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晨你聽我說,你聽說我啊!”蘇逍默終于兩只手將辛晨的手臂扭住,將他幾近崩潰的他一把推向墻壁,死死按住:“你冷靜點!你沖進去無非是送死!爆炸這么大,你沖進去也救不了她!”
辛晨望著眼前的火還,眼里映著通紅的火色,終于絕望,放棄了掙扎。
蘇逍默放開手的一瞬,辛晨的身體順著墻壁滑下來,他坐在墻邊,雙手痛苦的撐著額頭:“不會啊……不可能……我已經幫她關過煤氣了啊……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警察和火警趕來的時候,樓下已經圍觀了一群人。辛晨坐在公寓門口的地上,臉上有煙熏的臟污。
整整過了近一個小時,火才被徹底撲滅。
警察盤問了附近所有目擊者,問到辛晨的時候,辛晨看著虛空,說:“抓我走吧,是我害的。”
蘇逍默顯然沒有想到辛晨會這么說,在警察要帶走辛晨的時候,蘇逍默沖上去拉住辛晨的手臂,情緒激動:“你胡說八道什么!你又不知道她開了煤氣,怎么能怪你!”
可是警察推開蘇逍默:“別妨礙我們執行公務,我們有義務對現場人員進行盤查。”
蘇逍默冷刻的眼神落在那個警員的臉上,竟然讓那人渾身一凜。
那是怎么樣的眼神,壓抑的殺氣的,無底漆黑的……
蘇逍默整理好情緒,拉了拉衣襟:“好,那我陪他去。”
容雪瘋了一樣趕到警局的時候,看到了失魂落魄坐在里面的辛晨和蘇逍默。
她追過去拉住那位警員大哥的衣服:“麻煩你,我想問一下……出事的女孩怎么樣了……”
那人回頭撥開她拉著自己的手:“很遺憾,消防趕到的時候,屋子已經快燒平了,人已經燒得男女都分不清了。只能靠驗DNA認尸了。你是死者什么人?”
容雪一陣天旋地轉,跌坐在地上。
這一定是噩夢吧。
可是為什么一切都真實的讓人害怕。
胃里一陣陣撕痛在翻涌,幾乎撕裂她單薄的身體。
那一瞬間,她腦子里涌起了很多很多交織的畫面。
想起了沈瓔坐在自己前座,自己每天早上用手指戳戳她的后背,就能看見她清秀的笑臉,她常說,容容,明天作業得自己寫了,你不能總這樣。可每次她都會笑著遞過來寫的工工整整的作業本。
她想起她窩在自己的被窩里,小小的身子卻那么溫暖。
再也不會有了。
容雪蹲在警局走廊花白的燈光里,整個人劇烈的顫抖。她抓住門口一位警員的衣襟,眼淚滾滾而下:“警察大哥,你們沒搞錯吧……不可能啊……好好的怎么可能沒關煤氣呢……”
她望著屋里的辛晨,心臟又是一陣猛縮:“真的你們肯定搞錯了,他是辛晨,你們肯定認識啊,他不會有問題的,這肯定不怪他啊,他連一只螞蟻都不肯殺,這事怎么可能跟他有關系……”
警員看著她覺得有點可憐,朝旁邊人要了一張紙遞給她:“你冷靜點,誰也沒說這是殺人案,初步推測只是意外事故,他們只是配合調查。”然后轉身就走開了。
辛晨和蘇逍默走出房間的時候看見了幾乎崩潰的容雪,辛晨拉起她抱住:“沒事了……沒事了……”
容雪卻失魂落魄推開他,眼淚花了妝容,聲音嘶啞:“是啊,你沒事,可沈瓔死了。”
辛晨想去拉她的手瞬間凍在原地,生生看著容雪擦肩離開,卻再說不出話了。
爆炸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房主沒有關好煤氣閥門,而恰好煤氣濃度高的時候,打進來的電話引起對了爆炸。
因為只是只是巧合而發生的事故,同時根據現場的調查,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因而此案落定,最后判定為一場因外事故。
然而這樣的結果依然還是給辛晨帶來了不小的影響,第二天各大新聞報紙就開始肆意報道這件事,報道稱辛晨進入警局配合調查并且被卷入一件命案當中。
那些媒體人總是想搞出點什么大新聞來,即使事實已經澄清了這件事和辛晨無關,可那些媒體依然會用各種嘩眾取寵的題目去吸引人的眼球。
而事實證明,這樣的事只要沾了邊,就絕對不是好事。公司又開始新一輪冷藏,讓辛晨暫時推掉手中所有活動來躲過風波。
辛晨最近即使沒有工作也不太常回家了,因為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容雪。
即便不是刻意,可他無疑是害死沈瓔的元兇。
這段時間他常常躲在另一個住處,沒日沒夜的窩在房間里喝酒抽煙。
而容雪也沒有找過他。
這幾日她像瞬間老去,常常在屋子里一個人看著窗外的雨天發呆。
沈瓔下葬的時候,依然是個霏霏的雨天。那是隔了這么多日以來,辛晨和容雪第一次見面。
辛晨憔悴了很多,精致的下顎有了依稀的胡茬,很不像他。
容雪也好不到哪里,幾天而已瘦到顴骨都微微凸起。
辛晨想馬上上去問她為什么不好好吃飯,可走上前一步的時候,容雪卻默默的經過他身旁,甚至沒有看他一眼。
念追悼詞的時,容雪去遺相前獻花,辛晨排在她后面,眼睛沒有離開過她。
他們深深鞠躬剛要離開,沈瓔的媽媽突然沖上來揪住辛晨的衣服,發瘋一樣踢打過去。
“你還我女兒!你還我女兒!你是個什么狗屁明星!呸!憑什么你沒事?!我要你給我女兒償命!償命啊!”
容雪沖過去擋在辛晨面前,自己挨了兩個巴掌,臉紅紅腫腫,她眼淚撲簌簌流下來:“阿姨,你別打他,要打你就打我吧。”
沈瓔母親哭坐在地上,瘦的嶙峋的身子抽搐著,她深深埋住自己的眼,撕心裂肺。
一場葬禮,他們也像跟著經歷了一場生死。
走出大門,灰藍色的天仿佛要傾倒下來。容雪拉住匆匆離去的辛晨,說:“你別走,回家吧,那是你家。”
辛晨脊背有些僵硬:“我怕你不想看到我。”
容雪緩緩走上前兩步,伸手從背后抱住他:“會好的……都會好的……”
辛晨轉回身抱住她,容雪卻透過辛晨的頸窩看到了從他們身后走過的蘇逍默。
蘇逍默看著容雪,英俊的面容在烏云底下顯得更加陰梟不定,在容雪看著他的時候,他竟然也在看著容雪。
蘇逍默忽然抬手,朝容雪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放在耳邊,淡淡勾起了嘴角。
她無法確定他嘴邊那抹異常的弧度到底是不是在笑,她只覺得那一瞬間脊背上好像爬上了毒蛇,蜷曲著卷住自己的脖頸,冰涼滑膩的甲鱗在皮膚上摩擦。
她打了個冷戰,埋頭在辛晨的肩膀,不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