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夕岑危險的瞇起眼眸，眸光掃過他，倏地就舉起手里的鐵棍，飛機(jī)頭一驚，嚇得閉上眼睛，下意識的蹲下去，抱住了頭，“啊！”

“砰”地一聲，砸在了門上。

玻璃整片碎掉，他伸手進(jìn)去，擰開門鎖，扔到手里的棍子，“別讓她進(jìn)來！”

丟下這句話，他立即沖了進(jìn)去。

林悅爾想要進(jìn)去，飛機(jī)頭眼明手快，一把拉住她，“那個，小姐，你還是別進(jìn)去的好，里面肯定太血腥了……”

他剛說完，林悅爾就僵住了身體，隨即搖晃兩下。

“小姐！林小姐！”飛機(jī)頭急了，“你沒事吧？”

該死，她可不能有事啊，不然，倚天絕不會放過他！

“大哥，誰讓你說得那么嚇人了？”旁邊有人插了句嘴，被飛機(jī)頭踢了一腳，“趕緊把人都散了！想被嚴(yán),打給打進(jìn)去啊？！”

“知道了。”

門口的弟兄們開始陸續(xù)都散了開，飛機(jī)頭卻不敢走，一直都盯著林悅爾。

她做了幾個深呼吸，臉色仍是蒼白得駭人，聲音卻出奇的冷靜，“放開。”

飛機(jī)頭有些為難，“林小姐，我不是不想放，可是倚天的話，我不能……”

“放開！”林悅爾一聲尖銳的吼聲，嚇了他一跳，想都沒想，雙手一下子彈了開。

林悅爾用力的呼吸，咬緊嘴唇，走了進(jìn)去。

藥店里漆黑的一片，透過外面的光亮，她走到里間。

推開門，能看到一扇門，打開來，便是樓梯，直能地下。

她顫顫巍巍的走下去，便看到了一條通道，很隱蔽，很安靜，墻上只有一個昏黃的燈泡。

她扶著墻，朝里面走去，倏地腿一軟，差點跌坐下去，她撐著站起來，繼續(xù)朝前走。

不過十幾米，她卻像走了許久。

迎面又是一道門，她伸出手，抖得厲害。

咬緊牙，推開了門。

一片刺眼的強(qiáng)光，刺激了她的淚腺，眼淚居然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她瞇起淚眸，摸索著走進(jìn)來。

顧夕岑就站在前面，一動不動。

在他旁邊，是顧忘川，同樣，也是一動不動。

林悅爾用力的閉眼眼睛，再睜開，甩掉了眼淚，她一步步走過去，顫抖著聲音問，“薄荷呢？”

顧夕岑沒有轉(zhuǎn)身，雙手捏成了拳，身子僵硬著。

突然，他一把揪住了顧忘川的衣襟，將他推到了墻上，另一只手已經(jīng)抬了起來，拳頭隨時都會落下。

“為什么？大哥！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他怒吼著，通紅的眼眸，透著無數(shù)的失望還有心疼，“她是你女兒啊！！”

顧忘川闔了下眸，笑得有幾分悲涼，“是啊，她是我女兒，是我顧忘川的女兒……我卻親手把她送到了手術(shù)臺上……”抬眸，看向顧夕岑，指著自己的臉，“朝這兒打！用力的打下去！”

顧夕岑紅著的眸，已經(jīng)溢出一片水霧，捏緊發(fā)白的拳頭，卻是遲遲沒有落下。

“你們……你們在說什么啊……”林悅爾走過來，雙腳又是一軟，膝蓋著了地。她爬起來，拖著沉重的腳步，繼續(xù)走過來，“薄荷呢？她在哪？”

顧夕岑緩緩松開手，對著他大哥搖了搖頭，無論是任何情緒，任何語言，在這會都是蒼白的。

對他大哥，他真的，已是無話可說。

顧忘川靠在墻上，復(fù)雜的目光，落在林悅爾身上，想要說什么，卻只是雙唇輕輕翕動幾下。

顧夕岑走過去，想要扶住林悅爾，卻被她推了開，抬起一雙無措的眸子，“夕岑，薄荷呢？她在哪啊？”

顧夕岑望著她，同樣也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林悅爾目光移開，看到前面那扇緊閉的房門，“薄荷……薄荷在里面是不是？”

她要過去，顧夕岑卻將她抱了住，“小悅，現(xiàn)在不能去！”

“薄荷在里面，為什么不能去？！”林悅爾伸著手，拼命的想要過去，“我女兒在里面，你放手啊，我要去救她……薄荷！薄荷！！”

她哭著，喊著，完全失去了理智，顧夕岑只是緊緊摟住她，深刻的眸，此刻布滿疼惜的烙印

“啊……放手……”林悅爾哭到沙啞，卻仍在聲嘶力竭的叫著，破碎的嗓音，聽得人頭皮都發(fā)麻。

顧忘川站在一邊，看到她的痛苦與絕望，心煎熬得就似被扔進(jìn)了沸水里煮。

他活動下腳步，走過去，來到她面前，“林悅爾，是我欠你的，這輩子，都是我欠你的……”

林悅爾突然止住了掙扎，先是疑惑的望著他，好像并不認(rèn)識這個人。她努力的想，努力的辨認(rèn)，直到腦海里出現(xiàn)有關(guān)他的片刻，她才怔了住，喃喃的出聲，“顧忘川……”

顧忘川望著她的目光，越發(fā)的糾痛。

林悅爾掙脫開顧夕岑，站在他面前，突然跪了下去，朝他不停的磕頭，“我該死，我該死，我該死……”

顧忘川一驚，僵在了原地。

顧夕岑立即拉起她，“小悅，你在做什么！”

林悅爾卻甩開他，繼續(xù)對顧忘川磕頭，“我該死，我該死……”

“林悅爾！”顧夕岑憤怒了，第一次，品嘗到了如此極致的憤怒，恨不得，讓所有令她痛苦的人都消失！

“顧忘川，是我該死，是我不對，是我害得你失去了父親，是我毀了你的家，是我讓你活在陰影里，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求求你，放過我女兒吧，我隨便你怎樣都行，求你……求你！！”

林悅爾的額頭已經(jīng)磕得紅腫，卑微得，將自己的尊嚴(yán)拋在腳下。

薄荷，她只要薄荷！！

“是我該死，是我該死，是我該死……”

顧忘川的胸口仿佛要被什么撐破了，她的一聲聲“該死”，形如一根蛇鞭，吐著腥紅的蛇芯，狠狠的抽在他身上。它在嘲笑著他的自以為是，嘲笑著他過去的種種。

他自以為是的恨，自以為是的所作所為，如今看來，真他媽的想殺了自己！

倏地，他舉起拳頭，揮在了自己的臉上，一拳不夠，他又揮了第二拳，第三拳……

顧夕岑擰緊了眉，將林悅爾從地上撈起來，強(qiáng)勢的固定在身前，“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