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暮色降臨,一輪明月冉冉升起,月色清明冷冽,如水銀般直泄下來,將整個紫禁城籠罩在淡淡的水華之中。
洛冰蘭坐在梨花木椅上望著蟠花燭臺上燃著的紅燭發呆,燭光搖曳,小小的火苗肆意的跳躍,心中平添了幾分煩躁。自太和殿外之后,已經一整天了,她都沒有再見到蕭靖晟,只被小玄子引到了這座宮殿—毓秀宮,后宮中離他的寢殿承乾宮最近的宮殿,洛冰蘭知道,這一定是他特意吩咐的,皇后不可能將一個還未定名分的女子安排在此,而且還是一位從宮外帶回的女子。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這是洛冰蘭曾經的期許,而現在卻已然不能實現了,她也不再奢求,只愿君心似她意,不辜負自己的一片真心就好,一路上的朝夕相對,心意相通,她早已堅信了蕭靖晟對她的款款情意,絲毫不曾懷疑,一想到蕭靖晟,洛冰蘭的臉頰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甜美的微笑,明媚如海棠初綻,已經快到亥時了,他應該來了。
果然,不到半盞茶的時光,就見蕭靖晟走了進來,穿一襲明黃色對襟寬袖常服錦袍,繡著滄海龍騰的圖案,頭戴赤金簪冠,長身玉立,豐神俊朗,看見洛冰蘭,黑如墨玉般的雙眸閃爍出和煦的光芒,一把扶起正要行禮的洛冰蘭,見她淺笑盈盈,容光照人,柔和說道:“氣色不錯,朕剛剛還擔心怕你心情不佳呢,看來竟是朕想錯了。”
“皇上沒有想錯,嵐兒剛才確實心神不寧,煩亂焦躁,不過現在見了皇上,心情自然就平和下來了,又怎么會不高興呢。”洛冰蘭捧了一盞和闐白玉茶盞遞與他手中,溫聲說道。
初進宮,就被人帶到這陌生的宮殿一整日,未曾見到他的身影,也沒有派人傳來只言片語,心緒不安,是她最正常不過的反應,洛冰蘭不想掩飾,至少對他,她不想遮掩自己的情緒,無論他是楚寒也罷,皇上也罷,但在她心中,眼前之人,只是她心底的最愛,如若彼此不能坦誠相待,那她呆在宮中還有何意義。
“嵐兒,今日委屈你了。”蕭靖晟輕撫著她的手背,歉意說道。
“嵐兒不委屈,皇上有心相助,卻又不便開口,只怕心中比嵐兒還難呢。”洛冰蘭婉聲說道。
“朕只知道,朕的嵐兒冰雪聰穎,卻不曾想到還如此善解人意,朕還真是好福氣,得美人如斯,又聰慧靈秀。”蕭靖晟動容說道。
“嵐兒哪里有皇上說得這樣好,不過,皇上的話,嵐兒喜歡聽,就權當是皇上的心里話了。”洛冰蘭俏然笑道。
“這本來就是朕得心里話,偏生到了你這,竟像朕隨口胡鄒出來的似的。”蕭靖晟無奈,笑著說道。
洛冰蘭抿嘴輕笑,岔開話題問道:“皇上真打算賜如霜府邸嗎?”
“怎么,皇弟來向你這討情了?”蕭靖晟望著她問道,想起睿王爺下午在上書房與自己說過的話,心中不免有些氣結。
“嵐兒一整日都呆在這毓秀宮,沒有出去半步,并未曾見到王爺。難道,王爺不希望皇上賜如霜府邸嗎?那王爺又是什么想法呢?”洛冰蘭疑惑問道,有些期盼的望著蕭靖晟。
既然不愿,就說明睿王爺對如霜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情意的吧,洛冰蘭心中想道。
“皇弟的意思是如霜雖然有功,但封為郡主就可以了,再賞賜府邸,不免顯得有些過了,如霜既是他的‘義妹’,住在他睿王府就行,沒有必要再造府邸,白白浪費了國庫的銀子。”蕭靖晟說道,語氣頗為無奈。
“白白浪費了國庫的銀子,這句話也虧得王爺說得出口,堂堂王爺,竟如此小器。”洛冰蘭抿嘴輕笑,“不過,王爺的話也有幾分道理,開府邸雖然不是什么大事,或多或少都會引人側目,皇上何不就許了王爺呢?”
“雖然這件事還沒有下旨,但朕今日當著眾文武百官、皇親貴族的面已經許下了,斷然是不能改了。如霜的事,你今后也不要多管了,這不是你能左右得了的,白白給自己找麻煩。”蕭靖晟說道。
‘浪費銀子’,蕭靖晟無奈的輕嘆一聲,這只不過是睿王爺的說辭而已,他心中怎么想的,蕭靖晟又豈會猜不到,他無非是怕太后將上官嫣推給他,到時候不好脫身,此時想用如霜作擋箭牌,好讓上官嫣知難而退,就此打消太后的想法,只是這上官嫣豈是輕易能甩得掉的。
想到此,蕭靖晟不禁眉頭緊蹙,上官瑾,已經是位極人臣,百官之首,上官家族,一門中不僅出了一位太后,還有一位皇后,權勢天下顯赫,卻猶自貪心不足,還一心籌劃著將另一女嫁入睿王府做正室王妃,也多虧了睿王爺放浪不羈,對他們一直不理不睬,若即若離,至今才沒能如愿,但從今天的情勢來看,依然沒有死心,不過太后從中牽線作保,他也不好斷然否絕。
“皇上是嫌嵐兒多管閑事了?”洛冰蘭見蕭靖晟神情不悅,輕聲問道。
“朕是怕你累著。”蕭靖晟輕撫她的秀發,笑著說道,稍緩片刻,柔聲道:“一路上車馬勞頓,早些歇著吧,朕明日再來看你。”
洛冰蘭點頭答應,本想送駕到宮外,卻被蕭靖晟攔了下來,只吩咐青兒并一眾宮女太監細心伺候著。
明黃色的身影隱沒在黑夜中,漸行漸遠,直至消失,洛冰蘭知道,他是去了皇后宮中,離宮一月有余,他確實應該去看皇后娘娘,而他在去鳳鸞宮之前,卻先來看望自己,足見他心中是看重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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