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梓宸聽了她的話眉一挑,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你怎么會知道我和葉筱柔之間的事情?”
這句話很早之前顏梓宸就想問了,不過那時兩人正處于矛盾之中,而且夏格也不會聽他說的任何話。
“林淋告訴我的。”
夏格脫口而出,話音剛落,也察覺到了異樣。
“我和葉筱柔之間的事情我哥都不知道,林淋怎么會知道!”
顏梓宸沒有用疑問句,而是肯定句,他和葉筱柔當年談戀愛是瞞著所有人的,就連同班同學也沒人知道,這也是大哥這么多年都沒懷疑過兩人的原因。
“是啊,她怎么會知道呢?”
都到了這個時候,夏格怎么可能還不懂,她的語氣里有這濃濃的嘲諷。
她沒有想到,她把林淋當作最好的朋友,她卻一度的算計她。
故意告訴她,顏梓宸和葉筱柔的事情,讓她和顏梓宸之間產生隔閡,然后還制造車禍,想要了她的命。
她都想不明白他們之間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讓她下這種狠手。
不過有一點她始終想不明白,她后來為什么又要澄清顏梓宸和葉筱柔之間的清白。
無數的不解涌向她的腦海,她現在只想找到答案。
“如果今天你只是想說這些話,那我們不必再談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夏格猛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她的臉色驟然變的十分難看,語氣也不好。
她現在只想到警局,去質問林淋,問問她為什么要這么做,問問她為什么要這么殘忍。
“好,不談了,我送你過去。”
顏梓宸見她的狀態,一眼就知道他想去哪里,不容夏格拒絕,他拿了車鑰匙就率先出門,連衣服都沒有換。
……
警局內。
林淋被獨自關在一間屋子內,拒絕了任何人的探視。
房間內沒有窗戶,燈也沒有開,只有昏暗的光線,顯得有些壓抑。
簡陋的屋里只有簡單的一張桌子,一張椅子,和一張床。
林淋雙手帶著沉重的手銬,蜷縮在床上的角落。
她身上的婚紗還沒有換掉,裙擺沾染了不少灰層,已經變得狼狽不堪。
她臉上的妝容也都已經花掉,一夜未睡,甚至能夠清晰的看到她眼下的青影。
鑒于她是孕婦,而且林家也打了招呼,警局的人并沒有怎么難為她,三餐還是照著孕婦的營養準備的。
桌上放著一碗營養粥,一個雞蛋,還有牛奶,粥已經涼掉了,林淋卻依舊沒有動一口。
自昨天進警局之后,她就滴水未進,除了審訊時之外,她也沒有見任何人。
一個人坐在床上,就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
這一夜,她想了許多,也哭了很多次,雖然人家說,孕婦不能哭,會影響孩子,但她還是忍不住了。
在這警局一夜,她早就沒有了剛被抓時的恐懼,反而有些解脫。
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后,她就后悔不已。
起初,她整夜整夜的做噩夢,頭發也是大把大把的掉,她也不敢跟任何人說,整日都活在擔驚受怕之中。
秦楓不懂,一直以為這是孕婦都會經歷的過程,她也沒有解釋,也不知道如何解釋。
后來時間久了,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子,而且也一直沒有被人發現,她就漸漸的安下了心,只是還是會時不時的做噩夢。
那個卡車司機只是她以前無意間資助過的一家人,后來那家人變的貪婪無比,不斷的索求,她就斷了資助。
然而這家人卻不放棄的總是纏著她,還說愿意幫她做任何事情。
也是機緣巧合之下,在她的心境變了之后,他又出現了,于是,她就又給了他錢,并且讓他幫自己做事。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當那天聽到夏格打給秦楓的電話時,她的嫉妒之心一下子就被激發了,并且到了極致。
她沒有辦法抑制自己,鬼使神差的就打了電話,而后,悲劇就發生了,而她后悔已經來不及了。
她都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一直處在后悔之中,她最后悔的事情應該就是遇到秦楓了吧。
可是初見面的那一眼,那一抹溫潤的笑容,就深深的刻在她的心里,是她無論如何都忘不掉的,是她多少個黑夜里慰藉自己的那一抹陽光。
但是她也從遇到秦楓開始之后,她整個人就開始變了,她會去嫉妒夏格,會聯合外人一起去算計她,最后甚至已經喪失理智的去傷害她。
這在從前,她是肯定不會做的,也不可能會有這種想法,她跟夏格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她們兩人幾乎比親姐妹還好,然而現在,這一切,都被她毀了。
想著想著,眼里再次留下了悔恨的淚水,浸濕了婚紗。
也許這樣也很好,就讓她為自己所做的一切贖罪吧,只是因為她的執念,讓秦楓遭受了這些無妄之災。
當她還沉浸在悔恨之中的時候,她的肚子卻傳來了一陣異樣的感覺。
林淋有些不可思議的伸直了身體,緊緊的盯著肚子。
然而寬大的裙擺遮住了她的視線,她什么也看不清楚。
她顫抖著雙手,慢慢的移到了肚子上,靜靜的等待著。
倏地,剛剛那種感覺清晰的傳到了她的手上,她感受著肚子底下有力的觸感。
她的臉上慢慢的洋溢著一種母愛的笑容,眼里閃爍著欣喜的淚光。
這是胎動,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的胎動,可是卻是在這樣的一種環境下。
她的眸光驀地黯淡了下來,臉上的笑容也盡數全失。
說到底,她也害了孩子,若是她的孩子以后知道,自己的媽媽曾經是個兇手,他會怎么想,他會不會恨她?
肚子還在不同的動著,林淋根本沒有心思去想其他的,肚子里的孩子像是在抗議她沒有進食一般,動的很是歡快。
母為子則強,即使林淋毫無胃口,卻還是拿起了桌上的那些東西,一口一口,緩慢的吃著。
而房間的門口,秦楓已經守了一夜了。
他在秦父病情穩定了之后,就從醫院直接過來了,然而林淋拒絕了探視,即使他受了一整夜,卻仍然沒有見到人。
他也依舊穿著婚服,此時已經有一些皺皺巴巴的,頭發也變的有些凌亂,雙眼中遍布了紅血絲,看著有些滲人,臉上也長出了新的胡茬,整個人像是蒼老了好幾歲。
昨晚一整夜,他坐在椅子上,眼睛都沒有閉過一次,一閉上眼睛,林淋和夏格的臉就會不住的在他的腦海中切換著,讓他不能思考半刻。
兩個女人都對他至關重要,一個是他前半生一直喜歡的女人,一個是他孩子的母親,是他結婚證上的另一半。
夏格受到的傷害是巨大的,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甚至還差點失去生命,這一點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的,無論如何都不能釋懷的。
可是他卻又沒有立場去指責林淋,去怪罪她,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她們都是受害者,他才是那個罪魁禍首。
修長粗糲的手指煩躁的插入發間,手指蜷縮,放開,又蜷縮。
原本就已經很亂的頭發被抓的像雞窩似的,他卻一點也不在乎。
他粗魯的扯開自己的領口,仰頭靠在椅背上,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心里愁緒萬千,卻沒有半點突破口。
一層層的烏云幾乎要將他壓的喘不過氣來。
“秦楓,你果然在這里!”
突然,一道尖銳的女音傳入警局,原本在認真工作的人都抬頭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