"你們說,老板的老婆死了也有一段時間了。為什么老板不找新的女朋友呢?我記得,老板好像不喜歡他老婆呀!"
"那誰知道呢,他們豪門里面的事情,說不清楚的喲?"
"……"
茶水間里的人散去后,跟在季潯陽身邊辦事的秘書端著茶杯來到茶水間里,剛才那些話,他其實在外面都聽到了,只是沒有進(jìn)來打斷他們而已。
他們說的,大部分都是真的,唯有一件事情是錯誤的,那就是"老板不喜歡他老婆",那絕對是錯誤的!
跟在季潯陽身邊辦事的那批人都知道,季潯陽有多么的在意他死去的老婆,每次休息的時候他們都能看見季潯陽拿著手機(jī)里他老婆的照片看著,眼神十分傷感,如果不是他控制的好。或許會直接哭出來。
這些不相干的人,壓根不知道季潯陽是怎么樣的人,根本不懂他心里失去老婆有多么的難受和無助!
另外一邊,美國。
許聲鶴動用了大量的關(guān)系和人脈,還花了不少的錢才把只剩下一口氣的宋若聲轉(zhuǎn)移到了美國的一家私立醫(yī)院里,那里有著美國最好的治療肺癌的專家,許聲鶴相信,宋若聲留在這里治療一定可以好起來。
許聲鶴在這家醫(yī)院有朋友在。是這家醫(yī)院的主治醫(yī)生之一,所以當(dāng)初宋若聲快要死去的時候才能順利的進(jìn)入到醫(yī)院里,要不是他去請求院長幫忙,或許宋若聲是真的會死。
許聲鶴很感謝他。
"老許,你還在這里傻乎乎的看著呢?"許聲鶴的朋友方麟笑著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后把買來的咖啡遞給他。
許聲鶴笑著接了過去:"反正我也沒有特別的事情要做,就是閑著沒事來這里看看她。"
"她都已經(jīng)昏迷很久了,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要醒過來還是得靠她自己的意志,那個時間是未知的,你確定你真的要一直等下去嗎?"
許聲鶴很認(rèn)真的點了點頭:"我都已經(jīng)等了她那么久了,我不在意再多等她一段時間,我相信她可以撐過來的,她比我認(rèn)識的所有的人都要堅強。"
方麟笑著,視線不由自主的朝著病房里面看去,那個在許聲鶴心尖尖上的女人此時此刻正安靜的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卻很安靜,她的心跳和呼吸都很平穩(wěn),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可以醒來。
"老許,雖然我這樣說不是很好,但是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你最好是要做好她可能不會醒過來的準(zhǔn)備。"
"我知道,"許聲鶴點頭:"當(dāng)初在國內(nèi)的時候我以為她死了,那個時候我所感覺到的絕對比現(xiàn)在要痛苦萬倍。"
許聲鶴想。這樣就很好了,不管宋若聲最后是不是可以醒過來,最起碼現(xiàn)在的她是屬于自己的,他已經(jīng)很滿足了。
方麟嘆了口氣,他認(rèn)識許聲鶴那么多年,自然知道他是個認(rèn)定了一個人就會一直喜歡的人,那個叫做宋若聲的女人的運氣還真是好,如果不是許聲鶴,怕是早就死了。
他站了起來:"行吧,那你就繼續(xù)在這里等著,我去忙了,要是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嗯嗯,謝謝。"
"和我還客氣什么?走啦。"
"好。"
方麟離開后,許聲鶴起身進(jìn)去了病房里,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宋若聲的床邊,生怕驚擾到她。即便他知道就算自己的聲音再大她也聽不到,他也不愿意太大聲。
他搬了椅子坐在她身邊,伸出手去輕輕的握住她的手,語氣溫柔:"若聲,這已經(jīng)是你昏迷的第一個月整了,也不知道你什么時候可以醒過來,要是你聽見了我和你說的這些話,就醒過來看看我,好嗎?"
床上躺著的宋若聲沒有任何動靜,就連呼吸都沒有任何的波動。
許聲鶴笑了下,輕輕的撫摸著她的手背,很細(xì)微的動作,但卻是曾經(jīng)的許聲鶴想了很久很久都不敢去做的,因為那個時候的宋若聲是季家的孫媳婦,而他是個外人,沒有那樣做的資格。
"若聲,你知道嗎?美國這邊的天氣沒有國內(nèi)的好。陰晴不定的,這里的食物也不是很好吃,等你醒了,我們就回去,我?guī)闳コ院贸缘摹?quot;
"若聲,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季家的孫媳婦了,你自由了,如果你可以平安無事的醒過來。以后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事情,我都陪著你,只要你愿意。"
"若聲,我已經(jīng)處理好了國內(nèi)的事情,那個陷害你變成現(xiàn)在這樣的那個惡毒的女人蘇曼,我已經(jīng)讓她得到了應(yīng)有的懲罰,她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你的面前了。"
"若聲,等你醒過來了。我們……"
許聲鶴在病房里和宋若聲說了很多的話,其實他每次來看她的時候都會這樣,只是每一次得到的結(jié)果都是相同的,病床上的宋若聲并未有任何的感覺,像是陷入了一個很深很深的夢境。
許聲鶴知道宋若聲聽不到,但他還是堅持不懈,他相信宋若聲總有一天是會聽到自己說的話的,他堅信宋若聲一定可以醒過來,然后去過他們想要的生活。
而此時,國內(nèi),季家。
季潯陽上了一天班回到家里,整個人身心疲憊,剛進(jìn)門就是沉重的一聲嘆息,家里的傭人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誰也不敢在他的面前亂說話。
保姆抱著季小塵來見他的時候,他那張冷淡的看不出情緒的面孔上這才露出笑容來。
他抱著季小塵,眼睛里滿是溫柔,他伸出手指輕輕的戳著季小塵的臉,季小塵睜著大眼睛看著他,時不時的笑兩聲,顯然,他并不抗拒季潯陽的靠近。
季潯陽看著季小塵,不由得在想,如果宋若聲還活著的話,他們一家人可以快快樂樂的生活在一起,可以是一個很正常幸福的三口之家。
"小塵,"季潯陽開口說話的聲音有些沙啞:"我有些想她了,你想她了嗎?"
外面的月色皎潔著,純白的月光照射在大地上,給世間萬物籠罩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芒。
此時此刻,是最適合想念人的時候。
季潯陽抱著季小塵站在窗邊往外看著,眼神落寞:"若聲,你現(xiàn)在在另外一個世界過得還好嗎?有沒有被人欺負(fù)?有沒有吃飽穿暖?有沒有……有沒有那么一絲絲的想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