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也是起身，讓宮女進來喂給楊菀吃，默然走了出去。

幾日后，楊菀身子好了一些，手上的凍瘡也好了很多，人也有了氣色。這天，她正依在貴妃榻上休息，便聽著外頭有人說柳如煙來了。

楊菀倒是在榻上一動不動，像是沒聽見一樣，知道柳如煙走了進來。

“臣妾參見皇后娘娘。”

也沒有等楊菀說起身，柳如煙便自顧自地起來，隨后盯著楊菀看，像是失了神一樣。

“那場大火，是姐姐自己放的吧？”柳如煙冷笑一聲，“不得不說姐姐真是膽大，也不怕賭輸了失了性命。”

楊菀微微一笑，她也不生氣柳如煙的無禮，屋子里只有絡心一個丫頭，她也不遮掩了。

“本宮敢賭，就不怕輸。”楊菀起身，昂首死死盯著柳如煙，道：“賭輸了不過一死，在這世間，已經沒有什么值得本宮可以留戀了，還怕死嗎？”

柳如煙心里一震，這個女人……

她仔細看著眼前的楊菀，第一次，她沒有以一個替身的眼光去打量楊菀。她看著傲然的楊菀，一次次想，是不是皇上真的對這個女人動心了，是不是她早就不再是替身，而是真正的楊菀！

“姐姐錯了，我也錯了，我低估了你在皇上心里的地位。我沒想到那日火勢那么大，皇上竟然會不顧自己的安危沖進去救你。”柳如煙有些傷感，她不甘心，怎么會甘心，“楊菀，你不會贏的，因為你只是孤身一人，楊家，已經沒了。”

楊菀看到柳如煙這樣高高在上的樣子就止不住的惡心。

“我不需要家人的庇護。”楊菀齒間隱隱作響：“我只想問你，午夜夢回的時候，你可曾夢見我的孩子回來向你索命？”

柳如煙臉色變得蒼白，突然渾身打了個冷戰。

很快，柳如煙又勉強一笑，“怎么會呢，不過妹妹卻總是夢到自己的孩子喊我母妃呢。”說著，她的手便搭在自己的肚子上，洋洋得意。

“那又如何？”楊菀淡淡一笑，一點兒也不在意，“皇上既然能除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便也能除掉你肚子里的，不是嗎？更何況，現在朝中官職最大的，可是屬妹妹的父親了。皇上那么多疑的一個人，妹妹覺得這個孩子能不能生下來呢？”

話落，柳如煙撕扯著懷中的繡帕，臉色煞白，而后她狠狠道：“這件事，就不用姐姐操心了，有這個時間姐姐還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吧。”

楊菀卻是笑了，“慢走，不送！”

早朝之后，楚夜便過來未央宮了。

楊菀正歇下，聽到楚夜來了，正要起身，便聽他道：“別起來了，好好躺著！”

宮人們見狀趕緊退了下去。

楚夜進來便握著楊菀的手，溫柔地問道：“怎么樣，好些了沒有？”

他的手很溫暖，楊菀心里一震，自上次之后，二人再沒有這樣平靜地對話。

“好多了。”楊菀回答，而后脫口而出道：“上次，你沒有受傷吧？”

楚夜搖了搖頭，替她掖了掖被角，“沒有。莞兒，你從來都沒有害怕過嗎，要是當時我晚去一步，恐怕……”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倒是楊菀開口道：“鳳棲宮修建好了沒有？這未央宮住著有些不習慣。”

未央宮離養心殿實在太近，若是楚夜天天下朝了就來這邊，自己還真是不適應。

楚夜眉心一動，很是不悅，他半晌沒有說話，而是思思地盯著楊菀，良久，他才開口道：“莞兒，這未央宮里沒有蟑螂。”

“可我終究是不太習慣。”

“楊菀。”在兩人冷戰了那么久之后，他倒是第一個巴巴貼上去的，楚夜心里自己很不舒服，可當時她求著自己帶他出去的時候那么可憐，自己便以為她會有些收斂了，可事實并不是如此。

“你當初放火的時候，也沒有想過鳳棲宮修建需要很長時間，更是沒有想到朕會將你安置在養心殿的旁邊么？”

他是真的怒了，感覺自己是真的被她拿捏在手里。

楊菀面色一凜，沒想到他什么都知道。

她沒有心虛，倒也十分鎮定，反而將他的手握住，“沒有想過，更沒想到自己還差點死了。皇上是什么人，不會與莞兒計較吧？”

她只是在賭，以自己了解的他。

他知道楊菀這樣的性子，想出這樣的法子便是自己低頭了，可他還是生氣她太魯莽。

“哼。”楚夜冷哼一聲，“你還不了解我嗎？想要什么只管跟我來說就好，用不著這些小聰明。我可以不追究你燒了朕的宮殿，害得我破財破人力，但你得給我乖乖在這里住著！”

她心里冷笑，她不了解他。所以才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都只是替身，原來他早就對楊家人有所防范，原來自己也只是他的一枚棋子。

兩人彼此都心照不宣，又說了些話，楚夜便起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