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腳從門內探出,在燈籠微光下能看到那是一位身形枯槁的老者。
老者見到街上站著的人,身子微微一晃,無神的雙眼有些激動。
黑夜下,老者的雙唇微微顫抖,嗓音沙啞而老沉喊道:“少……少爺。”
老者有些激動,雙眼微紅。
站在街上的人影,下一刻扶住了老者的手,防止他因為激動而摔倒。
“于伯,我回來了,這些年辛苦你守著家。”人影將顫抖著的人扶進門內。
關門時,雙眼盯著斜對面的屋子看了一眼。
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內,一雙黑色眼珠轉動。
忍不住摸了摸后脖子,怎么感覺有些涼。
“喲,小胡提著這么多早餐,這是剛從南華街隔壁胡同買的餅吧,那里雖然冷清,這餅確實好吃。”胡陽提著一大袋子薄餅在街上和街坊們打招呼。
“小胡這人看著就是個膽子大的,這么些年了也就定蟬里的人敢往那邊去。”
“于老頭子也不算白守這么些年了,還能收割干兒子。”
……
幾個老頭見著胡陽路過說起了南華街,唏噓不已。
“都出來吃早飯了,剛出鍋的西記薄餅。”胡陽將袋子放在桌上,咬著薄餅開始講自己今早見聞。
“我跟你們說,昨晚呀……”胡陽可沒有忘記昨夜那股威壓。
昨夜,胡陽在南華街過夜,那里雖然被其他鎮民當做不詳之地,對有著暗靈根的胡陽來說是最好地方。
自胡陽來到彩溪鎮后沒多久一天早晨,天還沒怎么亮,胡陽起床帶著辛祁四個孩子一起在鎮上晨跑。
鎮上街道那時還很冷情,路上幾乎沒有行人。
只聽到了杵著拐杖敲打地面聲音,在南華街對面不遠的百階梯上有一位老人正往河邊碼頭的小菜市走去。
小菜市的牌坊下放著一個竹簍,里面裝著不少菜。
只見那杵著拐杖的老人微顫著腳步停在竹簍前,從兜里摸出一疊零錢放在地上,勾下身子去抱竹簍。
抬頭時,胡陽見到了那張布滿傷疤的臉。
老人一手抱著竹簍一手杵著拐杖慢慢走向百階梯,每走一步都顯得有些艱難。
一雙年輕的手從老者臂膀彎中將竹簍拿過來放在自己手里,露出微笑:“我幫您吧。”
就這樣,胡陽跟著一言不發的老人走進南華街前。
最后,胡陽成了老人的干兒子。
每隔幾天都會拿著一些食物去看老人。
歐陽苒珺等人樂見其成,胡陽這樣挺好。
住在鎮上,偶爾也挺過關于南華街的傳聞,并未放在心上。
哪怕歐陽苒珺在路過南華街時看到了不同,哪怕阿九不斷在識海里提醒。
今日天微亮,胡陽便買了薄餅去敲干爹住的老宅院大門。
開門的卻是一個年輕人。
胡陽干爹正在打掃破敗院子。
“你們猜這人是誰?”胡陽吞掉手里最后一塊碎餅。
歐陽苒珺慢悠悠吃著嘴里的餅子不搭話,其他人早了解胡陽脾性也安靜吃著餅,等待胡陽自說自話。
“那個年輕人氣度不凡,冷冰冰的,只要被看上一眼寒毛倒立,是個很危險的人物。”
胡陽被看一眼,便覺著自己被看穿了一生。
“我干爹叫那人少爺。”
昨夜到訪的男子是南華街的主人,南華街曾經最有錢的一戶商家,整個南華街幾乎都是那戶人家的產業。
鎮上上了年紀的誰不知道,彩溪鎮曾經最大商戶,在幾十年前一夜滅戶。
屬于那戶人家的仆人和屬下們都在幾年內搬走,最后只留下了于伯一人看守南華街。
“干爹說……”南華街最后一位主子那時候不過是個三歲幼童,卻經歷了人生中最可怕的事。
沒有人知道那個三歲幼童去了哪里,只留下了一封信給于伯。
于伯因著這封信,受了整個南華街就是近九十年。
原本健康的身子年輕的容貌,在這些年慢慢變成了個走路都難的糟老頭子,于伯也不過才一百多歲。
于伯剛守著南華街時不過年二十歲。
“這位少爺三歲跟著人離開,現在回來了。”胡陽唏噓,今早見到干爹時有些不敢認。
于伯一晚年輕了不止四十歲,從老年瞬間回到中年,滿頭白發滿臉褶皺都沒了,只有一頭青絲短發。
“那位啥也也是修士吧。”歐陽苒珺放下手里的茶杯,昨夜在后山打坐,歐陽苒珺可沒忘記阿九說的,鎮里來了個元嬰修士。
不但是一個元嬰,在另外一個方向,阿九還感應到了二十九道氣息。
胡陽點頭,那位少爺失蹤幾十年還那么年輕,保持著少年模樣,當然是修士了。
于伯能一眼認出來,只因這位少爺長得和死去的父親一模一樣。
“這位少爺是修真界來人,他說了一件事……”胡陽面色一沉,看向正喝著茶剔牙的倉央。
這人真是被封印了好幾千年的老魔?
南華街這位元嬰修士見到胡陽后,只說了一段話。
胡陽聽聞后便急沖沖往回走,走著走著放慢腳步。
“我知道了,舅舅不用說,我會親自去拜訪這位前輩。”歐陽苒珺起身死亡凝視向倉央。
倉央干咳一聲站起來跟著歐陽苒珺而去。
“所有人不準出門一步,不許跟著來!”
池塘里的青魚在歐陽苒珺和倉央前腳離開,后腳便化作個小娃跟在遠處。
歐陽苒珺和倉央出門往彩溪鎮co分部而去,可惜卻跑空,要找的人并不在分部,去縣里辦事了。
“走吧。”歐陽苒珺嘆了口氣往南華街走去,那人既然和胡陽提醒一句便證明沒有惡意,不如先探探口氣。
歐陽苒珺正要敲門,緊閉的銅門打開,露出了殘敗的院落一角。
一男子身著一身青色道袍正坐在垮塌的圍墻旁枯樹下下棋。
“進去吧。”倉央率先踏進門。
手指夾著一枚棋子隨意落在棋盤上,青衣男子抬手理了理肩膀散落的長發,起身對著來人作揖。
“子恒,見過前輩。”子恒真人對著倉央恭敬一拜,不敢半點拿喬不尊。
倉央輕輕一臺,阻止子恒真人行禮。
“不用,我不過是個糟老頭,可不是什么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