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雪站在門口，沒敢動，心里無來由的惶恐卻愈發(fā)響亮的砸進腦海。
聲音是從林月容的房間傳出來的，那二樓的第一間房，門正微微開了一條縫隙，她和辛晨站在一樓門口，看不見其中光景，卻能聽得一切聲音。
“你砸吧，反正砸的是你自己的家。”
爸爸！是爸爸的聲音。
“滾出去！我跟你沒什么可談的！容雪容城你一個都別想帶走！”林月容的聲音是帶著哭腔的，洶涌著恨。
“好。”容越?jīng)车穆曇羰钦嬲睦潇o，冷到似乎沒有一絲波動，仿佛面前這場戰(zhàn)爭只是他與客戶一次利益交換的談判，他說：“這離婚協(xié)議，你簽完了我就走，容雪到底歸誰，這得法院說了算。”
離婚協(xié)議。
容雪怔在原地，那四個字猛地撞進了心口，好像撞出了一口血，噎在喉嚨里，滾燙辛辣，疼痛難忍。
耳朵里泛起嘈雜的嗡鳴，世界轟然碎裂。
她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瞳孔突然一片灰敗，褲子上的水在她腳底洇成一小灘水漬，整個人像被凍在了水里，封在了冰里，從頭頂?shù)侥_趾，每一個毛孔都滲進刺疼的冷氣。
“容越?jīng)场笔侨莩堑穆曇簦骸拔覜]有別的要求，能不能等到容雪高考以后再辦這件事？你就這么等不及想離開這個家么！她現(xiàn)在好不容易進步這么多，你忍心看她受你影響嗎！”
哥哥什么時候回來的？他早就知道了么？
她感覺自己的腳長了根，喉嚨里發(fā)了芽，動不了，也說不出話。眼前的事物好像都變的不真實。
“跟我走。”辛晨的聲音突然像打碎噩夢的利刃，把她從深淵里拉了出來。
辛晨拉著她跑出診所，攔了車，把她塞進車?yán)铮骸皫煾担ラ_發(fā)區(qū)。”
辛晨覺得不能讓她繼續(xù)留在那，怕她下一秒鐘就會徹底崩毀。他帶她回到自己住的酒店，一路上她沒有說過一句話。辛晨看著她，那個原本生機勃勃的女孩，像是被抽走了靈魂，剩了一副空殼，眼瞳里的靈氣被掏空，成了灰敗無光的黑洞。
容雪到了酒店房間的門口，才恍然回過神來，她抬起那雙灰敗的毫無生氣的眼睛，看著辛晨，平淡無波：“你帶我來這干什么。”
辛晨捏著她細(xì)小的胳膊始終沒有放手，另一手刷卡開門，帶笑不笑的瞥了她一眼：“帶你來做愛做的事。”
容雪眼睛睜大了些，終于有了些色彩：“你敢再說一遍嗎？”
辛晨把她推進房間，說：“好話不說第二遍。進去。”
容雪愣了愣，接住辛晨扔過來的干凈浴袍，聽見他說：“先把這個披上，我去買兩件衣服給你換，你等著吧。”
她呆滯的點了點頭。
辛晨換了一套干凈的衣服就出門了。
商場那些華麗的品牌他并不了解，也不知道她穿什么尺碼，于是他一個大男孩在女裝樓層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全然不知，他睜大眼睛迷茫又新奇的打量女裝時，引來了多少女孩的矚目。
面前熱情的導(dǎo)購員看著他說：“是給女朋友買嗎？”
他精致的眼瞳里有了小小的慌張，擺擺手，然后有些靦腆的說：“不是不是，是個朋友。”
然后他突然想起自己這是第一次買女孩子的衣服，想著想著覺得愈發(fā)的混亂。
導(dǎo)購的美女看見他紅透的耳根，被他的樣子逗的想笑，明明是這樣帥氣俊美的男孩，居然意外的這么純情。
他在那位美女的推薦下，精心挑了幾件，然后選了一件他看起來覺得好看的白色絨呢外套，買下來的時候，居然有些期待容雪穿上它們的樣子。
回酒店的時候他突然想起，她明明只是濕了褲子，自己用得著大動干戈的買了這么多衣服嗎？絨衣，襯衫，褲子，外套，帽子……一應(yīng)俱全……
一個人站在風(fēng)里不知道怎么辦才好的時候，他突然接到了林帆的電話。
林帆的名字亮在手機屏上的時候，他才突然想起，容雪是喜歡林帆的。
手里拎著的那一堆精心挑選的衣服，突然沉重的不堪忍受，像一個莫大的諷刺。
他站在風(fēng)里，聲音淡靜，說了一聲：“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