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大宅一個大臥房里的床上,正躺著個近九十歲的白發老頭。
這個人正是如今許家的掌管者——許凌霄。
在旁邊還站著兩個男人,一個跟川叔年紀差不多大,六十來歲的樣子,另一個三十多歲。并且這兩個男人和川叔都有幾分神似。
年紀大些的這個,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頭發有些稀疏,但也打理得整整齊齊,整個人看上去渾身透著一種嚴肅的氣質。
三十多歲的這個,寸頭,皮膚偏黑,個子不高但面容剛毅身板筆直,眼神當中隱含著凌厲,樣貌雖然說不上特別帥氣英俊,但那種強烈的陽剛之氣也很有魅力。
“唉……回來還真是無聊啊……”許凌霄看著天花板咕噥道。
看他的模樣,雖然年紀很大了,可是眼神里精光閃爍,一點都沒有虛弱的樣子。
“祁海,我能喝口酒嗎?嘴里沒滋味兒。”許凌霄看向那個年紀大些的男人。
祁海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板著一張臉說:“你兒子應該就快來了,你要是喝酒,不怕被他發現?”
“也是……那就算了。”許凌霄一臉的無奈。
“湛封,你到門口留意下,我給老爺子做個檢查。”祁海說著就打開了旁邊一個醫療箱。
被他叫做湛封的男人默不作聲走到了門口。
許凌霄忽然感嘆了一句:“這么些日子,還真是辛苦你們父子倆了。”
祁海一邊給他把脈一邊說:“只要您不亂來,我們還是挺輕松的。”
許凌霄嘿嘿一笑:“這話說得……我什么時候亂來過了……我想啊,現在我回家了,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最安全,許立那小子雖然巴不得我快點死,但是我一回來就死在家里的話,那也太不正常,所以我覺得你們父子兩能有點空余時間,去見見祁川。”
祁海抬了下眼睛:“許澤城成立了天澤集團,已然有了跟許立較勁的資本,你就不怕許立一著急,顧不上那么多了,給你來個干脆?”
“你要實在不放心,就讓湛封繼續留在我身邊,你自個兒去看看祁川,怎么說你們這兄弟倆也有很久沒見過了。”
“也是,很久沒見過了……”
“有人來了。”湛封忽然說到。
即便隔著厚厚的房門,并且屋子里所有地面上全部都是柔軟的地毯,他依舊聽到了外面走廊傳來的細微腳步聲。
祁海對許凌霄示意了個眼神,許凌霄立馬一改剛剛的精神抖擻,頓時間眼神渙散,嘴巴微張,一副隨時會咽氣的表情。
祁海直搖頭:“過了過了!”
許凌霄干咳了一聲,稍微調整了下,顯得沒有剛剛那么嚴重。
過了一會兒,響起了敲門聲。
湛封等了幾秒鐘之后,把門打開了。
門外,許立帶著很是擔憂的表情大步走了進來直奔許凌霄床邊。
“爸,你怎么樣了?”
許凌霄垂著眼睛,表情很是憂愁:“應該還能活個十幾天吧……”
許立眼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您怎么能這么說,咱們家可不能沒有你啊。”
許凌霄緩緩擺了擺手:“立兒啊……幸虧有你打點上下,不然我這老骨頭還真不大放心。”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說完這句話,許立看向祁海:“祁醫生,我爸的情況……”
“主要是年紀大了,身體器官難免衰老,你不用太擔心。”祁海面無表情地說到。
許立想了想,對父親問到:“爸,你之前應該都是在國外休養吧,怎么突然間就回來了呢,招呼也沒跟我打一聲,不然我好去接您啊。”
“在外面呆著也沒多大意思了,想家吶……啊對了,我聽說,澤城成立了一個什么,天澤集團?”許凌霄看著兒子。
許立沒有什么表情:“是的。”
許凌霄又繼續說到:“那也不錯……這孩子太不容易了,如今有了點資本的話,將來也可以好好過一輩子,我也沒給過他什么幫助,就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不然我這心里可就過意不去咯……”
許立眼角顫動了幾下,他聽出了老爺子這番話里的意思,他的擔心果然沒有錯,這老頭回來就是為了限制住他,好讓他不能出手對付許澤城。
還真是,相當的糟糕。
許立希望老頭子趕緊死掉,可是家族當中還有很大一部分重要資產都在老頭子手里,而這個精明的老頭早就立下了遺囑。
他不知道遺囑里面是些什么,但他能肯定,只要有遺囑的存在,就算他想辦法弄死了老頭,那些重要資產就不能按照繼承規則來。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許立巴不得父親早點去世,但是又不得不在弄清楚遺囑內容之前保住老頭子的性命。
而現在,老頭子擺明了是親自呆在許家來鎮住他,意思也很明顯了:有我在,你休想對許澤城下黑手。
許立暗暗思索了一番,試探性地對許凌霄說:“爸,當年許決背叛我們家族,陰謀暴露之后還想抵抗,結果把自己連同老婆一塊燒死了……許澤城可能還以為是我們害死他爸媽的,您就不怕這個小子翅膀硬了之后……”
許凌霄緩緩閉上眼睛:“立兒,你說這種話,是對你自己沒信心,還是對整個許家沒有信心?”
許立急忙低下頭:“不是……”
“好了,你也不用再說了,當年澤城不過是個孩童,什么事情都與他無關,這么多年來我們對他不管不顧的也已經讓他受了太多罪了,如果我僅僅是想讓他好好在外頭過一輩子的這點意愿都不能實現,你讓我如何安心?”
“嗯,我知道了,那我不打擾您的休息了。”
“去忙你的吧。”
許立神色復雜地看了父親一眼,然后暗暗揣摩著剛剛的那些話離開了房間。
“好了,祁海你去見見祁川吧,順便了解下澤城最近的情況,注意,悄悄的走,不要讓許立那小子發現了。”許凌霄對祁海說。
祁海點了點頭,然后告訴兒子祁湛封,自己會盡快回來,這期間好好注意下:千萬別讓老爺子偷偷摸摸地喝酒。
這天晚上十點鐘,許澤城參與了的一場拍賣會剛剛結束。
舉辦這次拍賣的正是天澤集團旗下的鼎華拍賣行,會場在一個沿海城市,此次拍賣品當中有幾個相當名貴的東西,許澤城之所以會過去也是想親自看看拍賣的情況。
而他沒有以集團老板的身份去到現場,而是和競拍者一樣,坐在了競拍席當中,結果一時興起,他自己還掏腰包買下了一幅價值一千多萬的油畫,打算回家后送給陸歆楠。
拍賣結束,許澤城在幾個保鏢的護送下,住進了附近一家五星級酒店,房間也是最好的套房。
就在許澤城洗完澡準備睡覺的時候,外邊響起了門鈴的聲音。
許澤城走過去從貓眼里一看,外面站著個身材窈窕穿著性感的年輕女人。
他這才想起來,在拍賣會場貴賓席,這個女人就坐在他旁邊,拍賣的時候出手相當闊綽,許澤城看上的那一幅油畫都差點被她給買下了。
因此,女人主動跟他還聊了起來。
對方說自己父母是專門做收藏品的,而她對于這些價值不菲的藏品也有著極大的興趣,并且經常會替父母參加一些拍賣會,競拍點東西。
同時她還說,看許澤城也像是個行家,希望在拍賣會結束之后可以好好交流一下。
許澤城站在門后思索了一番,最終還是打開了房門。
“你是不是把我都給忘了?可讓我一通好找。”女人略微有些生氣地看著許澤城。
“不好意思,太忙了……你是怎么找到我這來的?”許澤城表情冷峻地問到。
女人雙手抱在胸前,很是不滿地說:“你就讓我一個女人站在門外跟你說話?”
許澤城眼睛微微一瞇:“請進。”
“這還差不多。”
這個女人大概二十五歲左右,皮膚白皙通透,樣貌身材也都無可挑剔,穿著打扮性感但不艷俗,看著都是一種視覺享受。
進了房間之后,她就大大方方坐在了椅子上,笑容滿面地對許澤城說:“在拍賣會的時候我就認出你了,你天澤集團許澤城,今天能見到你真是榮幸。”
“你是誰。”許澤城坐在了她的對面。
“我嘛……說了估計你也不認識,畢竟我們家也不是什么有名氣的,再說了,我不過就是來跟你交流交流收藏品心得,名字有那么重要么,反正像你這樣的大忙人,指不準回頭就把我給忘了。”
許澤城神色依然冷峻:“你是怎么找到我這來的?”
女人噗嗤一笑:“要找到你住的房間還不簡單,問一問前臺招待的小帥哥就知道啦,也許是看我長得不錯,他很積極地就告訴了我哦”
頓了頓她盯著許城的眼睛:“都說你許澤城是個很冷酷的人,這么一接觸果然沒錯,不過你這個樣子還真是很迷人。”
許澤城面無表情地對她說:“如果不是聊收藏品的事情,那么請回吧。”
女人微微一愣,不過臉上還是帶著魅惑的微笑:“我手里有一個很不錯的東西,是多年前我父親在歐洲買到的,我想你一定有興趣,說不定還能成為鼎華拍賣行的鎮館之寶。”
“哦?說來聽聽。”許澤城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
“你難道就讓我干坐著跟你聊?紅酒之類的總得有一杯吧?”
許澤城看了她一眼,起身到套房恒溫冷藏箱里拿出了一瓶上好的葡萄酒以及兩個酒杯,回到女人面前打開酒塞,倒上了酒。
女人拿起一杯酒小喝了一口,然后對許澤城眨眨眼睛:“如果再來些水果點心,會不會更好?”
“OK”。
許澤城又起身過去用座機打電話叫酒店服務了。
女人趁著許澤城背對著她的時候,迅速從隨身攜帶的小包包里摸出來一個小拇指大小的玻璃瓶,把里面裝著的白色粉末迅速地倒進了許澤城的那杯葡萄酒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