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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慕猛地驚醒過來,心臟砰砰直跳,眼前一片黑暗,她神情恍惚,竟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
耳邊似乎還有刺耳的剎車聲,噪雜的人聲說話聲,似乎還聽到了救護車的警笛聲,沒想到竟夢到了穿越前的這一刻,她竭力想忘記的往事就這樣出現在夢里,讓她再次體會到了那種難堪又刺痛的滋味。
蘇慕正打算用袖子擦擦額頭上的冷汗,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她穿越了,如今她是蘇如英。
記得自己是在邊看書邊等頭發干,怎么就睡著了,屋里這么黑,從窗戶那邊還吹進來一陣陣涼風,她摸到燭臺上的蠟燭,看來是夜風把燭火吹滅了,她找到火折子將蠟燭點上,果然,從噩夢中醒來的人,哪怕是一點燭火,都能讓人心里溫暖平靜下來。
蘇慕端著燭臺,放到床邊立著的架子上,夜風吹得紗幔飄飛,蘇慕來到窗邊,看了眼天色,夜色正濃,大塊大塊的云絮籠罩在天空,明天似乎要下雨。
遠遠地三更鼓響,原來已是半夜。蘇慕將窗戶輕輕關上,真要下雨的話,那明天開業怕是有些麻煩。
躺回床上,蘇慕并沒有將蠟燭熄滅,不知道什么時候睡過去的,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已微微亮,而燭火也早就燃盡熄滅了。
蘇慕披垂著頭發打開房門,鼻端嗅著一股淡淡的花香,竟是廊下一叢茉莉花開了,小小的白色花苞在清晨綻放,吐著芳香。
蘇慕伸了下腰,就見春梅從偏房里出來,端著洗漱水朝這邊走來,蘇慕不禁有些奇怪,這丫頭今天怎么早起了,她還沒開始做操呢。
不過蘇慕并沒有放在心上,本來也是,偶爾早起一兩次,有什么大驚小怪的。她繼續在廊下做她的廣播體操。
春梅將水端進屋里,過了一會才出來,臉上神色古怪。
蘇慕卻沒留意到這些,她堅持將廣播體操做完才進去去洗漱。清潔完這些才想起來今天開業,還得梳個像樣的頭發,又喚了春梅進來。
春梅很快就來了,站在蘇慕身后,手里握著一小縷黑發,見蘇慕眼底有些青暈,遲疑地問:“夫人昨夜沒睡好?”
蘇慕臉色平常,“昨晚竟在榻上睡著了。”
感覺身后梳頭發的手一頓,蘇慕嘆了口氣,瞇著眼睛道:“醒來的時候已是半夜,夜風陣陣,還以為今天要下雨,還好沒下。”
梳頭發的手只略微頓了頓,又開始接著梳,一下一下地長長梳到底,舒服地蘇慕竟輕微呻吟出聲。
“很舒服嗎?”
突兀的男聲,驚得蘇慕猛地睜開眼,銅鏡中一身紅衣拿著梳子站在她身后的竟是花如雪。
他什么時候來的!怎么她沒聽到腳步聲,春梅怎么也沒提醒她。
蘇慕伸手從花如雪手里拿過玉梳,放在梳妝臺上,看著鏡中人影,道:
“怎么是你?春梅呢?”
被奪去梳子,花如雪也只是沖著銅鏡中的女子笑了笑,“我怎么了?不是你說十日內,隨叫隨到?”
啊,蘇慕啞口了,沒想到他這么快就找上來,只得道:“那讓她們酉時初刻在浮橋那里等我。”想了想,又加了句,“如果不下雨的話。”
蘇慕拿著梳子,隨意梳了兩下,見花如雪卻并不走,又將玉梳擱在了梳妝臺上,再次出聲問道:“怎么,這時間不行嗎?”
花如雪垂眸看著蘇慕的頭頂,抬眸沖著銅鏡里,輕輕搖了搖頭,卻并沒有要走的意思。
蘇慕看著銅鏡里貼著的二人身影,皺了皺眉,“你還有事?”她心里記掛著開業,扭頭在屋里尋找春梅,她的頭還沒梳好呢。
花如雪卻從身后拿起了玉梳,捻起了蘇慕一綹長長的黑發,握在手里邊梳邊道:“剛才不還覺得很舒服嗎?”
蘇慕不敢掙動,只得沖著銅鏡翻了個白眼,意思是說,我是要梳頭,梳頭懂嗎?不是篦頭發。
花如雪沒理,垂著眸盯著蘇慕的頭頂,依舊不緊不慢的一下又一下,雖然舒服,但蘇慕仍不由惱怒,又掙脫不得,只得對著銅鏡生悶氣。
好在這樣的時間并不長,正在蘇慕不耐煩要發火的時候,花如雪手腕輕動,一個眨眼間就挽好了一個發髻,順手從梳妝臺上捻了一根碧玉簪插進了發髻里。
弄好之后,還沖著銅鏡里挑了挑眉,“怎樣?也不賴吧。”
蘇慕瞅了一眼,看上去還行,又從梳妝盒里挑了幾個小的頭飾,插在了發間。
這回花如雪卻是不待趕就自己移步出了房門,讓蘇慕有一種大早上他就是來給她梳頭的錯覺。仔細想了想,忙甩甩臉,這怎么可能。
快速的挑好衣服,換衣服的時候,蘇慕才猛然驚醒,她竟穿著睡衣頂著花如雪的目光,坐了那么久,這衣服雖然看上去也中規中矩,但可能是蘇小小為了涼快,特意讓人做得寬大,雖然她之前也沒覺得不妥,可如果是花如雪這樣的男子站在身后,那跟沒穿衣服怕也差不太多。
何況這具身子,發育得很是不錯,該大的地方大,該小的地方小,該翹的翹。自己原來的簡直沒法比,哎,以后還是小心捂好吧。
好不容易出了門,那里寶笙已經等著了,見了蘇慕過來,就拉車她急急地上了馬車,連口氣都沒讓蘇慕喘勻。
蘇慕倒有些奇怪,“你怎么不去我房里等我?”
寶笙卻盯著蘇慕的頭發道:“姐姐還說,我還怕你一響貪歡,忘了正經事呢,沒想,還是遲了。”
蘇慕不自覺摸了摸頭發,有些不解,“你瞎說什么,誰一響貪歡?”
寶笙卻指了指蘇慕的頭發,捂著嘴輕笑,“姐姐,你今日的頭發梳得不錯,莫非是白公子梳的?”
蘇慕傻了眼,“什么白公子,這是花如雪梳的。”
這下輪到寶笙張大嘴猛吸一口氣,滿臉驚訝,道:“不會吧?姐,你太生猛了,竟是3P。”
什么跟什么,蘇慕簡直要氣吐血了,耐著性子將今早發生的事情說清楚。
說完又斥了寶笙一句,“小小年紀,腦袋瓜里盡想著這些齷齪事。”
寶笙聽了解釋,慢慢舒了口氣,道:“這可不怪我,明明聽見他們說的是白淳昨夜進了你房里,早上給你梳頭的卻換成花如雪,換誰都得想歪。”
白淳昨夜進了我房間,我怎么不知道。
蘇慕默了默,狀似無意地道:“你聽誰說的?”
寶笙卻從袖子里摸了摸,掏出了幾顆棗來,扔了一顆進嘴里,囫圇著說道:“就在府門口等你的時候聽人說的,怎么這有啥要緊,左不過是你院子里的人傳出來的。”
蘇慕臉色有些難看,她這個當事人什么都不知道,府里的小道消息倒是傳的很快,看來有必要對自己院子里好好整治一番了。
不過說起來,白淳就算是進了自己房間,見自己已經睡著了,按理并不會久待,怎么就傳出這種在我房里過夜的消息出來呢?
一路搖搖晃晃,寶笙見蘇慕沉著臉沒說話,也就放開了,車上只聽聞卡擦咔擦吃東西的聲音。
很快就到了蘇記飯館前,天色已經大亮,鋪門已經大開,在外邊就隱隱能問道一陣陣香氣。旁邊的酒肆老板娘也已經將鋪門打開了,正在柜臺后面往蘇慕這邊瞧。
蘇慕和寶笙已出入這里好些次,那老板娘只道蘇慕好本事,這鋪子終歸還是讓她買了去。
這些日子這里進進出出,好些人,昨日傍晚又見嗎,牛車拉了好些炮仗之類的東西過來,從半夜到現在,聲響一直沒怎么停息了,就知道這蘇記飯館今天怕是要開張了。
蘇慕轉到后面的灶間,裴公子帶來的婁姓庖廚已經在灶間忙碌了,之前見過的那兩個伙計幫著在后面生火洗菜,看著倒也不錯。
才一愣神,就見寶笙轉了進來,嚇了蘇慕一跳,難得見她竟系上了白棉圍裙,頭上還帶了白帽,看上去很像那么回事。
蘇慕走過去,咬著寶笙的耳朵輕聲道:“到像那么回事,你該不是之前就是個廚子吧?”
想起寶笙說的,她才十六歲的事,又覺得不大可能,也沒要寶笙回答,自顧自轉到后院去了。
后院里跟之前倒是干凈整潔了很多,又新添了不少東西,轉了一圈回來,回到灶間,只見其他三人也都穿戴成寶笙一樣,蘇慕點點頭,隨口夸道:“不錯。”
寶笙自然不當回事,那三個男人卻難得的臉紅了紅,似乎正為這身打扮苦惱,沒想到蘇慕卻點頭稱贊,只好迎著頭皮接受了。
接下來就是寶笙婁庖廚的事了,蘇慕去了前堂,這里已經裝飾一新,大大小小擺了十多長桌子,柜臺后面一排的酒甕,蘇慕拿起柜臺上的菜單看,這菜單也比她想象中的做得要好,也不知這寶笙是請誰做的。
蘇慕坐在柜臺后面,偶爾會有路人從門前路過,聞到香氣跑進來問,飯館什么開業,蘇慕都一一笑著回答。路人聽說今天就開業,大多也都含笑而去。
其實從鋪子換上蘇記飯館匾額的那天開始,在鋪門口張望的人就不少,或許是對這個關了一年之久的鋪子重新開張感到好奇,又或許是如今天被后堂的飯菜香氣吸引,人數還真不少。
蘇慕一看覺得時辰差不多,就將寶笙,婁庖廚,并兩個伙計都叫了出來,站在鋪門口,喚著兩個伙計點燃了炮仗,蘇記飯館就正式開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