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暗，東邊一團烏云撲來。

老石頭放下碗，摸著胡子問了句：“你是怎么發現我身份的？十五年來我自信從未露出過什么馬腳來。”

“你的手臂，有個十字暗器傷痕，那是我二叔留給你的吧？”

老石頭恍然：“陳北玄，陳家第一高手，那晚上我們殺進去，一路暢通無阻，就只有你二叔陳北玄擋了一下，他是很厲害，但依舊不是我們的對手。”

陳慶之哐當一聲摔碎了碗，雙目赤紅：“除了錢塘王家，還有誰？”

老石頭長嘆一聲：“我們全都隱藏了身份，滅了陳家后，各奔東西，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

“我不信！”陳慶之握緊拳頭：“一個豪門大族，一夜之間就被屠殺干凈，到底為了什么？”

老石頭弓著背站起來：“為了一個盒子，我只知道這么多，那盒子最后被找到了，當時天很黑，燈火全滅，但月光很亮，找到盒子的那家伙被你二叔傷了，上身全是血，他撕了外衣，身上是一幅鐘馗紋身，很罕見的‘滅魔鐘馗像’！”

滅魔鐘馗的紋身，陳慶之記住了。

王五摸著胡子，沉默一下，緩緩又道：“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現在跟你商量個事！”

“說！”

“還有三個月，是我孫女……是阿青的生日，讓我安靜陪這孩子過個生日，然后我跟你，跟陳家的事做個了斷！”

陳慶之神情復雜，看著白發蒼蒼的王五，許久伸出手：“滿門血仇，這是你的孽，也是我的恨，三個月后，我們了斷！”

呯的一聲，擊掌為誓。

兩人重新坐下，繼續溫酒，再也不提當年之事。

羊肉烤好后，一場大雨忽來。

陳慶之收拾著東西進了屋，然后打了個電話。

天黑的時候，神醫堂的方靈素匆匆而來，看了看阿青的狀況，又開了個方子，這才跟陳慶之走到外面。

女神醫滿臉憂愁，再也沒有什么冰山女神的氣質了。

“怎么了？家里有事？”

方靈素低頭：“天道醫盟您知道么？”

陳慶之想了想：“是江南最大的杏林聯盟，號稱千年醫盟的那個？”

方靈素幽幽嘆息：“天道醫盟的繼承人，到我家求婚了，神醫堂不得不答應，我連見都沒見過那人。聽說雖然是繼承人，但已經快五十了。”

陳慶之沉默一下，緩緩道：“這件事，需要我幫你解決么？”

方靈素搖頭：“我自己會解決。”

她似乎有很多話想說，但還是拒絕了陳慶之的好意。

看著方靈素離開，陳慶之默默給自己的情報機構發了條指令：“目標，天道醫盟！尋找一切可利用的弱點。”

方靈素為他做了不少事，這點忙是應該幫的。

屋內，阿青醒來了，老石頭低聲安慰著什么，看起來她被今天發生的事嚇到了。

陳慶之默默看著，手機震動起來。

接聽，是金晶晶：“先生，告訴你個事兒，晚盈姐的車在西湖鎮泥地里陷住了，這么大雨，她一個人來的，要不要我們的人出手幫忙？”

陳慶之皺眉：“你們在跟蹤她？”

“其實，我們是一直派人保護著晚盈姐，但沒有您的指令，我們不知道該不該出手。”

“胡鬧！”陳慶之冷漠：“立刻撤走你的人，她的事已經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