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時(shí),蔣遇把蛋糕盒放在桌上,回身看秦羽可在解圍巾,手里還攥著那只棒棒糖。
他走過去,幫她把圍巾摘下來,掛在衣架上。
“冷不冷?”他低頭問。
秦羽可向后退了半步,“不冷。”
“外套給我。”
秦羽可把外套脫下,遞給蔣遇。
她摸著墻往里走,身后人問她:“吃慕斯還是甜甜圈?”
秦羽可停下腳步,“剛吃完飯,不太餓。”
“那我放冰箱了。”
“好。”
蔣遇的手機(jī)響了,秦羽可摸著墻繼續(xù)走,聽到他那邊叫了一聲:“媽。”
后面的話聽不到,蔣遇把廚房的門關(guān)上了。
到臥室后,秦羽可把棒棒糖放在床頭桌上,拿起睡衣去洗澡。
洗完澡出來,廚房的門還關(guān)著,隱約聽見蔣遇還在講電話,談話氣氛似乎不是很好,蔣遇連連說了兩次,‘我知道’、‘我明白’。
廚房開著燈,青白的光落在他冷峻的臉上,帶著一絲苦楚和無奈。
“媽,您別這樣行嗎?”
周嵐態(tài)度強(qiáng)硬。“我就一個(gè)要求,除了她,你喜歡誰都行。”
“可我只喜歡她!”蔣遇幾近壓抑,卻不敢低吼。
他怕門外的人聽見。
“你這是不聽媽媽的話了?”
“……”蔣遇沉默。
母子倆通了半個(gè)小時(shí)的電話,爭辯的結(jié)果誰也沒有說服對(duì)方。爭執(zhí)下去毫無意義。
“媽,”蔣遇捏了捏發(fā)疼的眉心,“我們都冷靜下,明天再談好嗎?”
“我就問你一句,不跟她在一起行不行?”
蔣遇背靠著墻壁,脫力的垂下肩,“您在逼我。”
“是你在逼我,”周嵐痛心疾首,“那么多好姑娘,你喜歡誰不行,非喜歡她。”
“媽,她是好姑娘。”
又圍繞在這個(gè)話題,蔣遇真心乏累了。
周嵐卻說:“在我心里,她算不上。”
蔣遇抓了下頭,“媽,你別忘了,當(dāng)初約她去冬日山的人,就是你的好兒子,是我!”
“蔣遇!”周嵐厲聲喝道。
“媽,”蔣遇疲憊的說,“別吵了,我們都冷靜下,明天再談好嗎?”為了阻止再次的話題循環(huán),蔣遇又加了句,“我明天還有兩臺(tái)重要的手術(shù)。”
周嵐欲出口的話,被蔣遇噎回去了。“行,你早點(diǎn)休息,也好好想想媽的話,我都是為了你好。”
“我知道,我明白。”
“好了,掛了吧。”
這是母子倆第一次大吵,蔣遇心累,周嵐也頭疼的厲害。
蔣遇沒馬上出去,他給自己倒杯水,喝下后,才平復(fù)情緒走出去。
拉開門,秦羽可住的房間亮著燈。
蔣遇走過去,站在門外,“沒睡呢?”
秦羽可坐在床邊,穿著深藍(lán)色的睡衣,睡衣上沒有圖案,邊緣是白色的包邊,睡衣干凈又深沉,想她人一樣內(nèi)斂。
“沒有。”她站起來,“我想喝水。”
杯子和水壺在廚房,蔣遇哦一聲,“我去給你倒。”
蔣遇重回廚房,給秦羽可倒杯水送去。
“溫的。”
“嗯。”
她接過水杯慢慢喝,放下杯子時(shí),抬起頭,“是因?yàn)槲以俪硢幔俊?
蔣遇一時(shí)無言。
秦羽可低著頭,兩手握著水杯,水的溫暖透過杯子暖著掌心。
她說:“我不是故意聽的。”
蔣遇面色尷尬,垂在身側(cè)的手攥了攥,“不是因?yàn)槟恪!?
秦羽可微笑,“你真不會(huì)騙人。”
蔣遇擰眉抿住唇,手覆在她頭頂,“對(duì)不起。”
她低著頭問,“他們都知道了?”
蔣遇沒答,沉默代表默認(rèn)。
秦羽可還保持著微笑,只是這笑落在蔣遇眼里,扎得他心疼。
親情與愛情同時(shí)放在天秤上,一方是割舍不掉,一方是無可替代。
如何取舍!
“我明天搬回去住了。”
秦羽可說完,蔣遇才注意到她已經(jīng)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放在床腳。
“不行,”蔣遇毫不猶豫的反對(duì),“你現(xiàn)在自己照顧不了自己。”
她卻說:“我不能永遠(yuǎn)依賴別人。”
“我不是別人。”蔣遇蹲下身,握著她的手,她手心里是水杯,蔣遇看著她眼睛,說:“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讓我照顧你不好嗎?”
秦羽可一臉憂郁,半個(gè)字都說不出口。
有一種緘默,不是不想說實(shí)話,而是不想說謊。
“你不要在意什么,就讓我像現(xiàn)在這樣照顧你,好嗎?”
“……”
他雙手包著她的手,“留在我身邊吧。”
“可,可我……”秦羽可咬住嘴唇,胸腔內(nèi)的悲愴快將她吞沒了。
“噓……”他輕聲,“不要亂想。”
秦羽可竭力讓自己平靜,可第一字就背負(fù)了所有的痛。
“不是我亂想,蔣遇,”她的聲音帶著哭腔,“一切都是事實(shí),別騙自己了,我已經(jīng)不一樣了,我變了……”
“你還是你啊,”蔣遇眼圈紅了,“你就是我的小羽毛,一直都沒變。”
眼前的白茫變成一汪化不開的霧,她手心一空,水杯被抽走,下一秒被裹進(jìn)有力的懷抱。
她聞到他身上陽光的味道,聽著他在耳邊低語。他說:“沒變,什么都沒變。”他輕撫著她的頭,“你還是我心里的小羽毛。”
彼時(shí),午夜十點(diǎn)十五分。
她好像相信愛情了。
沒有人能抗拒愛情,就像癮君子無法抗拒毒品。
他們坐在飄窗前,中間隔著一張方形小幾,蔣遇撕開棒棒糖的包裝紙,“張嘴,”
甜甜的糖輕觸在唇上,就像那天在電梯里他蜻蜓點(diǎn)水的吻。
秦羽可微微張開嘴含住,接過他手里的小棒。
他問:“甜嗎?”
秦羽可拿下嘴里的糖,舔了舔嘴唇,說:“好甜的。”
蔣遇歪著頭,彎起唇笑。
“今晚是晴天嗎?”她問。
“是啊。”蔣遇看著窗外說,“今晚是下弦月,沒有云,天上的星星就像……你的眼睛。”
她吃著糖,聽他說:“那是獵戶座,記得地理課老師讓我們觀察獵戶座嗎?”
秦羽可點(diǎn)點(diǎn)頭。
“我那天晚上是偷跑出來的。”
秦羽可眼睛膛大。
老師布置觀察星座作業(yè)時(shí),蔣遇手臂支過來,貼著她耳邊說:“今晚一起看。”
“還好你家住二樓,”蔣遇說起那天的事,嘴角藏著得意的笑,“不過,就我這身手,你家住三樓我照樣能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