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鳳蓮是個極為精明的女人,不但有著令人望而卻步的商業頭腦,更重要的是一位好妻子。
她得在自己的男人面前收斂自己的鋒芒,而在該表現出自己強硬手腕的時候,一展自己的威嚴。
索性洪龍也不是一個頭腦簡單的男人,在外人都說他氣管炎,家里有一個母老虎的時候,他都會哈哈大笑道說家里那可不是母老虎,而是一個母貓咪。
正是這么兩個性格互補的人,恰好能夠相互攙扶著,最終經營著青幫一下到了如今的地步。
在所有細節商定結束之后,洪龍不敢有絲毫耽擱,立馬就給孫家打了個電話。
對于十多億還沒有暖熱的孫家來說,這個消息無異于是晴天霹靂,恐怕接下來幾年,孫家都不會有多開心了。
江秋打完電話交代完之后,便從雅廂里出去了。
此時閆三刀還在門外瞪著,這時候臉上只有一些悲意,但沒有絲毫的忌憚。
在江秋打電話的時候,他腦海中想的沒有其他,只是回憶從自己踏入社會到現在的一點一滴。
想當年自己意氣風發,憑借著強硬的手腕和一幫交心的兄弟在關東混的風生水起,卻又因為一味的對兄弟新人,最后反被紅花會反噬。
這輩子活的窩囊。
閆三刀不怕死,來到洛城之后,他就一直考慮過該怎么才能重新殺回關東,重新把昌幫建立起來。
后來想了想,可能性微乎其微,只能期待下輩子了。
也罷,也罷。
閆三刀臉上滿是英雄落幕的悲愴,這個時代已經幾乎不再屬于他了,來生注定還是一條好漢。
而江秋出來之后,閆三刀看著江秋笑道:“做我們這一行的,知道自己的下場,這輩子我把一手好棋下的稀爛,我心中有愧,愧對自己,你們……動手吧。”
江秋看著閆三刀道:“有沒有聽過一句話,不可沽名學霸王。”
閆三刀眉頭微皺。
“你就像是項羽,知道項羽最后為什么必敗嗎?”
閆三刀沒上過幾天學,但是最喜歡的兩個偶像,一個是項羽,一個是關羽。
在關東從籍籍無名的小人物混到昌幫老大的時候,他逢人會自比關羽。
而當自己被紅花會逼得走投無路,自己逃竄到了洛城的時候,他會暗嘆自己像是項羽。
沒想到江秋和自己才見面了不久,就把自己的性格摸得這么清楚了。
江秋則是看著閆三刀提了興趣,神色也精神了幾分,笑著搖了搖頭。
閆三刀身上的俠氣和義氣太過濃郁,濃郁的甚至不太像自己這個時代的人。
在這個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的社會,這種人注定是會被那些老奸巨猾唯利是圖的小人秒的渣都不剩。
“項羽曾經多威風啊,可惜那家伙只有匹夫之勇,且不屑劉邦韓信背信棄義的小人行徑,可無論是古代還是今天,往往是小人長命,小人更圓滑,更知道自己該怎么陰險狡詐的讓自己好好活著,所以他們往往能活的更好。”
見男主忽悠的閆三刀一愣一愣的,一個個都是目瞪口呆:“你小子牛皮。”
“可若是人人都是這樣,那未免也太烏煙瘴氣了?”
江秋微微一笑,想起了魯迅說的那句話,世人皆如此,便對么?
不對,也正因為如此,才會有英雄。
什么是英雄,就是天塌的時候,所有人都趴下的時候,而有人是站著的。
那些唯利是圖混的風生水起的人不會站起來。
江秋也正是如此才會欣賞閆三刀,這個朋友,他交定了。
江秋道:“你說的不錯,不過你能做到世人皆醉我獨醒,卻不能做到把裝醉的人喊醒,一個人的力量太小了。”
閆三刀道:“這話說的就不對了,說實話,還是看影響力,曾經的關東三省,因為是我們昌幫勢力輻射的區域,所以在我們昌幫的影響下,人人意氣相投,俠義之風盛行。”
江秋微微一笑,袁濤聽到這話也是心生向往,緊緊攥著拳頭似乎恨不得時光穿梭回到十幾二十年前的關東去看看。
江秋坐到了沙發上,笑道:“我就幫你重新建立昌幫,我倒想看看俠義之風盛行是什么樣的。”
閆三刀一滯,剛送到嘴里的一口純釀差點兒一個酒嗝全噴出來。
他看著眼前年齡不過而是跺碎的少年,總覺得有些奇怪,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看著閆三刀臉色微紅,江秋則是笑道:“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所以我幫你也是自然的。”
閆三刀搖了搖頭:“你小子我也心里喜歡的很,只可惜我已經答應了孫家在先,你我之前必須有一個要遭罪,哈哈,如果來世還能再見,我們肯定會是不錯的朋友。”
“瞅你說的嚴重的,我都說了孫家是忽悠你的。”
“不可能的,孫家完全有能力拿出一個億的。”閆三刀有些失落,他這時候甚至開始厭惡那一個億,對于在洛城孤孤單單像是浮萍一樣飄蕩了十多年的他來說,能夠遇到江秋這樣意氣相投的朋友,可以說是千金不換!
別說一個億,就算是十個億他也不再有絲毫貪圖。
只可惜,孫家的自然十分豐厚,絕非那些普普通通的富商,自從大學城的產業售罄之后,已經算得上華夏一流的豪門了。
江秋臉上倒也微微一笑,沒有多說什么。
果不其然,閆三刀的話沒有落下去多久,手機鈴聲便突然響了起來。
他急忙把手伸到身后,叮叮當當的金屬交接聲想起來之后,他這才算是在幾把開山刀中取出來了一個十分老舊的老年機。
“老哥,你這防盜功能做的不錯啊……”
江秋看著閆三刀風衣下隱約顯露出來的三柄短刀,頓時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現代社會,這身打扮,倒也是出眾了。
閆三刀則是尷尬的笑了笑,隨后把手身在后面,把綁在身后的刀全部取出來放在了桌子上,緊接著接起了電話。
“喂?你是?”
閆三刀聲音剛落,那頭便來了顫顫額額的聲音:“那個……那個閆先生,有件事情……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