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
實在太脆弱,太珍貴了。
在她生死未卜時,他嘗過失去的恐慌,絕不想再嘗第二次,那滋味兒太難受了。
曾經顧慮她是否能接受他危險的職業,是否會埋怨他的陪伴過少,是否能承受他或許有朝一日為國犧牲的悲痛。
可人這一輩子只活一次,遺憾終生的事兒數不勝數,班長的故事就是例子,有一方退縮了,那么就是錯過一輩子,遺憾一輩子。
他不想讓他們在愛情這方面,有任何遺憾,所以他不能再退縮。
在她面前,他的心狠不起來,他抵不住她的綿綿情話,更抵不住她的猛烈攻勢。
他不知道一個冷漠的人熱情起來竟是這般讓人招架不住,他本以為他早已百煉成鋼,可偏偏敵不過她柔情刻骨。
既然早就敗下陣來,既然已經無路可退,那就只能妥協在她的柔情蜜意里。
顧慮都算他媽個什么東西?
不想再考慮那么多有的沒的,庸人自擾杞人憂天那都是娘們兒才干的事兒。
更不想再浪費時間,軍人的大部分時間都屬于國家,而他要把那少部分屬于他自己的個人時間全都奉獻給她。
未來的事兒就交給未來,他現在該做的就是把握當下,心里頭壓抑著的占有欲因子早他媽發了瘋似的無時不刻在他耳邊慫恿他——占有她,擁有她,得到她。
她那么勇敢,他個大男人,怎么能畏畏縮縮?
當真正拋開顧慮,義無反顧奔向她時,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感,如釋重負。
思及此,賀驍將許心意抱得更緊,力度大得恨不得將她嵌入他的身體里,她的身體有些僵硬,被他禁錮在懷中無法動彈。
氣氛寂靜,身后是涓涓流水聲,還夾著他們彼此狂亂的心跳,尤其是她的心跳,凌亂又劇烈。
她的反應遲鈍了好一會兒,這才后知后覺過來,剛剛賀驍親她了?親她了?真的真的真的親她了?
還有他說在一起?說他們在一起???
他嘴唇的溫度好似還停留著她的唇上,嘴唇瞬間滾燙酥麻,連呼吸都亂得一發不可收拾,她深吸了口氣,強裝著鎮定,胡亂的掙扎了幾下,推搡著他堅硬的胸膛,然后他的胳膊松了松,她昂著頭,注視著他漆黑的眼睛,緊張得吞了吞唾沫,小心翼翼的確認:“你說的‘我們在一起’的意思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吧?”
她就怕她將這話理解錯了,萬一他只是同意她留在這里呢?不然他又會說她自作多情。
所以保險起見,還是確認一遍吧。
許心意忐忑又緊張的看著賀驍,眼睛撲閃撲閃的,像蝴蝶的羽翼,格外好看。
賀驍存心逗她,故作玄虛,不答反問:“你理解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許心意急得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手足無措的瞎比劃,指了指賀驍,又指了指她自己,腦子一時就跟當機了似的,語無倫次:“就是那個什么.....我們倆,嗯.....”
口齒不清,像個傻子似的。
許心意對自己這樣的反應無語死了,怎么在這么關鍵的時候掉鏈子呢!
她垂下頭來,長長的吐了口氣,然后又深深吸氣,終于冷靜下來了一點,頭腦逐漸清醒,她又抬起頭,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無比認真的問:“我是你女朋友了?”
他的目光向來沉靜,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緒,也猜不透他的心思,所以許心意只有一肚子的緊張,就像是在等待宣判,煎熬又期待。
賀驍靜靜的盯著她,他修長的腿隨意敞著,搭在膝蓋上的胳膊往身后的磚石上一搭,整個人慵懶的靠著磚石上,棱角分明的面龐籠進了黑暗中,須臾,從黑暗中隱隱傳來了他沉沉啞啞的嗓音,口吻輕佻,帶著一股邪邪的痞氣:“親都親了,你說呢?”
依舊是反問的態度,可是卻讓許心意的心塵埃落定。
她愣了幾秒鐘,而后頭頂噼里啪啦炸開五顏六色的煙花,這一刻來得太過猝不及防,當期待已久的夢想成真了,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高興得都傻眼了。
眼睛眨巴眨巴著,呆愣愣的盯著他。
賀驍也覺得她不該是這個反應啊,怎么回事?難不成還不樂意啊?
他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還沒來得及收回,許心意一把抓住他的手,將他的手扣在她的胸脯上,正是她心臟的位置。
咚咚咚。
手心下除了她狂亂的心跳,還有她柔軟的隆起輪廓。
賀驍的喉結微微滾了滾,“干什么?”
許心意沒說話。
賀驍搞不懂她突然來這出是什么意思,正打算抽回手,許心意就毫無征兆的朝他撲了過來,胳膊勾住他的脖子,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激動的閘門徹底打開,她欣喜若狂的抱著他,又是傻笑又是尖叫的,興奮的感嘆:“哇,真是不容易啊,總算拿下你了!”
“有點想哭了。”
“都說女追男隔層紗,這層紗也太厚了吧!”
“你不是打死不從嗎?怎么突然間又開竅了呢?”
許心意在他耳邊嘰里呱啦說了一大堆,賀驍哭笑不得,這么孩子氣的她,倒是許久未見了。
“天吶,我不是在做夢吧?”
說著說著,許心意還煞有介事的使勁兒咬了一口她的胳膊,疼得她直皺眉,可又立馬笑開,“不是做夢。”
“腦子有毛病?”賀驍對她這行為有些無語,抓起她細細的胳膊看了看,一排深深的牙印,他斜著眼尾睨了她一眼,“你還真敢咬。”
一邊責備,一邊輕輕揉著她剛咬過的地方。
許心意整個人像是掉進蜜罐子里了似的,甜得頭暈目眩,她還是覺得不真實,于是又往他懷里鉆了鉆,撒嬌似的哼唧了聲:“你抱抱我。”
賀驍好笑的勾了勾嘴角,倒也沒拒絕,將她整個人一提,輕而易舉就摟入了他的懷中,她就坐在他的大腿上,整個人像八爪魚一樣黏在他身上。
“我還是下來吧,你現在是傷員。”高興之余,想起了他的傷,于是便又扭動著身體要下去。
纖細的腰肢被賀驍強硬的一扣,她動彈不得。
他不以為意:“死不了。”
可許心意卻將楊曦說的話牢記心頭,“可楊曦說你的傷不能再.....”
“要上來的是你,這會兒非要下去的還是你,你事兒怎么這么多?”賀驍向來心直口快,說出的話也是滿滿一股“直男癌”風,調侃道:“這么難伺候呢?嗯?”
知道賀驍就是一根筋,缺心眼兒,想到什么就說什么,況且常年在部隊里跟一群糙老爺們兒呆著,情商什么的,基本退化為零了,但他這么吐槽她,許心意的臉還是情不自禁熱了熱。
他簡直直男癌晚期了,可她還是喜歡得要命。
許心意直勾勾的看著他,笑得燦爛又甜蜜,她實在沒忍住,捧著他的臉就一頓親,這一次倒是可以無所顧忌的親他了。
“嗬,你給我洗臉呢?”賀驍被她似火的熱情搞得忍俊不禁,無奈又好笑。
許心意真覺得自己沒救了,高興得無法言喻,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快要飄上了天堂。
她窩在賀驍懷里,腦袋枕在他的肩膀上,他身上有汗味泥土味,還有雨水的潮濕味,但許心意一點都不反感,反而覺得格外安心踏實。
賀驍這個人,他身上總有一股迷人的沉穩氣息,還有令人安心的安全感,讓人情不自禁淪陷,甘愿將自己毫無保留的托付于他,獻給他。
“你為什么親我?”許心意來了興致,好奇心滿滿的問道。
賀驍垂眸撇了她一眼,沒回答她這種白癡問題。
“哦,我知道了,肯定是因為喜歡我唄。”許心意玩起了自問自答的游戲。
賀驍又撇了她一眼,有些無語,似乎在說——知道你還問?
然后許心意卻不滿足,就想聽他親口說,依依不饒的扯了扯他的軍裝衣領,“你說一句我聽聽?你喜不喜歡我?”
賀驍沒吭聲,這種膩膩歪歪的話,他是真的說不出口。
許心意被他那“寧死不屈”的樣子逗得咯咯笑,也不為難他了,跳過了這個話題,又開展下一個話題,不過都沒有離開“喜歡”這個話題基礎。
“既然喜歡我,那你為什么那兩年不主動找我?”許心意這么一問,心里頭還真有些委屈起來,或許他真沒多少喜歡吧,不然怎么忍得住不找她呢?
越想越氣人,她那么喜歡他,結果他對她只有一丟丟的喜歡。
人吧,永遠不知足,得到了一點,就想要更多。
賀驍察覺到她的失落與不滿,實在不忍她難過,心里頭想說的話很多,可又不知道該怎么說。
從她第一次告白開始,他就一直躲避,跟她保持親疏有別的距離,無論她如何靠近,他總是能云淡風輕的裝作若無其事,其實她不知道他到底裝得有多艱難,她更不知道她的每一次靠近,對他來說都是一種甜蜜的折磨。
兒女情長這東西,總是讓人變得情緒化,喜怒哀樂也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而立之年的他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總是想她想到夜不能寐。
她離開那兩年,總是時不時的出現,想方設法的讓他找她,制造接觸的機會。
他一方面逃避,卻又一方面忍不住期待。
她總是有辦法,讓他再回頭看她,不忍心走遠。
“好了,不想說算了。”賀驍的沉默,讓許心意更失落了幾分,但是她又不想破壞這么好的氣氛,于是便故作輕松的又跳過了這個話題,話鋒一轉,她問:“那我們之前親了那么多回,為什么那時候我不是你女朋友?”
賀驍顯然還沒從剛才那個問題里跳出來,漫不經心的回了句:“我親你才算。”
“切。”許心意癟了癟嘴,而后她昂了昂下巴,嘟起嘴巴:“那你再親我一下。”
賀驍看了眼她撅起來的紅唇,粉嘟嘟的,十分撩人,他俯下身子,緩緩朝她的嘴唇靠近。
就在這時,一道對話傳了過來。
“楊醫生,你看見賀隊了嗎?”
“沒有,我也找他呢。”
“我看見他往這邊走了啊。”
腳步聲逐漸靠近,許心意一慌,怕他們看到,下意識想跳下賀驍的懷抱,可剛一動,賀驍便攫住她的腰肢,抱著她,微微一個翻身,將她壓在石堆上,胳膊墊在她的背后,他的身體跟她的身體緊緊相貼,便掩藏在了石磚瓦礫中,避開了所有人的視線。
修長的手指扣住她的下巴,微微一抬,唇瓣相觸。
這個吻不似一開始那個蜻蜓點水的吻,而是深深纏綿。
他的吻技很好很嫻熟,滾燙的舌輕舔著她的嘴唇輪廓,然后撬開齒關,長驅直入,她被他的強勢馴服得服服帖帖,乖巧的任他攻城略地。
呼吸被他吞噬而去,就在她覺得好似要窒息時,他終于肯放開她的嘴唇,她大口大口呼吸。
他伏在她耳邊,嗓音壓得極低,沙啞又溫柔,卻又帶著一股邪魅輕佻。
一一回答她之前的問題,環環相扣。
“你以為你為什么能肆無忌憚的勾引我?還不是因為我一直在給你勾引的機會。”
“別說機會了,命都可以給你。”
“你猜老子有多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