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救援隊被派遣去安德塞爾市西北方向的小學搶救傷者,車輛沿著破敗的街道行駛,在距離安德塞爾小學六公里處時被坍塌的房屋攔住去路。
‘哧——’一聲刺耳的剎車聲后,救援車突然停下,車內人員隨著慣性往前傾,蔣遇攥緊車頂扶手穩(wěn)住身子,待車停穩(wěn)后,他透過窗戶朝車前看……
傾倒坍塌房屋將道路擋住,他對身旁救援組組長楊士本說:“接下來的路,我們要步行了。”
“堵住了?”
“嗯。”
楊士本觀察下,是一幢四層樓傾倒在街面上,他皺下眉,說:“清除路障不太可能。”
蔣遇指著一處缺口,“我們從那走,應該可以過去。”
楊士本參加過國內及國際多次大型救援現場,對突發(fā)狀況有良好的應變能力,此次中國救援隊的救援小組就由他做領隊,蔣遇則擔任醫(yī)療組的組長。
“下去看看。”楊士本說完,先一步跳下車,蔣遇緊跟著下去。
經過與司機的溝通確認后,通往安德塞爾小學的路在昨晚的余震中被破壞,現下這條路也在半小時前的余震中阻斷。
楊士本回頭看眼貨車上的拆破設備,對車內救援人員一揮手,高喊:
“立刻下車,徒步前進!”
一聲令下,救援隊伍整裝待發(fā)。
進入震區(qū)內的情景比電視上報道的還要慘烈,蔣遇站在一處制高點向城市中心望去,這場景他在汶川地震時看到過,目及之處殘垣斷壁、一片廢墟,下面壓著多少人不可估算。
沿途救出幾名壓在廢墟下的傷者,但更多的人已經失去生命體征,救援隊將尸體抬出放在一處陰涼的空場,可持續(xù)走高的氣溫并不利于尸體的保存,才一天一夜的時間已經有尸體變腐發(fā)臭。
行進過程中,一坐倒塌的房屋下有嬰兒的啼哭聲,楊書本從樓板縫隙觀察到婦女抱著嬰兒被埋在瓦礫中,呼叫女人無反應,嬰兒的臉及手臂上有擦傷,觀察損毀房屋的結構和救援難度后,派兩名救援人員留下營救,蔣遇留下一名醫(yī)護組的護士救治傷者。
救援隊終于抵達此時救援任務的目的地安德塞爾小學,學校大門已經損壞,操場的護欄被拆下來用作抬傷者的擔架,已經有一些幸存的家長來學校找孩子,還有一些行動的傷者參與救援,災難面前最顯人性。這一刻,能救出一個孩子,就多一份希望。
楊士本的隊員開始參與救援,蔣遇帶著醫(yī)護人員找到一處空曠的場地搭建帳篷,其余的醫(yī)生護士也進行救治傷者。
越來越多受傷的孩子被送進帳篷,哭聲與慘叫聲充斥耳膜,蔣遇的手術服上染著鮮血,高溫之下他一刻沒有離開手術臺。
突然,一聲嘶吼從門外傳來,“讓開,快讓開——”
蔣遇正在做腿部截肢手術,孩子的小腿被石板壓爛了,腳踝以下部位組織壞死,不得不進行截肢手術。
“蔣醫(yī)生,這孩子不行了。”楊書本懷里抱著滿臉鮮血的男孩放在他對面的手術臺上。
蔣遇正在實行縫合術,掃眼孩子的情況,“李冰,接下來的縫合你做。”
李冰:“好。”
“麻醉師,”蔣遇朝帳篷外喊,“麻醉師——”又叫,“傅護士你過來。”
傅護士從剛才的手術臺上撤下來,幫助蔣遇做接下來的手術。帳篷里只有一名麻醉師,情況緊急,麻醉師一人兼顧兩臺手術。
蔣遇與護士為傷者清創(chuàng),楊士本蹭下臉頰上的汗說:“剛才危國政府來消息,預測未來四十八小時內還將有強烈余震,大家小心。”
蔣遇揭眸看楊士本,“你們要注意安全。”
在救援前線的人才最危險。
楊士本快速的點下頭,掀開簾子又出去了。
接下來的手術蔣遇盡了最大的努力,但還是因為沒有配套的醫(yī)療器材和血液失去挽救孩子的最后機會。年輕的生命在他手中流逝,蔣遇垂眸看著手套上的鮮血,帳篷外的哭聲和哀嚎聲不斷疊加,內心的悲愴與無力感壓抑得人透不過氣,沒想到看過生死的他,在面對這一刻,也無法釋懷。
受傷的孩子一個接著一個的被送進醫(yī)療帳篷,蔣遇這一站就是三十多個小時。
彼時,申城。
秦羽可看著驗孕棒上顯示的兩道杠,拿出手機給蔣遇拍去一張。
從他離開后,一直沒有回過信息,秦羽可這幾天也沒有睡過安穩(wěn)覺,半夜經常驚厥醒來,睡不著就去看電視,搜網上關于中國救援隊的信息。
此時,國際頻道正在播放危國的救援信息,目前的死亡人數已經上升至一萬兩千多人,傷者約兩萬八千人。二十四小時內四點五級余震發(fā)生七次,六點五級余震兩次。
聽到這些觸目驚心的數字,秦羽可更加惶惶不安。
手機響了,秦羽可嚇得哆嗦下,看到號碼是母親欒瑛來的。
“媽,”
“小可,你在家呢?”
“在,有事嗎?”
“我燉了魚,你過來吃吧。”
“好。”
秦羽可收拾下,穿上外套出門。剛刷開小區(qū)側門,兩個小年輕匆匆跑過來,她連忙下意識的護住肚子躲到一旁。
‘呼……’秦羽可看著兩人跑開的背影呼口氣。她穿過過街天橋,天橋上一算命的老先生坐在小馬扎上,他頭發(fā)花白,一身素衣,走進了才發(fā)現眼睛也不太好。
這里人來人往,但并沒有人對他的掛攤兒感興趣。其實,秦羽可也不信這些的。
在她走過天橋時,小區(qū)門口停下一輛卡宴,駕駛室位置上的人走下來,推開旁邊房產中介的大門進去。
秦羽可打開門,剛喊聲媽,便聞到一股撲鼻的魚湯味兒,胃里瞬間翻江倒海,她捂著嘴跑進衛(wèi)生間。
欒瑛明明聽到秦羽可的聲音,可走出廚房一看,門口沒人,再一聽衛(wèi)生間里的動靜,她趕緊走過去敲門。
“小可,小可,你怎么了?”
秦羽可干嘔幾下,并沒吐出什么東西,從蔣遇離開,她每天擔心吃的也少。
“媽,沒事。”秦羽可清洗下出來,奶奶站在門口慈愛的笑看她,欒瑛問句,“是不是有了?”
秦羽可不好意思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