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思雨見到秦羽可時，蔣遇正蹲下幫她擦鞋面上的泥漬。

從二樓看下去，他昂起臉笑著說什么，立在他面前的人莞爾一笑。

終于明白他每天下班，不出去消遣，是為了誰。

秦羽可不好意思的四處張望，“我都說了不用你，你快起來。”

蔣遇直起身將紙巾揉成團，“有什么好怕的。”

“讓人看到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

蔣遇拉起秦羽可的手，倆人往醫院里走。

偏遠地區的醫院沒那么多病患，夜里寂靜悠然。

兩人并肩走，秦羽可說：“萬一讓你同事看到，蔣醫生還幫女朋友擦鞋，搞得我好像巨嬰，什么都不會做。”

“不對。”

“不對？”秦羽可側頭看著他，誰知蔣遇糾正道：“不是幫女朋友擦鞋，是幫老婆擦鞋。”

“……蔣醫生，別這么較真好嗎！”

蔣遇眼尾微挑，笑弧溫然，將手里的紙團扔進路過的垃圾箱里。說：

“你晚上吃沒？”

秦羽可反問他，“你吃了嗎？”

蔣遇回：“沒有。”

“就知道你也沒吃，等你一起。”

蔣遇碾了碾她手指，要是在家里，肯定親親她。

“我們上去收拾下東西就走。”

“嗯。”

倆人沿著樓梯走，秦羽可發現走廊的水泥地上有很多人在打地鋪。

“這里病人還不少。”

蔣遇點點頭，“病人多，但病房緊張，有些病人應該在醫院多觀察幾天，可醫療條件達不到，只能提早勸其出院，把病床騰給更危重的病人使用。很多科室共享辦公室和病房，基礎醫療設備欠缺，先進設備滯后，醫護人員待遇也差，總之很多原因，沒人愿意來這里。然而病人又需要好的醫療條件和醫生。”

秦羽可聽出他話里的無奈，“你說的這些問題，都不太好解決。不光基層的醫院，偏遠地區的學校也存在類似問題。”

蔣遇頜首，無奈的嘆氣。秦羽可內疚，小聲說：“要不是為了我，你也不會來這。”

“別這么想，”蔣遇抬手揉了揉她頭頂，目光里藏著濃烈的情緒，“其實我該感謝你，以前對偏遠地區的醫療沒有很深刻的體會，自從來到溪水后，我發現偏遠地區因為經濟落后，很多人得了病抱著小病扛，扛不住了就變成大病，得了大病又治不起，總之，就是個惡性循環。其實病人不光需要先進的醫療設備、技術能力強的醫生，更實際的問題是治療費用，高昂的治療費讓很多病人只能放棄治療。”

秦羽可突然想到一件事，“醫保呢，醫保可以解決治療費的問題，減輕病人的家庭負擔。”

蔣遇搖頭，“很多人還不知道醫保，我寫了份報告，已經送到上級衛生局了，提議普及城鎮醫療保險和農村合作醫療，一旦有病也不至于治不起。”

說話間，兩人來到三樓。

秦羽可問：“手術室在幾樓？”

蔣遇回：“二樓了。”

“你辦公室在三樓？”

“嗯，”

“單獨的？”

蔣遇說：“之前給我安排了單獨的休息室和辦公室，我看病房太緊張，也別搞什么特殊了，把安排的房間空出來，與其他醫生在一個辦公室。”

“辦公室幾個人？”

蔣遇說：“八個。”他推開值班室的門，讓秦羽可先進去，里面還有兩名醫生，蔣遇介紹，看向偏黑的醫生說：“這位是邵醫生，”看向另一個，“他是常醫生。”

秦羽可與兩人打招呼。

“她是我老婆。”

“嫂子好。”

“你好，弟妹。”

蔣遇的辦公桌在靠門的位置，他整理完桌面，去對面的休息室換下白大褂。

秦羽可站在走廊里等他，聽到樓梯腳步聲由遠及近，一轉頭，看到個年輕漂亮的女醫生。

見到秦羽可時，對方微笑，“你好，是嫂子吧。”

秦羽可并不知道主動打招呼的是誰，笑得有些尷尬，“你好。”

余思雨說：“我剛才做完手術出來，看到蔣醫生和你在樓下。”

秦羽可注意到她笑起來梨渦淺淺，突然想起來，“你是余醫生？”

“你怎么知道？”余思雨眼睛發亮。

秦羽可說：“蔣遇說科室里有個笑起來很好看，又很聰明的女醫生。”

余思雨不好意思的臉發紅，“嫂子，進去坐吧。”

“謝謝，他在換衣服，我們準備回去了。”

“哦。”余思雨陪在一旁，“嫂子你也在這邊工作？”

秦羽可回：“我在寧康，離這倒是不遠。”

余思雨打量面前人，眉眸清秀，眼神溫柔，氣質脫俗，近看更漂亮，有些人你不接近她，是不會明白你們之間的差距在哪。

休息室的門開了，蔣遇從里面走出來，余思雨叫聲：“蔣醫生。”

蔣遇反手帶上門，“結束了？”

剛才的手術由蔣遇主刀，余思雨做一助，后面的縫合工作是她完成的。

“完成了，病人已經送到病房，各項生命體征正常。”余思雨匯報工作時畢恭畢敬的，看起來很尊敬蔣遇，她目光看向蔣遇身旁的秦羽可，蔣遇想起來介紹兩人，余思雨笑著說：“我剛才跟嫂子打招呼了。”

秦羽可說：“是啊。”

蔣遇繼續剛才的工作，“囑咐下護士，術后24—48小時內要觀察患者的生命體征、意識、瞳孔變化，每半小時記錄一次，6小時候記錄時間延長，一定要進行結果對比，防止患者出現顱內出血、腦水腫，還有引流管的引流量，也要注意。”

“好的，記下了。”

蔣遇微一頜首，“我們走了。”

“再見，蔣醫生、嫂子。”

從醫院出來，秦羽可挽著蔣遇的胳膊。

“小余醫生挺漂亮。”

蔣遇回答：“還不錯。”

秦羽可靠著他肩膀，“她漂亮還是我漂亮？”

蔣遇無比堅定，“當然是你漂亮。”

“所以你覺得小余醫生不漂亮？”

蔣遇實話實說，“也漂亮。”

“你覺得小余醫生漂亮？！”

蔣遇明顯聽出點火藥味了。連忙否認，“沒有，沒有你漂亮。”

“那你喜歡小余醫生這樣的姑娘嗎？”

這絕對是作死路上的必答題，與我和你媽同時掉水里了同理。

蔣遇果敢的回，“不喜歡她，也沒注意漂不漂亮，我對這個類型的姑娘完全無感，我就愛我老婆，我眼里只有我老婆，除了我老婆，其他女性休想靠近我三尺之內。”

一口氣說完，中間連氣都沒倒，差點憋死。

秦羽可歪著頭看他，“沒注意怎么知道她笑起來有小梨渦？”

“……”這是一道送命題啊。

蔣遇后背一冷，淡定回：“當醫生職業病犯了，看她就像看一副行走的人體骨骼，頭部都是解剖后的成像。我也是怕說術語你聽不懂，換一種你聽得懂的形容詞，表述她的頭部外形輪廓。”

秦羽可憋著笑，“很好蔣醫生，求生欲很強。”

呼……看來過關了。

蔣遇默默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