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好不廢話直接往下墜的火苗,朝樂大腦有瞬間當機,當她反應過來時,扯著嗓子開始喊,但因為病了的這段時間每天渾渾噩噩,渾身沒有力氣,自然聲音也軟趴趴毫無力道。
喝藥這段時間每天能控制她的痛癥,但連帶著她的嗅覺視覺也受到了影響,眼前逐漸火光一片,她聞不到刺鼻的燒焦味,只能感覺到大腦越來越重,眼皮越來越沉。
院外,剛處理完事情回來的靜璇,身后還跟著幾個小廝,他們的手里還拖著一個人,一步一步往朝樂所在的院落而來,卻老遠看到匆忙來回跑動的丫鬟小廝,以及這些人手中拿著的木桶木盆等物,本來平靜的臉上頓時僵住,伸手快速拉住一個從身邊跑過的丫鬟,“怎么回事?”
腦子里就想著跑快點打水救火的丫鬟被突然拉住,抬頭看到靜璇后還呆了三秒才回神,隨后不敢耽擱趕緊將朝樂所住院落著火的事情說了一遍。
“你說什么?”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這幾日她都一直在差有關于朝樂中毒事件的可疑人物,當時落霞說的話給了她思考方向,現在她逮到了下毒之人,主子的院子卻突然著了火,靜璇自感覺自己身處夢中。
丫鬟滿臉焦急之色,“靜璇姐姐你也快點來幫忙吧,火勢越來越大,落霞姐姐他們沖了好幾次都沒能沖進房內,現在火勢已經開始蔓延向其他院落!
雙腿一軟,往后退了好幾步站穩。
這個時候聶恒也已聽到了消息趕過來,剛好看見靜璇大受打擊的模樣,快步靠近抱住了靜璇避免她摔倒。
“你在這里呆著,我們去救火。”現在火勢嚴重不容耽擱,也沒時間安撫靜璇,只能匆忙留下一句話后帶著其他人趕去救火。
這段時間天氣轉寒已經下過幾場雪,但偏偏今晚這樣的天氣里雪怎么也沒下下來,整個朝園前前后后加起來的人手一百多個全部陸續趕到,火勢迅猛,盡管眾人全力撲火,仍舊有心無力,迫使眾人一步一步往后退。
“退什么退,給我撲火啊,主子還在院內,你們這些奴才是要造反嗎?”靜璇渾身顫抖,滿眼通紅,眼前的火勢燒紅了她的眼,她不愿意離開,卻被丫鬟小廝們合力拖著往后退,一步一步,無論她怎么掙都掙不開,等到了安全之地,被人放開,她幾乎是反射條件的轉頭給了拉她離開離她最近的丫鬟一個巴掌,好似用盡了力氣的吼道:“退什么退,給我撲火啊,主子還在院內,你們這些奴才是要造反嗎?”
說著,抬步就要往前走。
“靜璇姐姐,不能再往前了,這火勢越來越大,我們根本控制不住啊。”被打的丫鬟通紅著半張臉,眼淚順著滑落,聲音嘶啞,內心悲痛之余,卻不忘緊抱著靜璇的腰不讓她再往前。
另外幾個丫鬟小廝同樣通紅著眼睛阻攔。
“都給我滾,滾遠點,一個個沒用的,主子待你們如何,如今你們就是這么回報她的嗎?”聽著這些人的話,靜璇只感覺大腦暈眩,火勢大,但他們這么多人呢,一人一盆水,大家齊心協力撲火,總能成的。
旁邊幾個丫鬟小廝聽著齊齊低頭,一言不發。
沒再往前,目光卻緊盯著前方,半晌后看到一道人影從前方走過來,靜璇眼神一亮,剛打算往前走,卻突然看清了走過來的人,剛勾起的嘴角放緩而后恢復,站在原處,看著一步一步走近自己的人,心逐漸下沉。
“主子呢?”幾乎的壓著嗓子,努力控制自己的聲音不顫抖,低聲詢問,目光期盼的看著眼前的人。
聽著靜璇的話,聶恒的嗓子很痛,剛才救火他在最前面,被煙熏的說話都吃力,如今再對上靜璇那期盼的眼神,他只感覺內心沉重,解釋的言語此刻說再多,都太蒼白無力。
“快去救火,快去啊,主子還在里面等著我們救她!膘o璇通紅著眼睛朝著聶恒吼道,也因為這小段時間,冷靜了很多,沒有剛才那么沖動,想著沖進去救火了,只是催促著聶恒趕快進去,她知道剛才聶恒帶來的那些人都不是朝園的,那么就只有一個解釋,那些人是陸公子留下來保護主子的,那些人肯定不是普通人,至少比他們朝園內的丫鬟奴才管用點。
足足大半個時辰,對靜璇而言,卻仿佛過了十年,整個人早就無力的靠在了最外院的廊柱上,目光呆滯的看著遠方,眼神迷茫。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讓她不得不對一些事情有了更清晰的認知,人不可能在這樣大的火勢下活著,但只要一想到那個可能,腦海里就會浮現出她剛來朝園時候主子朝樂的模樣,一顰一笑,一言一行,給她和侄子賜名,給她和聶恒新的身份,教導她,提拔她,這輩子朝樂對她的知遇之恩,她萬死難報其恩,她都想好了,以后一定好好做事,替主子管理好作坊,將主子的生意擴展到全國,讓主子天天坐在家里數銀子,讓主子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再操那么多心。
可現在呢,要怎么辦,有些結果,她連想都不敢想,只覺得可怕。
足足一個晚上的滅火工作,在天微微亮時,總算消停了下來。
站在焦黑的院子內,每個人都穿著單衣,滿頭大汗,面露倦色卻努力打起精神來回忙碌。
“主子,主子呢?”站在院子里,靜璇的腦子里暈乎乎的,沒有人來回答她的問題,有些事情,擺明了已經有了答案,靜璇問出這問題,只是不愿意相信那個結果而已。
眼前一片廢墟,當看著兩個小廝從不遠處抬著一塊白布蓋著的什么往她這邊走,只感覺渾身都沒有了力氣,雙腿一軟,直接往地面坐了下去。
“不,不會的,主子不會的。”坐在地面使勁兒搖頭,眼淚卻怎么也控制不住的簌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