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氣氛再一次尷尬了下來,江漁卻覺得心寒。
或許自母親離開之后,母親就不是她的母親了。
原本所有的期待到如今都變成了失望。
失望攢多了就放手了。
江漁覺得,如此也好,可能以后,就沒有母親這個概念了。
孑然一身,倒也活得自在。
如此這般想著反倒越發覺得輕松了。
江漁自顧自的泡著茶,一邊看著文件,一副輕松愜意的樣子。
張美玲這邊火燒眉毛了,看著江漁那副淡定的樣子更是生氣。
這個白眼兒狼!
張美玲雙手盤胸,一副高傲的姿態看著江漁,“你愿意捐也得捐,不愿意捐也得捐!這個腎,我要定了。”
江漁原本翻文件的時候頓了頓。
母親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強勢。
只是啊,如果是以前,可能她會考慮考慮。
可,當她得知這個弟弟的年齡的時候,還有母親沒有打招呼,就如此在媒體面前污蔑她的事情。讓江漁心寒了。
既然心寒,那也沒有必要顧念所謂的舊情了。
“怎么,這可是國內,難道你還想非法綁架?再說了,那是我的東西,你沒有權利處置。”江漁言辭間帶著譏諷地問著。
張美玲聽出來了她的譏諷,閃過了一絲不耐煩。
“你的東西?如果不是我給你,你怎么可能會活蹦亂跳,活到現在!怎么一丁點兒都不懂得感恩呢?”
“感恩也是要區分對象的,請您……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
說完,江漁反倒哈哈大笑了起來。
笑完,又覺得心里一陣苦澀。
這世界上怎么會有這樣的母親呢?
張美玲好多年沒有聽過這樣忤逆的話了,此時聽到恨不得給江漁一巴掌。
若不是現在還需要這小丫頭片子捐獻腎臟,她才不會這么忍辱負重。
沒錯,張美玲把現在在這受的氣,全都當做忍辱負重。
張美玲壓下了心中的怒火,淡然的問著,“你就跟你媽這么說話?”
“您還知道您是我母親呀?不過,這么多年尾和弟弟兩個人過習慣了,您倒也不必出現。”
張美玲氣的雙唇都在顫抖。
怎么回事!
以前江漁脾氣不是挺溫順的嗎?怎么突然間變成這樣子?
不僅油鹽不進,還這么冷淡。
張美玲看著江漁那慢悠悠喝茶的動作忍不住的沖上前一把,從她的手中奪過了茶杯。
江漁被奪走了茶杯,倒也不覺得惱怒。
她抬起眼皮兒用這一種淡淡的目光看著張美玲。
目光里沒有絲毫的舊情。
有的只是冷淡。
同時意識到這一點的張美玲心中一驚。
在前一段時間聽醫生說可能近親屬捐獻器官也不會排斥,到后來江漁的配型和張思遠的果然成功。
張美玲心里不知道有多高興。
她從來沒考慮過江漁會不捐贈這個問題。
在她眼里,江漁就應該懂事,就應該聽她的話,就應該為她的兒子付出。
江漁憑什么拒絕?
張美玲狠狠的把那茶杯扔在了一旁。
茶漬濺了一地,可惜,江漁絲毫不在意。
張美玲眼見著自己胡攪蠻纏沒有用,只好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又牽強的扯出來了幾滴眼淚。
她一邊拍著大腿,一邊吼著,“你現在怎么能這么冷血薄情,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著你弟弟去死啊?”
窗外有很多路過的員工紛紛停下了腳步,聽著辦公室內傳來的聲音。
江漁眼見著那些員工在看笑話,目光冷冷的看著門口的方向。
門口的那些員工打了個機靈,接著散開了。
老板在這,誰還敢敢看這種笑話呀。
江漁也同樣順勢拉上了窗簾,不希望有一些媒體記者拍到這樣的一幕。
若是看著母親發了瘋一樣的在她面前哭訴,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記者不得鬧翻了天?
此時密封的空間里面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江漁看著張美玲擠出來的那幾滴眼淚,不知道有多少是真情的流露。
恐怕,所謂的真情也是對的小兒子吧。
母親離開了這幾年,對她和弟弟,可曾有過半分的想念?
看這樣子應該是沒有。
“我已經說過了,他不是我的弟弟,你也不要在這兒胡攪蠻纏,既然當初離開了,那現在就不要再回來。”
江漁也同樣一臉冰冷的說著。
說完,江漁背對著張美玲,一副不容交談的樣子。
張美玲看自己撒潑沒有用,再一次怒氣沖沖的瞪著江漁。
“白眼狼,你好歹也在抱怨我這些年的養育之恩吧!”
江漁輕笑。
連稱呼都變成了白眼狼,名字都不愿意叫了。
多可笑啊。
為了救自己的兒子,要犧牲自己的女兒。
這個女兒,在母親的眼里是有多輕賤,有多不在乎呢?
“如果您今天是來教訓我的話,那請回吧,我實在沒有這個心情來聽這些。”
張美玲固執的坐在沙發上不動。
江漁等了一會兒卻直接沒了耐心。
她打開了門,讓江澄和顧寒城等人進來。
江澄用著一點期盼的目光看著張美玲。
然而,張美玲從始至終的目光都沒有落到江澄身上。
就好像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兒子。
同樣是把江澄當做空氣對待。
想到這江澄更加覺得心寒了。
他剛才是怎么想的,竟然還會覺得母親會念及舊情?
顧寒城卻一臉陌生的看著張美玲。
張美玲知道自己不受待見,撂下了一句狠話之后匆匆的離開了。
“腎臟你必須捐獻,這個事兒沒得商量!我還會再來的。”
“夫人慢走不送。”江漁嘲笑的說著。
她還真不信,不愿意捐獻母親還能綁著她去嗎?
這段時間身邊多加幾個保鏢。
法治社會,張美玲能有多大的權勢?
在張美玲走后,房間里面再次陷入了一片孤寂之中。
江澄坐在沙發上久久沒有回過神。
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張美玲剛才喝過水的杯子。
順手拿起來直接扔到了垃圾桶里。
顧寒城看他們姐弟二人心情都不太好,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顧寒城打電話讓保潔過來收拾一下屋內的碎片,生怕扎到江漁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