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分,洛冰蘭正自在夢鄉中酣睡,只聽的外面一片嘈雜之聲,焦躁紛雜,蕭靖晟望著身邊的可人不耐的翻了翻身,不由得皺緊了眉頭,臉色陰沉,這幾日因為靈萱公主的事情,洛冰蘭已經接連幾日沒有睡好安穩覺了,今夜才剛剛睡下,就被吵醒,這當值的宮人真是不知輕重,明日定要重重責罰。
“小玄子,何事這么喧嘩?”蕭靖晟沉聲問道,聲音雖低沉卻透著冰涼。
“回皇上,剛剛紅箋姑娘派人來回說······”小玄子稍停了片刻,只這短短的幾秒,雖然隔著層層帷幔,但依稀能感覺到小玄子的焦灼不安,繼續說道:“舒貴嬪娘娘剛剛突然肚子疼,只怕······”
只剛剛聽到‘舒貴嬪’三個字,洛冰蘭豁然就清醒了,猛地坐了起來,不及蕭靖晟反應,已經焦急地喊道:“皇上,蕓姐姐她······小玄子,蕓姐姐現在怎么樣了?”
洛冰蘭驚慌擔憂地望著蕭靖晟,已全然忘記了避諱,她只在兩人私下無人時,才稱她‘蕓姐姐’。
“小玄子,宣太醫!笔捑戈赡樕幇,厲聲喊道。
當蕭靖晟和洛冰蘭匆匆趕到時,華陽宮中紛紛亂亂,宮人們進進出出,早就忙成了一團,蕭靖晟越過跪了一地的人群,徑直走到床前,擔憂的朝夏靈蕓望去。
夏靈蕓早已經暈了過去,臉色蒼白的如同那透明的白絹,滲著豆大的汗珠,沒有一絲的血色,紅箋正忙著給夏靈蕓擦拭臉上的汗珠,往往是剛剛擦完,汗就又滲了出來,濡濕了好幾條手帕。
“太醫,貴嬪姐姐怎么樣了?”洛冰蘭見夏靈蕓臉色蒼白,心中疼痛不已,早已經按捺不住,焦急地向太醫問道。
“回皇上、貴妃娘娘,舒貴嬪娘娘脈象虛弱,胎位不穩,只怕會······”太醫猶豫了片刻,抬頭正對上蕭靖晟寒冷的目光,不由得打了個激靈,原本就有些慌亂,此刻心中更加惶恐,斷斷續續地說道:“只怕會······”
“只怕會怎樣?”蕭靖晟不耐的打斷他,聲音雖低但卻透著威嚴。
“只怕·······保不住皇子”太醫說道。
“?”在來的路上,洛冰蘭心中盡管有了些許的準備,但太醫的話仍如晴天霹靂般,打在洛冰蘭的心中,硬生生地疼,太醫雖沒有明說孩子保不住,但已然說的如此委婉,洛冰蘭心中已了然,靈蕓姐姐的孩子只怕兇多吉少,只是心中仍是不甘,心底仍是抱著那一絲的希望:“不會的···”
“李太醫,你是太醫院最好的太醫,就沒有一點辦法嗎?”洛冰蘭急切地說道。
“李太醫,朕要舒貴嬪母子平安。”蕭靖晟望了一眼夏靈蕓,簡單利落的說道。
“是,微臣定當竭盡全力。”太醫們恭聲答道。
蕭靖晟端坐在殿外的蟠龍寶座上,如往日般平靜的神色中透著幾許威嚴,經過幾年的帝王之路,將原本就穩重的蕭靖晟琢磨的更加老練,心中雖然擔憂,但面上卻是絲毫不動聲色。
各宮問得風聲,雖然心中各有盤算,但也都急匆匆地趕了過來,美麗的容顏上掛著擔憂,是啊,無論心中如何高興,但面上終究不能表現出分毫。
“皇上,舒貴嬪怎么樣了?”太后扶著皇后走來,急切地詢問道。
“夜已經很深了,母后您怎么親自來了。是誰如此大膽,竟然驚擾了母后,朕決不輕饒!笔捑戈勺呱锨皵v扶道。
“皇上仁孝,哀家豈會不知,只是這皇嗣事關社稷,哀家不親自來看看,終是放心不下!碧笳f道。
蕭靖晟望著臉色慘白,掛滿淚珠的洛冰蘭時,胸口不由得一震,心中依然明白了。
永和三年農歷十月二十一,經過太醫院眾太醫的連夜醫治,舒貴嬪終究還是沒能保住皇子。
望著那已然成型的男胎,洛冰蘭的心仿佛被抽空了一般,絲絲生疼,靈蕓姐姐在這宮中淡然無爭,唯一的心愿便是希望能安然生下這個孩子,日后在這宮中也好有人作伴,可是為何,連這么一個愿望,都會有人去剝奪。
“李太醫,舒貴嬪身體一向康健,胎兒也一直穩妥,好端端地,怎么會滑胎呢?”太后望著地上跪著謝罪的太醫們,厲聲問道。
“啟稟太后,皇上,舒貴嬪只怕是誤吃了些不干凈的食物,才導致滑胎的,至于是什么,微臣還需要查查娘娘平日里所飲用的食物,才能確定!崩钐t回道。
紅箋等宮人忙將夏靈蕓這一日所吃過的食物端了出來,李太醫一一仔細檢查過后,并未發現任何不妥,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額頭上滲出了細小的汗珠。
‘從脈象上看,舒貴嬪的癥狀明明就是因為中毒,才導致滑胎的,可為何····?’
“怎么樣?可查出了什么?”蕭靖晟威嚴地問道,打斷了李太醫游離的思索。
“回皇上,微臣仔細查過了,這些食物都沒有問題。”李太醫恭聲答道,望向一邊的紅箋問道:“舒貴嬪這一日可還曾吃過別的?”
紅箋凝眉細細想了片刻,腦海中猛然間浮現了一種食物,不由得輕‘啊’了一聲,難以置信地向洛冰蘭望去,正碰上洛冰蘭那焦急擔憂的目光。
‘不會的’,紅箋忙避開洛冰蘭的目光,否定了剛剛的猜測,思緒急速的翻飛著,卻是慌亂如麻。
紅箋的神色只那一瞬間的變動,卻仍沒有逃過眾人的眼睛,太后的目光從洛冰蘭的身上掃過,落在紅箋的身上,厲聲說道:“紅箋,舒貴嬪還吃過什么?你如實回答?若有半點隱瞞,哀家決不輕饒!
“啟稟太后,皇上,奴婢不敢說謊,奴婢今日所說的話,句句屬實”紅箋跪下泣聲說道,微微吸了一口氣,掛滿淚珠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堅定:“娘娘今日再沒有吃過其它食物。”
“看來你是不想說實話了”太后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紅箋說道,“來人······”
“太后息怒”洛冰蘭見太后要處罰紅箋,急忙說道,紅箋剛剛那帶有詢問、迷惑的目光如針般刺痛了洛冰蘭,今日,她曾給靈蕓姐姐送過桂花酥,若如真是桂花酥有什么問題,那她該如何去面對靈蕓姐姐。
洛冰蘭心中深深地自責,她又怎么能再讓紅箋替自己受責難,靈蕓姐姐自小由紅箋服侍,又怎么能離開的了她?
紅箋見洛冰蘭走了出來,已然猜到了她要做什么,急聲說道:“皇上,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瞞皇上,這欺君之罪,乃是滅族的大罪,奴婢怎敢拿全家人的性命開玩笑,還請皇上明察?奴婢沒有照顧好娘娘,是奴婢的失職,請皇上責罰!
‘欺君之罪?’洛冰蘭愣在了當地,她豈會不知,紅箋是想將責任攬在自己的身上,來保全她,而她此時再去承認,只怕不僅難以保全自己,到時候還會害了紅箋。
“皇上,紅箋即使有罪,也只是一時照顧不周而已,貴嬪娘娘平日里由紅箋照顧慣了,醒來時若見不到紅箋,只怕心中更不好受,況且姐姐現在正在病中,正是需要人的時候,先不說紅箋平日里做事穩妥,就看在她一向對貴嬪娘娘盡忠盡責的份上,皇上就先暫且饒了她吧!甭灞m輕聲勸慰道。
“做事穩妥?尚且失去了皇子,若是做事不穩妥,豈不是連舒貴嬪自己的性命都丟掉了?”何昭儀冷笑著說道“只怕姝貴妃娘娘心中有鬼吧······”一抬眼正對上蕭靖晟冰冷的目光,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忙嚇得噤了聲。
“皇上,何昭儀說的不無道理。”太后看向蕭靖晟,“這樣毛毛躁躁的奴才,留著何用?”
“皇上······” 洛冰蘭見太后動了殺心,擔憂的向蕭靖晟望去。
“姝貴妃?”太后厲聲喝斷洛冰蘭,“皇上平日里怎么寵著你,哀家不想去追究,但今天事關皇嗣,哀家絕不允許你恃寵而驕,恣意妄為!
“太后,臣妾不敢!甭灞m忙跪下說道。
“紅箋,你可知罪?”一直不動聲色地蕭靖晟望了洛冰蘭一眼,最后將目光停在紅箋身上,沉聲說道:“朕看在舒貴嬪的份上,就暫且先留著你一條命,只是這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母后所言極是,紅箋的確該罰,但念在舒貴嬪剛剛失去了孩子,就先暫且饒了她吧,等舒貴嬪醒了之后,再罰也不遲,母后,您說呢?”
“皇上既然已經決定了,哀家也不好再說什么了,就依皇上的吧,鬧騰了這半日,哀家也乏了,皇上也早些歇息。”太后沉聲說道,領著一群人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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