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沈奕凝玩味道:“那是必須的,姐這么美,肯定要迷倒半個大學校園。”
“半個怎么夠,一個!”
“給面。”
倆人開啟了互相吹捧模式,笑聲灌滿整個病房。
這是自秦羽可住院后,難得笑得沒心沒肺的一次。
她很喜歡和沈奕凝聊天,她人開朗,又幽默,跟她說話人也輕松簡單了。
“挑男人別眼光太高了,畢竟人無完人。”沈奕凝說,“不然像我們這個年紀的,挑著挑著就過了年紀,等你意識到自己年紀大點,就變成別人挑你了。還有,超過三十還沒結婚沒找對象,鄰里鄰居,七大姑八大姨的簡直比你親媽還著急,不是背后議論你有病,就是不能生,要么就是被人包養(yǎng)了。到時候,吐沫星子都能把你逼得想趕緊找個人嫁了。”
說的直白但很客觀,秦羽可沒反駁。
因為她,就受到過非議。
欒瑛以秦羽可的名字在申城給她買下一套房,八十多平,地段很好,位于申城一環(huán)內(nèi),均價上萬。之所以選這里,一是因為距離她單位近,二是申城原來的老宅動遷,補償款下來后,欒瑛怕丈夫分走給外面的女人揮霍,就全部給她買房了。
平時秦羽可著裝講究,人在漂亮,一個人上下班出入,總有小區(qū)的大媽大爺背后議論,說她這么年輕能買得起這里的房子,不是被包養(yǎng),就是富二代。
可欒瑛來時一身普通的打扮,讓流言的最終定論為——
她,是個被人包養(yǎng)的女人。
不過,秦羽可全當沒聽見。
“小可,你和初戀又遇見過沒?”
秦羽可抿下唇,“嗯。”
“快說說,長殘沒。”沈奕凝跟打了雞血似得,“我聽人說很多白月光當初看著又帥又美,等多年重逢,大多想戳瞎自己雙眼。”
秦羽可不知道蔣遇殘沒殘,按照當年的樣子,他應該殘不到哪里。
“沒看清。”
“真遺憾。”她替秦羽可嘆一聲。
“你嘆什么氣。”秦羽可問。
“你就不想見見他?跟他吃頓飯,聊些學生時代的故事,也許聊得投緣,你們還能破鏡重圓也說不準。”
破鏡重圓?
她沒敢想。
她很肯定的說:“不會。”
“為什么?你怕后面背影殺,正面看了想自殺?”
“呵呵,奕凝,你可真逗。”
“我說的可是很嚴肅的問題,”沈奕凝現(xiàn)身說法,“我高中喜歡我們校足球隊的隊長,我們同級,當時不光我迷他,學校里好多女生都暗戀他,畢業(yè)后,大家各奔東西,有一年我大學寒假放假回家,在火車上遇到他了。哎呦,我真有種想掐死自己的沖動,當初明明是個陽光少年,怎么一到大學就變成技術宅屌絲了。”
‘呵呵……’秦羽可笑,“你當時沒過去打招呼?”
“沒,當然沒。我躲還來不及,還過去招呼。”
沈奕凝的坦蕩和毫不掩飾的性格,讓她多日內(nèi)心的陰霾漸漸散去。
今晚很輕松。
如果以后都能這樣該多好!
“等等,怎么拐我這了,說你的,你都不好奇初戀殘沒殘?”
好奇啊,她當然好奇。“好奇有什么用,都是過去式了。”
“那他,”頓下,“結沒結婚?”
秦羽可沒應,沈奕凝全當默認了。
“唉,”她嘆息,“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是一種幸福。在對的時間遇到錯的人,是一種無奈。在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是一種悲哀。在錯的時間遇到錯的人,只能是聲聲嘆息了。”
“你腦子里的心靈雞湯真多。”秦羽可說。
“我嗎?”沈奕凝不覺得,“心靈雞湯算不上,毒雞湯吧。”
倆人又笑了。
“你們誰提的分手?”
秦羽可回:“我。”
“為什么?”
秦羽可思忖片刻,“……影響學業(yè)。”
秦羽可是浙大金融及企管雙料學士學位,回申城完全是因為母親不想她一個人飄那么遠,但她又不想回老家碰見她爸,便重回申城了。
正值當年申城銀行系統(tǒng)招錄一批金融人員,她以筆試面試成績第一名考進了目前工作的銀行。
“也是,那時候五年沖刺三年高考,人生最重要的十字路口,是該把心思放在學業(yè)上。”沈奕凝理解,又問:“你后悔過嗎?”
沈奕凝突然發(fā)問,秦羽可陷入沉思,后悔嗎?當初好像沒想過這個,她自身難保,想起他就痛不欲生,后來太疼就不敢想了。
“都說初戀最美好,而且你還是發(fā)生在高中,一定很后悔吧。”
“不后悔。”秦羽可的語氣很淡,當時那么做,她認為是完全正確的。
“我和程堯算是真正的初戀,大學是個整容醫(yī)院,他高中的照片我見過,”想到第一次見到他照片,沈奕凝笑了下,“居然是個白胖子,哎呀呀,沒想到才一年大學生活,就讓他活成了宋仲基。”
“你個顏控。”秦羽可笑他,沈奕凝說:“我不禁顏控還手控呢。程堯有一雙特別漂亮的手,當初就是先被他那雙手吸引的。你呢?你的小初戀最吸引你的是什么?”
吸引嗎?秦羽可回想下,第一印象并不好,因為他很皮,而且喜歡捉弄她。
也許,就是因為他不循規(guī)蹈矩,才吸引她的吧。
忽的,她想起一個畫面。
午后黃昏,夕陽西下,乳酪色的光從窗外灑進教室,他坐在桌子上,周圍圍著一圈同學,也不知道他講什么,繪聲繪色,聲情并茂,說到關鍵時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嚇得周圍同學抖了個機靈。
秦羽可看同學們昂著頭,聚精會神的樣子,那眼珠子瞪得比上課還大,當時就在想,要是上課有這股勁985,211都不是事兒了。
那時的蔣遇,桀驁不羈,渾身透著狂狷、仁義的氣場,他的與眾不同,像太陽一樣的耀眼,讓她平淡的高中生涯,多了一抹亮色。
“小可,小可。”
沈奕凝連連喊了她幾聲,“你睡著了?”
“額,沒,”秦羽可回過神,“你剛才說什么?”
沈奕凝一字一句的重復——
“我說,你們倆親過沒?”
秦羽可一怔,臉瞬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