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凝此時也看到了他，這是兩人至上次餐廳后第一次見面。許久不見，竟生出一絲尷尬。
“……”
倆人對視一秒，沈奕凝先一步移開眼，佯裝無事的從他車前經(jīng)過，快到大樓臺階時，腳下步子漸漸加快。
羅嘉瑞目光追著人，心里嘀咕句，見鬼了，跑這么快。
陳夏走過來，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醫(yī)院門口人來人往，也不知道他看什么。她歪著頭看羅嘉瑞，“走啊。”
“！”羅嘉瑞收回眼，應(yīng)一聲跟著走。
“你剛才看什么？”陳夏問。
羅嘉瑞淡淡搖頭，“沒什么�！�
關(guān)于羅嘉瑞的事，陳夏多少了解些，但不是從蔣遇嘴里，他那人嘴巴嚴(yán)的很，背后不論人是非。至于她和羅嘉瑞私下也不聊太深，大家雖然是朋友，僅僅浮于表面的親近，可論交心還沒到。
陳夏依稀記得吳媛出事那天的事。暴力抗法的消息一出，臺里立刻讓她帶攝像師趕往現(xiàn)場，結(jié)果到那一眼認(rèn)出出事的人是吳媛，羅家瑞就跪在尸體旁邊，他很安靜，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面如死灰。
她于公于私都沒去采訪他，想給生者一份安寧，死者一份尊重。
而羅家瑞這個人在陳夏的印象里，就是個癡情男，事情都過去多少年了，他身邊再沒出現(xiàn)過其他女孩，就現(xiàn)在的社會，像這樣的男人真的不多了。
羅嘉瑞按下電梯按鈕，陳夏站在旁側(cè)說：“采訪完咱仨一起吃午飯吧？難得人這么齊�！�
電梯門開了，倆人往里走。羅嘉瑞說：“他最近忙，估計沒時間�！�
陳夏說：“現(xiàn)在約他吃飯，簡直比國慶長假買門票都難等�！�
羅嘉瑞淺笑下，電梯也到了十二層。門一開，里面的人魚貫而出，外面的人又涌進去。
往走廊深處看，護士站前倚著一人，身形纖細，側(cè)臉五官精致，長發(fā)掖在耳后，露出圓潤小巧的耳廓，就是這個側(cè)影，羅嘉瑞盯盯看了兩秒。
陳夏邊走邊說：“看看他在不。”
一回頭，人愣在原地，她喊：“嘉瑞，走啊�！�
羅嘉瑞回過神，幾步走過來，陳夏說：“你今天怎么了？”
“沒什么�！绷_嘉瑞搖搖頭。
陳夏覺得他今天有些魂不守舍，不免多看幾眼。比起以前溫和的羅嘉瑞，現(xiàn)在的他，性情陰戾，不愛交流，身形也消瘦了，臉上的表情總陰沉沉的，眼里盡是鋒利，看人的目光都是冷的。在他身邊待時間長，你會感覺氣壓都比其他地方低。
“嘉瑞，”陳夏邊走邊說，“趁著今年年假，你找個地方旅行吧。看你一天陰沉沉的，真擔(dān)心你生病�！�
“嗯�！绷_嘉瑞根本沒聽她說什么，一直盯著遠處的人走去。
等陳夏到病房門口，羅嘉瑞回頭又看眼護士站前的人。
病房門敲開，羅嘉瑞跟著陳夏進去了。
秦羽可聽到腳步聲，兩個模糊的人影進來，她問：“是誰？”
考慮到之前的不愉快，陳夏沒先開口，讓羅嘉瑞先去溝通。
“我，”羅嘉瑞說，“刑警羅嘉瑞�！�
秦羽可誤認(rèn)為另一名是他同事，沒再問。只淡淡的說：“羅警官，要還是上次的問題，恐怕你又要白來一趟了�！�
陳夏觀察秦羽可，看著外表柔弱，其實是個內(nèi)心很強大的人。
羅嘉瑞說：“今天來不是問筆錄。”
“……”那來干嘛？
他將陳夏讓到身前，“是這樣的，經(jīng)過局里同意，讓我配合陳記者采訪你。”
聽到記者倆字，秦羽可腦子里一下蹦出陳夏的名字。
陳夏主動打招呼，“你好，秦小姐，我是申城電視臺記者陳夏�！�
秦羽可看到她模糊的人影，有些人你不需要看清，只要個大概輪廓就知道她很漂亮，在秦羽可眼中，陳夏就是這類型的。
“你好�！边@次她伸出手。
兩人輕握下松開。
秦羽可說：“請坐�！�
“謝謝。”陳夏坐在秦羽可對面，“上次的采訪我唐突了，不好意思。”
“沒什么�！鼻赜鹂傻馈�
陳夏繼續(xù)說：“你放心，對你的采訪是絕對是保密的，我們只記錄音頻，不會拍照和攝像，你的人身安全是有保障的。”
秦羽可點下頭。
陳夏拿出錄音筆打開，問：“現(xiàn)在可以開始嗎？”
“可以�！�
陳夏開始的問題很平常，秦羽可也沒什么排斥的。
“秦小姐，在銀行工作幾年？”
秦羽可回：“兩年�！�
“具體擔(dān)任什么職務(wù)？”
“信貸科科長�！�
陳夏試圖更接近秦羽可，“工作兩年就晉升到科長職務(wù)，秦小姐真是個優(yōu)秀人才�！�
“……”秦羽可沒回應(yīng)，在等她下個問題。
羅嘉瑞背靠窗，抱肘握拳抵著唇，一眼不眨的觀察秦羽可。
“平時的工作量繁忙嗎？”
秦羽可覺得她故意的問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題，有點興致缺缺。
“銀行工作每個崗位都不輕松，至于信貸這塊的業(yè)務(wù)就是復(fù)雜和繁瑣，要核實抵押信息，也要考察借貸方的信用度，比較耗時�！�
陳夏微點下頭，“犧牲的幾名同事，平時在工作中有接觸嗎？”
秦羽可回：“銀行保安我們經(jīng)常見面，押運員也熟悉�！�
“發(fā)生爆炸案時，你當(dāng)時在做什么？”
秦羽可回憶，“我在整理一樓的刊物欄。”
“當(dāng)時是幾點？”陳夏問。
“七點�！�
“銀行里有其他同事嗎？”
“有。”
“他們在做什么？”
“在柜臺后等著接現(xiàn)鈔。”
秦羽可每說一句，腦子里便浮現(xiàn)出當(dāng)時的情景。
陳夏繼續(xù)問：“想過會遭遇爆炸搶劫嗎？”
秦羽可沉默了。
羅嘉瑞眼睛睨起，仔細打量她的反應(yīng)。
秦羽可只稍作停頓回：“沒有。”
“能描述下案發(fā)時的情況嗎？”話題在循序漸進的深入。
秦羽可深吸口氣，說：“我正在整理刊物欄，突然身后巨響，大門的玻璃震碎了，地上全是玻璃碎片，我一轉(zhuǎn)身看到門口散開白煙，臺階上躺著銀行的保安小李，他帽子掉在地上，臉上身上全是血，衣服像被撕碎了。”
“你當(dāng)時的第一反應(yīng)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