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兩夜,洛冰蘭一直昏睡了兩天兩夜,才醒了過來。落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面龐,只是較平時消瘦了些,略顯疲憊的臉龐卻依舊是豐神俊朗。
“嵐兒,你終于醒了。”蕭靖晟見洛冰蘭睜開了雙眼,握住她的手高興地說道。
洛冰蘭怔怔望著蕭靖晟,華陽宮中的畫面漸漸浮現出來,紅箋所說過的每一句都清晰地縈繞在耳邊,揮斥不去,蕭靖晟那關切的目光此刻卻仿佛一把犀利無比的尖刀深深地刺痛了洛冰蘭,想要躲避,卻又無從適應。
洛冰蘭將頭扭過一側,避開他關懷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將手輕輕抽了出來。
蕭靖晟沉浸在洛冰蘭醒過來的愉悅中,并沒有發現她今日的異常,伸手接過青兒手中的碗,溫聲說道:“昏迷了這么久,想必餓壞了吧,先吃些東西。”
“皇上,嵐兒不餓”,不知道過了多久,洛冰蘭才輕聲說道:“嵐兒想一個人靜一靜。”
“皇上,您已經連著幾日都沒有好好休息了,還是讓奴婢來伺候吧。”青兒見蕭靖晟的神色微變,忙接過飯碗說道。
青兒心中明白,此時的小姐陷在深深地自責中難以自拔,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皇上,又剛剛病倒了,情緒不穩定,倘若一句話說不好,與皇上沖撞起來,只怕會使事情變得更糟。
“也好”,蕭靖晟靜靜地望著想要閃躲地洛冰蘭,心中只道是洛冰蘭還在為舒貴嬪流產的事情傷心,沉默了片刻,緩聲說道,“若是累了,就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
“娘娘,您已經昏睡了兩天兩夜了,先吃些東西吧。”青兒將洛冰蘭扶起來,勸慰著說道。
“先放一邊吧,青兒,你去倒些水來,我有些口渴。”洛冰蘭輕輕咳嗽了兩聲。
“靈蕓姐姐怎么樣了?”洛冰蘭就著青兒的手喝了幾口水后,猶豫了片刻,最終問道。
“聽太醫說,只需好好靜養一段時間,就無大礙了。”青兒回道,“只是貴嬪娘娘精神不大好,什么人都不肯見,連皇上去了都沒有見,倒是昨日脫塵公主去了,好久才出來。”
“脫塵公主去看靈蕓姐姐?”洛冰蘭有些訝然地問道,但隨即想到靈蕓姐姐在都城中只有哥哥這一個親人,脫塵公主前來探視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倒難為姐姐了,見到脫塵公主,心中一定很不是滋味。
“哥哥有進宮來嗎?”洛冰蘭問道。
“只是脫塵公主一人進宮來的,少爺并沒有來。”青兒說道。
“嗯”洛冰蘭輕輕點頭,“青兒,我是不是很自私,如果不是因為我,靈蕓姐姐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連孩子都失去了。”
“娘娘,您不要在自責了,誰都不會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這怎么能怪您呢,要怨,也只能怨命運捉拿人。”青兒勸說道:“還好,皇上對娘娘很好,娘娘昏迷的這兩日,皇上一直守在娘娘的身邊,連飯都不曾好好的吃一口。”
“我倒是希望皇上對我不好,這樣我心中的愧疚還會少些,皇上越是對我好,我心中越是難受。”洛冰蘭悲嘆著說道,一語未了,淚水早已經流了下來。
“娘娘,事情已經發生了,再難挽回,您就不要在胡思亂想了,先把身體養好要緊。”青兒柔聲勸解道。
“我怎么可能不去想,父親因為我受到牽連,被貶出京,母親更是日夜為我懸心,還害得哥哥與靈蕓姐姐生生分離,無奈娶了脫塵公主,現如今,又因為我的疏忽大意,使靈蕓姐姐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以致心灰意冷,悲痛欲絕。”洛冰蘭泣聲說道,“若是靈蕓姐姐在這宮中有了什么閃失,我該如何去面對哥哥?我一輩子都會恨自己的!”
“娘娘,你不為自己想想,也得為老爺和夫人著想啊,老爺和夫人從小就最疼娘娘,若是知道娘娘如此自怨自艾,折磨自己,心中一定很難過。”青兒說道,“還有少爺,少爺是知道娘娘進了宮了,心中本就為娘娘懸著心呢,可是卻有口難說,既不能告訴皇上,又不能告訴老爺和夫人,這身上擔著多大風險呢,還不是期盼著娘娘能過得開心,娘娘,您就忍心傷了少爺的心嗎?”
“哥哥?”想到洛文昊,洛冰蘭無力地閉上了雙眼,此刻,‘心中最痛的那人,只怕就是哥哥吧!’
自己深愛得女人失去了孩子,卻不能守候在身邊,自己最寵愛的妹妹病倒了,連去探望一眼都不能夠,而那心底的痛,卻無人可以去訴說,只能默默地藏在心底!
青兒見洛冰蘭的神色微微一動,臉上有了些許地溫暖之色,才稍稍心安,凝思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說道:“娘娘,要不我們就將逃婚的事情告訴皇上吧?這樣子瞞下去,遲早會瞞不住的,憑皇上對娘娘的寵愛,必不會責怪娘娘的?”
是呀,紙怎么能包得住火呢,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何況欺君這么大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一直能瞞下去呢?洛冰蘭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離家前那個晚上時的情景,父親絕望哀傷的眼神中透著濃濃的無奈和不舍,她當時急于離開洛府,并沒有去多想,而經過這幾個月在皇宮中浸染,她才深切感受到了父親當時地抉擇有多難,他是在拿整個洛家來換取女兒的幸福。
皇上是寵自己,以至于她無意中傷了靈蕓姐姐的孩子,他都不曾責怪她一句,竭力將此事壓了下來,洛冰蘭知道,皇上在保全她,可是焉知皇上不是再保全其他人呢?洛冰蘭無聲得嘆息,若不然,為何不將此事徹查到底,給靈蕓姐姐一個交代呢?
洛冰蘭從來都不懷疑蕭靖晟是真得喜歡自己,可是這喜歡究竟能有幾分呢?他可以容忍她的撒嬌任性,可以低下姿態來逗她開心,但這畢竟也只是男女間的閨房之樂,并沒有觸及到實際的底線,而逃婚就不同了,她挑戰的是至高無上的皇權,再沒有確定地把握之前,洛冰蘭不敢輕易去冒險,她自己的安危無所謂,但她不能置洛家上百條的人命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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