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許久,我慢慢抬起頭來,眼眶里氤氳著即將跌落的眼淚。南潯見我這樣子立即拿起旁邊的紙巾,想要幫我擦淚,可是卻被我向后一閃,躲了過去。
“我自己來就好了……”聲音干澀的不像話,端起面前青色的茶碗稍稍抿了一小口,我這才繼續跟南潯說道:“南潯,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時過境遷?當初大學里我就沒有勇氣表白,后來物是人非,再遇見你的時候,我卻喜歡上了扶搖……”
放在桌上的手被南潯一把握住,他看著我的眼神復雜而又深情:“安顏,現在也一樣來得及,難道你不相信我對你是認真的嗎?”
相信你就有鬼了!
額,這個好像扶搖就是鬼哦……不過我寧愿相信南潯是想借我來打擊扶搖,也不想知道他真的喜歡我。心里突突直跳,生怕南潯看出破綻來,我只好緩慢而又堅定地把手從他手里抽了回來。
南潯正要開口,門外卻傳來湘蓮帶著一點江南水鄉口音的問話:“南先生,現在可以上菜了嗎?有幾個菜涼了口味便不好了。”
軟軟的聲音,帶著綿長的余韻,聽的我心里都平靜了不少。南潯看了看我,我沖他點點頭,門就被南潯從里面推開了。
“紅藕香玉簟、八寶蕊芙珍、金虞蓮子羹……南先生,這是您今日預定好的菜肴,請慢用。”項鏈將一道道我從未見過的珍饈放在桌上,略微福了福身子,就幫我們關上門出去了。
看著造型古樸別致的碗碟里盛著各式各樣的佳品,鼻尖縈繞著的清香悠悠然然,耳邊竟然也響起流水叮咚、古琴幽遠的聲音來,我竟然有種錯覺——這里不是什么“瑪蒂娜”,而是我們梓桑最出名的那家“遠上寒山”酒樓。
“安顏,你不是餓了么?快嘗嘗看吧,這家的菜肴不是隨時都有的呢。”南潯適當的避開了剛才的話題,專心致志地幫我布菜。
不急不緩,像極了貼心的丈夫在同珍愛的妻子一起用晚膳的樣子。只是很可惜,我身在曹營心在漢,縱然面前擺著的的確是難得一嘗的佳肴,于我來說不過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后來我們誰也沒有再提起剛才的話,只是安安靜靜地吃完了桌上的菜肴,隨后南潯好像去后面跟那個聞名不曾見面的“瑪蒂娜”老板娘打了個招呼,然后我們就離開了這家風格奇特的餐廳。
“哇,好漂亮!”剛一出來,漫天的煙火和多彩繽紛的燈光就在我的眼前營造出了一個充滿奇異和換了的童話世界。
我忍不住朝著人群最喧鬧的地方跑了過去,南潯自然緊隨其后:“安顏你慢點,別走丟了!”
南潯的聲音傳了很遠,我雖然聽見了,但是卻并不打算理會他。畢竟讓男人擔心你,覺得你蠢笨好掌握,才是進一步引他上鉤的關鍵之所在。
跑了好久,我實在是沒什么力氣了,隨便找了一個有路燈的地方停了下來,靠在柱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哈哈哈……不行了,我跑不動了跑不動了。”我朝著南潯擺擺手,示意他別再追著我跑了,“南潯,沒想到你的運動神經還是那么強悍啊,真厲害!”
南潯隨意一笑,從貼身的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來,遞給我:“擦擦汗吧,瞧你累的。渴了吧,想喝什么我去買。”
我沒有接過南潯的手帕,只是揮揮手讓他去買水:“礦泉水啦,這個最解渴。麻煩你啦,早去早回,別走丟了!”
“放心吧,你別亂走就好了。”南潯笑了笑,還是把手帕塞進我的手里,轉身朝著不遠處的飲料店走去。
說實話,就算南潯不說買水,我也打算自己去買的。這都什么時候了扶搖還不來,明明我趁著南潯去找瑪蒂娜的時候給他發了微信的!
打開微信界面,我下拉了幾次刷新,都依舊沒有收到扶搖的任何回復。沒辦法我只好又急忙發了幾條,可是眼看著南潯都要回來了,還是不見扶搖的消息。情急之下我只好給扶搖發語音:“一會兒我拖著他去酒吧,最大的那個!”
剛說完,南潯就已經離我還有三米遠了。心臟跳得厲害,我假意朝著他笑笑:“你怎么這么慢啊,我都要渴死了。”
或許我自己沒發現,但是南潯的神情分明告訴我,方才我那句話有點撒嬌的意味在里面。
急忙偏開頭,我指了指頭頂上的云霄飛車:“敢不敢坐這個?”
“云霄飛車嗎?”南潯表情有一點僵硬,“安顏……能不能換一個別的什么,這個我怕一會兒你下來會哭的,那不是成了我欺負你了嗎?”
好啊,感情是笑話我沒膽子坐什么云霄飛車!南潯啊南潯,你聰明一世,沒想到我過了幾千年不僅膽子變大了,而且簡直“變本加厲”,呸呸,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哼,誰哭誰笑還不一定呢。”我偏偏頭,指著上面的云霄飛車說道:“我們來打賭怎么樣,帶會兒誰要是能堅持全程睜著眼睛,不發出以一點兒聲音就算誰贏!”
南潯驚訝道:“咦,安顏你膽子變大了啊。那好啊,要是輸了的人接受什么懲罰呢?”
“輸了的就答應贏家一個條件唄!”我朝南潯勾勾手:“哎呀走啦走啦,一個大男人這么磨磨唧唧,別跟我說你是在害怕哦!”
云霄飛車其實并沒有那么害怕,畢竟扶搖拉著我連跳樓機都玩兒過好幾次了。再說了,畢竟我們為了驅鬼,這種級別的“高空作業”又有什么難的。
當然了,最后我全程保持冷漠臉,而且時刻注意著南潯的動態。不過可惜啊可惜,南潯本就跟我的“職業”差不多,哪里會害怕這種東西。
“喂,南潯你怎么一點兒也不讓著我,裝裝樣子也行啊!”我狠狠地錘了南潯肩膀一下,假裝撒氣。
南潯這次倒是很配合地朝后退了幾步,沖我笑笑:“我要是輸給你了那多不好,還怎么跟你名正言順地提要求呢?可惜,我沒想到安顏你竟然這么能忍。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我幾乎立刻意識到南潯說的名正言順的要求是什么,臉上閃過尷尬,我朝他擺擺手:“沒事兒的,就是頭有點暈,歇一會兒就好了。”
南潯把水遞給我,順道還擰開了蓋子:“喝一點兒吧,順便想想你的要求。雖然我們是平局,不過安顏你這么拼命,我怎么也得答應你一個要求才對。”
“噗……咳咳咳……”我一口水沒喝下去噴了出來,“你,你說的是真的?”
“至于這么高興嗎,哈哈哈,傻安顏,當然是真的。”南潯大概是第一次見我這么狼狽的樣子,笑得開心極了,連帶著臉上那兩個并不怎么明顯的酒窩都露出了痕跡來。
我故意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想了好久才道:“那我們去酒吧好了,今天這么高興,我們不醉不歸怎么樣啊!”
“酒吧?這么晚了去合適嗎?”南潯有點遲疑。
“嗨,有什么不合適的,大不了一會兒我們找代駕回去嘛。”我扯著南潯就往最大的那家酒吧跑過去,生怕他后悔,“我不管,你可別想反悔!”
剛一進去,昏暗迷亂的燈光就刺得我睜不開眼,音樂震耳欲聾,我差點轉身就又跑出去了。不過想到接下來要進行的事情,只能裝作特別興奮的樣子,拽著南潯就往吧臺走。
“嗨帥哥,兩杯威士忌,謝謝!”我瀟灑地跳上獨凳,沖著南潯揚了揚下巴“說好今天不醉不歸的,南潯你不能說話不算話哦!”
南潯笑笑,朝著調酒師說道:“一切都聽這位美女的,萬一我們喝醉了,請你聯系這個號碼。”說著南潯就拿了一張名片給調酒師。
我不敢喝的太快,只好一點一點兒地慢慢抿著,在吧臺這邊還算抒情地音樂中裝著苦大仇深,有苦在心口難開的樣子,時不時跟南潯說著:“干,來碰杯!喝啊,怕什么,喝!”
而南潯竟然真的什么都不說,也一直慢慢喝著酒。好在他什么酒量我是知道的,上次出差本來沒喝多少就已經醉成那個樣子……
酒過三巡,嘖嘖,看來是時候了。
我拿著酒杯在南潯面前晃啊晃,眼神迷離:“南……南潯,你說,為什么,為什么扶搖就不不能理解我呢?啊!”
“安顏你說什么,什么不理解?”南潯也有點醉醺醺的樣子,“扶搖他欺負你了嗎,我,我幫你揍他!”
“嘿嘿,對,就是他欺負我……嗚啊……他不相信我!”我裝成哭腔的樣子,撲進南潯懷里就開始撒賴,“扶搖你這個大混蛋,為什么不相信我,為什么!我那么喜歡你,你竟然不肯信我……嗚嗚……”
而南潯順勢抱著我進了懷里,一下一下輕撫著我的脊背。
“安顏,忘了他吧。跟我在一起,好不好?”南潯忽然把我的臉從懷里抬了起來,深邃的眼神看著我,“我愛你安顏,答應我跟我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