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6今時不同往日
等到她吃了藥躺下后，顧盛爵這才緩和了臉上的冰雪，低聲對她說：“奶奶，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您。”
顧老太太看著他，蒼老的手握住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輕輕的拍著：“御霆啊，你會因為這件事恨奶奶嗎？”
“不會。”
顧老太太如釋重負：“那就好，奶奶知道這樣做你會不高興。可是御霆，奶奶老了，沒有多少時間了。看著你們這樣不和，想著你們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還在斗，奶奶心疼，也難過。”
顧盛爵之前聽葉小嘉說難過的時候還是欣喜的，可是這一次聽到奶奶說難過卻是心痛的。
他怎么會不知道奶奶說的事，可是……他也無力改變。
“奶奶，兒孫自有兒孫福，您不要操心了。”
“話是這么說，可是誰愿意看到自己的親人互相記恨，互相狠斗。奶奶知道，你之前受了很多委屈，可是御霆你可不可以看在奶奶的面子上，好好的跟你大哥聊聊。說不定你們還有解開心結，重歸于好的一天。”
顧盛爵看著老人眼中那稀薄的期望，忍住了即將出口的殘忍，轉為狠狠沉默。
顧老太太是真的累了，在沒等到他的答案后就睡去了。
可是睡顏并不安穩，受盡滄桑的眉頭深深蹙著，變為了一個解不開的結。
從顧老太太的臥室出去后，他看到顧韜與林司正相對坐著。兩人現在倒是各自沉默，卻不知道之前說話沒有。
見他走出來了，五官端正中帶著銳利的顧韜沉聲問道：“你奶奶怎么樣了？”
顧盛爵看著地面，隨意回應：“睡著了。”
“爸，既然奶奶休息了，那我就先回去了。等到下次有機會，我再來看您們。”林司說著便起身。
顧韜看著他，六年前他被顧盛爵踢出局后他就沒有再見過他，可是畢竟是跟著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兒子，縱然之前心狠無情，現在這份心狠與無情也隨著歲月的老去而軟化。
“你住在哪里？”
林司沒料到向來對他不在意的顧韜會問出這個問題，一下子愣住。
“我住在員工宿舍。”
顧韜一聽，不禁蹙眉：“怎么會住在那種地方？”
“我……我覺得挺好的，以前覺得生活在里面的人肯定會不好，可是自己生活在里面卻覺得挺好的。每天沒有太多的煩惱，也沒有太多的憂愁，做完了自己的工作就可以休息，沒做完也可以適當的加班。遇到閑暇時間，還可以出去走走，我覺得很滿足。”
“你……”顧韜無奈嘆氣，本該是天之驕子的，竟然淪落到了這個地步。
顧盛爵見兩人正在上演父慈子孝的一幕，冷笑了一聲，薄涼道：“你們繼續聊著吧，我先走了。”
“站住！”顧韜見他那么沒禮貌直接就要走了，立刻叫住了他。
顧盛爵聞言，稍稍頓步：“有事？”
“你難道忘了我是你的誰嗎？怎么連稱呼都沒有了！”
顧盛爵看也不看他：“有事就說，沒事我就走了。”
“你——！”顧韜被他氣得臉色發青：“你不要以為你現在掌握了顧氏就無敵了，我告訴你，顧氏是我一手創辦起來的，我能扶你上去也能拉你下來！”
顧盛爵冷然回頭，看著他的眼神如同看著敵人一般：“顧韜，終于說出這句話了。你忍了多久啊，真是不容易啊！”
“你這個逆子真是膽大包天！”顧韜說著，就被氣得直喘氣。
林司見狀，連忙去扶他：“爸，您不要生氣，對您的身體不好。”
“好一幕父慈子孝啊，既然你們那么喜歡演，那就繼續吧。我就不湊熱鬧了。”顧盛爵諷刺玩就往外走。
“你……你……”顧韜看著挺直身子往外走的顧盛爵，恨不得當場拍死他。
“爸，您別生氣。”林司勸慰著。
顧韜卻沒有心情了，跟他揮手：“你走吧。”
林司愣了幾秒，這才放開他：“那爸您早點休息，我就先走了。”
說完，便走了。
顧韜坐在沙發上，未消的余怒在胸內游走，膨脹得他想砸了這里的東西。
可是又怕驚到才休息的老太太，只得強忍。
這就是他的好兒子，這就是當初他選出來的繼承人，果然是跟他一樣無情無義。
林司追出去的時候，顧盛爵還沒走，他悠閑的靠著自己的車，神情聊賴。
兩人一碰面，氣氛就變了。
林司清楚他是故意在等自己，沒想躲開，便主動上前：“你等我。”
顧盛爵保持著靠車的動作，微微抬眉：“你有什么目的？”
林司站在門口，雙手插袋，月色被他頭頂的屋檐阻擋，所以照不到他的表情。
“你覺得呢？”
顧盛爵的眼神像是淬了嚴冬里最森冷的寒氣，直直看著他：“如果你是為了顧氏，那是你癡人說夢。如果你是為了我，那盡管放馬過來。”
林司聽聞他殺氣凜冽的話，輕聲笑了起來：“顧盛爵，話說得太滿可是會被打臉的。你妹聽說過一句話，叫今時不同往日嗎？”
顧盛爵全然不在意，他站直身體，語氣冷沉似隆冬的風，聲聲震耳：“六年前我可以讓你不得翻身，今天我依然可以！”
林司被他這么一說，臉色驟變，狠狠的瞪著他：“那就等著瞧。”
顧盛爵仿佛沒聽見一般，轉身拉開了車門，上車絕塵而去。
林司被他無視，怒火中燒，偏偏卻不得發泄，只得握緊了手，一字一頓道：“顧盛爵，你六年前沒有軟肋，可是現在你卻有了。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寡絕無請！”
夜色安寂，除卻一輪昏黃的明月，其他什么都看不見。
葉小嘉洗完澡后就坐在沙發上出神，菲菲去照顧圓圓，順便也去給曉樂講故事。同樣是媽媽，曉樂就從來不跟她提這種要求，像是看扁了她不會說故事一樣，讓她很是不爽。
不過轉念想到自己的確不太會，便釋懷了。
自己做媽媽不是很合格，做員工也是不稱職，做女兒更是不盡責，她好像做什么都不行。
“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