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陰沉,曹納跪在地上,怨恨的面孔直勾勾的望著左天問。
左天問將這件事情,看的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透徹,曹納的身體感覺發(fā)冷,這個家伙對人性的窺探,讓曹納感覺到了深深的恐懼。
“左大人,您真的就不能夠給曹家一條活路嗎?!”
幾乎是哀求的沖著左天問說道,此刻的曹納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原先囂張的模樣。
因為他心中十分的清楚,左天問方才說的話語,沒有絲毫的問題。
他左天問出手對付的,是曹家,而不是要動手改革軍中的制度,軍中的這塊肥肉,除了他曹家消失了以外,其實對于眾人來說,并沒有太大的區(qū)別。
甚至,因為他們曹家的消失,這塊肥肉之中,少了一個強大的爭奪對象,對于朝中的文武百官來說,似乎是一件更好的事情。
或許他們會如同曹納所說的那般,因為左天問的動作,可能會在朝上抨擊錦衣衛(wèi)。
但是有人會愿意為了曹家,與左天問死磕嗎?
這件事情,說出來曹納自己都不會相信。
底下的勛貴世家,有多少人盯著曹家的這個位置,他們早就想將曹家取而代之了,曹家的消失,對于很多人來說,會是好事。
這也是為什么曹納,一開始就急于威脅左天問的緣故。
因為除了這個辦法以外,此刻的曹家真的就沒有任何的活路了!
曹家的崩塌,軍中的所有勢力,會在轉(zhuǎn)眼間就被其余的勛貴吞的干凈。
看著曹納的目光,左天問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同情。
同情曹家的顛覆,還是同情曹納對自己家族的情感?
他們在將那些邊界士兵,砸骨敲髓,連最后一點血肉都吸干凈的時候,怎么不想一想,給那些拼命的大頭兵留條活路的?
吃人血肉,吐出來的時候,就得認。
“你先想想,如何解釋曹家謀逆這件事情吧!”
“北鎮(zhèn)撫司的曹家亂黨在獄中畏罪自殺,留下了謀反的舉報信,這件事情,才是你曹納該考慮的了!”
左天問冷漠的聲音,成為了壓倒曹納的最后一根稻草。
面色瞬間變得慘白,謀逆!
這件事情,比他們曹家私吞軍中后勤,克扣軍餉的罪名還要大!
這左天問,是要誅了他們曹家九族啊!!!
“左天問!!!左天問!!!”
掙扎的想要沖出去,可是白虎的腳掌,如同一根鋼釘,死死地將曹納壓在地上,動不得分毫。
“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我要在十八層地獄,等著你這個劊子手!!”
早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去,身后,曹納的吶喊聲不斷地傳來,但才吼叫了兩聲,在只剩下了嗚嗚聲。
白虎怕這家伙吵到了指揮使的耳朵,繡春刀杵進了曹納的嘴巴里面,一陣翻攪,鋒利的刀刃將他的嘴中攪得細碎,再也發(fā)不出聲音來,唯有鮮血混著碎肉不斷地從口腔中流淌而下。
“十八層地獄?”
漸漸遠去的左天問聽到曹納的喊聲,冷笑了一句。
回想起當初左益與自己交談的話語,左天問的面色越發(fā)的冷清。
“地獄的鬼神不敢收我,真要我見了地獄,將那地獄掀翻又如何!”
左天問霸氣而又冰冷的話語,讓一旁的魏忠賢身體一顫。
目光掃過,看著自己身旁的左天問,魏忠賢不知道,這世間究竟還能有什么東西,是讓這家伙感到懼怕的。
“左大人,舉頭三尺有神明,您這話還是慎言為好!”
小心翼翼的看著左天問,魏忠賢忍不出出口提醒。
神鬼在世,左天問這話,得罪的可不是人,得罪的那可是神靈啊!
“神明?”
目光與這魏忠賢對視,左天問的心中坦然。
“既然有神明,那何不出來給我看看,我倒是想知道知道,這神靈是不是不理會這天下,世間百態(tài),這怒火都叫上了天,他這神明聽不見嗎!這要是都聽不見,我看這神明,他不做也罷!”
冷哼的話語愈發(fā)的嚇人起來,左天問目光忽明忽暗。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神明,他倒是真想看看,他要問問這家伙,那些百姓的哀嚎,那遼東的尸體,他都看不見嗎!
如果這神明真的只顧自己,那左天問就讓這家伙見識見識,什么叫做勞動人民的鐵拳!
我的信仰叫做共產(chǎn),我的身后站著的是天下百姓,我有天師度十二樓半,我可一指碎星辰,敢問神明能接否!
手指在這鴻鳴刀刃的犀牛皮刀柄上,左天問陰沉的面孔讓人看不透。
如果這世間真的會有地府,那終有一日,他左天問要去闖一闖,當初左益的仇,這地府也要挨一刀!
魏忠賢的面色都變得慘淡,左天問驚世駭俗的話語,對于魏忠賢來說,根本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他心中也不信神明,但是這種鬼神之說,終歸心中還是有著忌憚。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就連著浩大的曹家,在左天問的手上,也不過是片刻就傾覆了。
這左天問不畏鬼神,也就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情了。
有時候,人,可比鬼可怖多了!
站在曹家的門口,所有的家眷仆人都在錦衣衛(wèi)的押送下,送往了南鎮(zhèn)撫司。
北鎮(zhèn)撫司的詔獄里面待滿了人,想要找一個能夠容納曹家所有人的地方,并不容易,反倒是空蕩的南鎮(zhèn)撫司,更容易裝下人。
更何況,剛剛指揮使已經(jīng)說過了,曹家的那些下人,在北鎮(zhèn)撫司的詔獄中‘畏罪自殺’。
這個畏罪自殺的事情,他們還沒辦好呢!
馬升已經(jīng)帶著人回到了北鎮(zhèn)撫司,這件事情需要他去處理妥當,還有那承認曹家謀反的認罪書,也同樣需要這些曹家人簽字畫押才行。
看守曹家的事情,白虎和朱雀去做了,青龍要守在左天問的身邊。
白虎正二品的實力,在這京城之中算得上一流高手,就算是大明也能夠排得上名次,無論是勛貴世家還是東陵君子,都很難會有比白虎更強的人手任他們調(diào)動。
軍中,能夠達到正三品,從二品實力的,都已經(jīng)算是一方大員了,不可能任由勛貴指揮,成為他們的走狗。
更不要說是正二品的實力,走到這一步的,無疑不是遼東戰(zhàn)事的主力將領(lǐng),朝中重臣,就算那些勛貴,見到他們也要禮讓三分。
白虎和朱雀看著他們,足夠的放心。
而青龍,至始至終的目的,都是守護著左天問的安危,曹家那里除了亂子不重要。
守在指揮使的身邊,對于青龍來說,才是他該做的正事。
左天問可是錦衣衛(wèi)的靈魂,無論如何,左天問都不能夠出現(xiàn)任何問題。
“對了,那地磚,漢白玉的地磚,讓人給掀起來帶走,還有那架子,金絲楠的架子都看不見嗎,那花瓶,青花瓷的也收起來!”
站在曹家的大門口,左天問沖著曹家院子中的金躍說了起來。
金躍也留了下來,正指揮著剩下的錦衣衛(wèi)抄家,曹家的財富不少,肉眼可見的珍寶塞得滿滿當當,僅剩的這些錦衣衛(wèi),在曹家的院子里面來回奔波,顯得繁忙。
自從在左益的世界里面,見過了沈萬三的收刮手段,此刻的左天問,對于抄家這件事情,也顯得有些得心應(yīng)手。
就連看東西的本事都長進了不少。
站在宅院里面的金躍,聽到了左天問的話語,先是愣了愣,隨后應(yīng)了一聲,連忙叫著手下的人,按照左天問的意思做了起來。
面色古怪的看著左天問,魏忠賢獨自一人站在這曹家的大宅院口,顯得有些孤寂。
偌大的曹家,就這樣輕易地覆滅了,按照左天問的做法,這曹家怕是要被誅九族,連一絲的血脈都留不下來。
曹家守護了數(shù)百年的家財,此刻也被錦衣衛(wèi)一點點的搜刮出來。
哪怕是見慣,做慣這種事情的魏忠賢,此刻見到這樣的場景,都有些感慨。
結(jié)果未曾想,自己還沒來得及感嘆兩句呢,左天問的話語直接將他醞釀的情緒沖散了。
“指揮使,您這抄家的手段,為何如此的熟練?”
一臉奇怪的看著左天問,抄家的事情,他魏忠賢見得多了,但是像左天問這般做事的,他還真的是第一次見到。
著實是讓魏忠賢大開了眼界,這搜刮的也太干凈了些,狗走過都要哭出聲來,實在是沒地方能夠下嘴再舔了。
沒有回答魏忠賢的話,左天問在曹家的院子里再看了看,隨后將目光移了過去。
看著魏忠賢的面孔,左天問可沒忘了,今晚自己見魏忠賢最終的目的。
“這種事情不重要,倒是我聽說,魏公公的家財,似乎也不少啊!”
神色一愣,魏忠賢不清楚左天問為何突然說起了這句話。
這還沒有卸磨呢,怎么?這個指揮使就要開始殺驢了?
自己沒得罪他啊?
一連驚恐,魏忠賢甚至下意識的往后退了幾步。
“指揮使這句話說笑了,我一個閹人,哪里來的萬貫家財,只不過是一些積蓄罷了,直不得錢。”
雙手抱拳的望著左天問,對方臉上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看的魏忠賢心中七上八下的。
他可是剛剛見識過左天問對付曹家的手段,這栽贓陷害,先斬后奏的法子,可比自己利落多了。
甚至連誣陷都算不上,身為錦衣衛(wèi)的指揮使,這家伙隨便拿出一點錦衣衛(wèi)的卷宗,滿朝文武的黑料便是隨處可見,那罪名豈不是張口就來。
自己在東廠呆了這么多年,左天問想要網(wǎng)羅一些自己的罪名,那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只是?左天問為何要這么做?
連這黑鍋,自己都愿意幫他背下,這個左天問實在是沒理由沖自己動手啊?
“魏公公不必緊張,左某只不過是跟公公開個玩笑罷了。”
見到魏忠賢一臉凝重的表情,左天問哈哈大笑,走上前拍了拍魏忠賢的肩膀。
“指揮使,您這玩笑可不興開啊!咱家這膽子,都快被您嚇破了。”
看著左天問忽然變換的臉色,魏忠賢悄悄松了口氣,看這樣子,左天問確實沒想對自己動手,估計只是想要敲打敲打,讓自己安分一些罷了。
“最近聽說魏公公,對那位兵部尚書,孫承宗挺有意見的?”
笑聲未落,左天問忽然話音一轉(zhuǎn),手掌抓著魏忠賢的肩膀,將對方拽到了自己的身邊,低聲說著,陰沉的語氣,聽著魏忠賢身體一顫。
轉(zhuǎn)過頭看著左天問,對方那炯炯有神的雙目,帶著一股濃濃的威脅之意。
“左大人的意思?”
望著左天問的面孔,魏忠賢心思在飛快的流轉(zhuǎn),思索著左天問這話語中的意思。
孫承宗是六部尚書,兵部高官,還是東陵黨朋出身,按理說算得上是葉向高那一脈的人,跟著左天問理應(yīng)不對付才是。
怎么,看這副架勢,左天問似乎想要為那位兵部尚書出頭?
“孫大人與我有用,我兩可是多年的好友,魏公公不知道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對于孫承宗,孫大人的事情,既往不咎了?”
手掌輕輕拍著魏忠賢的肩膀,話語很清淡,一副商量的語氣。
可是魏忠賢要是真的覺得,左天問這是在跟自己商量的話,那還是告老還鄉(xiāng)的比較好。
當這自己的面,解決了這曹家,甚至將曹家的黑鍋放到了自己的身上。
魏忠賢一開始還沒明白,左天問為何要這么做,現(xiàn)在他可是看清楚了。
這不正是殺雞儆猴嗎!
在回憶著前面左天問的話語,這自己要是不答應(yīng),恐怕下一個被抄家的,就是他魏忠賢了!
臉上頓時掛上了和藹的笑容,望著左天問平靜的面孔,魏忠賢的語氣中,沒有絲毫的不悅。
“想不到這孫大人竟然還是指揮使的好友,這可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嗎!左大人放心,日后孫大人就是我的好友,任何與孫大人過不去的事情,就是跟我魏忠賢過不去!”
討好的說著,魏忠賢當這左天問的面,朗聲喝道。
他不僅僅是不在糾纏孫承宗,還準備幫助孫承宗排除朝中的障礙。
這一點,他魏忠賢還是有些能力能辦到的。
“那可就多謝魏公公了!”
左天問的神色沒有變化,只是在聽到魏忠賢的話語之中,輕微的點了點頭。
這魏忠賢果然足夠聰明!
“應(yīng)該的事情,指揮使言重了。”
站在左天問的身后,魏忠賢輕笑著說著,可是眼中,卻充斥著深深的忌憚。
孫承宗,兵部尚書,軍中大將,他如果插手軍伍,在這個曹家被覆滅的軍隊之中,那簡直就是游龍歸海,猛虎下山!
這個左天問,和孫承宗攪合在一起。
圖謀甚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