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搞錯了,我跟您以及這家人,已經再無任何關系了。”最后一句話,表明了陸繁對吳秋山一家的態度,同時,也沒否認他曾經的出生。
已經再無任何關系了,這句話,足以說明很多東西。
聶恒和阿園再傻,也能很快領悟到一些東西了。
兩個人彼此面面相覷,確實是有點兒難以消化的,畢竟,他們來朝園時間不長,來的時候陸繁就是他們眼里看到的少爺了,朝園的主子們對他也極好,而且,陸繁給他們的印象也是個翩翩公子哥,氣質談吐都好,再看看眼前的青磚瓦房……這怎么都感覺不太匹配啊。
“麻煩聶叔先把馬車駕到一旁吧,別擋著大路了。”說完,阿園這邊連忙給他開車門,又拿了凳子放到地面,方便陸繁下馬車的時候踩一踩。
一身天藍色錦袍,頭束同色素色發帶,腰間還掛著一塊玉佩,十一歲的孩子,瘦弱卻腰背挺直,一步一步走下馬車,身上帶著一股書生氣,讓人移不開眼。
在地面站定,沒理會其他人,倒是對不遠處恨不得躲到角落里不讓人看見的吳永亮略微頷首點頭,“你的任務完成了,可以離開了。”
“……”聽到這話的吳永亮差點兒鉆地縫。
而聽到這聲音,李艷梅順勢抬頭,就看到了站在一個谷草垛旁邊的身影,定睛一看才看清楚是吳永亮那廝,一雙眼睛里布滿了陰霾,看向吳永亮的時候幾乎是恨不得咬他一口的狠樣,看得遠處的吳永亮忍不住一哆嗦。
干脆不管其他了,轉身快步跑遠了。
反正也嘗過了,這次的事情他不是故意辦砸,下來好好跟李艷梅說說,大不了就魚死網破,他不好過,那他也就不會讓李艷梅好過,如果李艷梅聰明識趣,那以后大家就橋歸橋路歸路,相安無事過自己的日子。
吳永亮那邊走人了,這邊陸繁卻沒有立即進屋的打算,站在門口,就這么看著李艷梅和李母,目光平靜透徹,讓人摸不準他此刻內心真正的想法。
而被這么看著半晌的李艷梅母女倆卻是忍不住犯虛。
前些年大娃的日子是如何過來的,她們母女倆比誰都清楚,如今她們母女倆心中有了自己的算盤,打算靠大娃發財,卻是需要好好巴結這孩子的,但以前發生的事情又不能抹去,所以,兩人心中忐忑緊張,如今大娃盯著他們看就是不說話,就更緊張不安了。
“不如,先進屋吧。”李母畢竟要比李艷梅多吃二十年米飯,所以此刻倒是比李艷梅反應快了一些。
陸繁卻是勾了勾唇,盯著李艷梅沒有馬上回答。
被看得越發心虛的李艷梅,好在被李母猛地一巴掌拍中肩膀,回過神來,連忙露出笑容,側開身,“既然回來了就進去看看你爹吧,上次的扭傷越發嚴重了,這天氣又熱,我怕他都撐不過這個夏天。”
“……扭傷會死人啊。”陸繁覺得自己見識淺薄了點兒,學識也太低了些,竟是不知道一個扭傷竟然能弄死一個人啊。
嘴角微抽,再看眼前的陸繁,卻已經沒有了自己印象中大娃的可憐和弱小,一雙眼睛看她的時候竟然毫無波瀾,說這話的時候更是鎮定自若,對于自家親爹這死人二字都能說得這么輕松,毒舌加心狠,讓心中有成算的李艷梅忍不住想要退縮。
倒是李母這個時候已經緩了過來,對于眼前這個已經沒有了印象中大娃模樣的陸繁,露出一個慈愛的笑意,一雙眼睛里布滿了疼愛,看向陸繁,“有什么進屋里說吧,現在天氣越來越大了。”
偏頭看向說話的李母,回想了半晌,都沒能有曾經李母模樣的記憶,回頭想想,似乎那個時候他就是只可憐蟲,最初的好日子也就是在繼母沒有剩下兒子之前,接連剩下兒子后便成了他噩夢的開始,李母時常來吳家,和他的接觸僅限于他干活李母可能會看到他,他在廚房忙活后端著菜給已經坐上桌的李母等人斷菜時李母可能見過他。
沒有回答,但卻緊抿著唇繃著臉率先往屋內走。
阿園緊跟著,聶恒走在最后,似乎是打算應對一些突發情況。
院內同樣亂糟糟的,地面的青石板如今也有些坑洼不平,站在院內就能聞到一股讓人難以忍受的味道。
動了動鼻子,對于陸繁而言,這個味道卻相對有些熟悉的,只是以前他在家,會被繼母李艷梅打罵著干活打掃,但繼母的房間卻是從未進去過的,因為繼母和吳秋山都懶的緣故,屋子里常年散發著一股味兒,如今這味兒,卻是飄向了整個院子。
阿園伸手捂著鼻子,偏頭一看陸繁面色都沒變一下,連忙把手放了下來,卻靠近了陸繁,“少爺,東西拿下來嗎?”
這話是阿園想了一會兒才開口的,剛才門口的情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陸繁和這家人不熱絡,甚至關系僵硬,來之前是朝樂安排他們帶上的禮物,可現在,他卻不敢擅自做主去把東西拿下馬車了。
“不用了。”那些東西當時朝樂給他,他也接了,可卻沒說是給吳秋山這家的,于他而言,跟這家人已沒了任何關系,曾經的事情他不記恨了,但對這家人也沒了任何感情,那些東西就算喂狗,也不會給他們這種毫不相干的人家。
一聽這話阿園就明白了,轉頭看向身后跟著的聶恒,略微搖頭,后面的聶恒與之眼神交匯,瞬間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一路進入屋內,因為天氣炎熱那古怪的味道越加濃郁,有了陸繁的面不改色,阿園再難受也都得忍著,同樣面色鎮定的跟著陸繁進入堂屋內。
沒有落座,就這么站在屋內。
一路走近堂屋,李母就知道陸繁對他們都沒感情了,就算是恨似乎都沒什么了,便也沒再客氣的招呼他落座,反正只要達成他們的目的就行了,其他的,不重要,這都到家里了,做戲什么的更沒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