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嫂猶豫了一下，但不敢違背我的意思，最后扭扭捏捏，鉆進了我車里。

關好車門以后，我朝她一笑說：張嫂，不好好在家里干活兒，你跑這兒來干什么？

她看著我，狐疑了一下，“你不知道？”張嫂是個沒多少文化的實在人，一句話就把自己暴露了。

“知道什么？”我問她。

“哦，沒…沒什么。”她低下頭，感覺自己說多了。

我掏出煙點上，故作放松地笑著說：對了張嫂，好些日子不見大姐了，她人去哪兒了？

張嫂頓時慌了一下，很牽強地朝我笑著，搖著頭說：我哪兒知道？估計在她婆家那邊吧，畢竟出嫁的姑娘，總不能老在娘家呆著。

我點點頭，不急不躁地又問：張嫂，您覺得大姐這人怎么樣？

她微微一愣，又嘆了口氣說：亦真吧，其實蠻可憐的！她人不壞，對我挺好的；只不過性格愛走極端，動不動就愛發火；當然，這也跟曾經那場車禍，奪走了她雙腿有關。

“真的假的？我可都一直覺得，大姐不是什么善茬！這在家里，她可沒少欺負我跟亦舒。”彈了彈煙灰，我笑著說。

“姑爺，您這就說笑了，亦真是我從小看大的，她人真的不壞，不壞……”講到這里，張嫂竟然抹起了眼淚。

我趕緊給她遞紙巾說：張嫂，您怎么還哭上了？有什么事，您跟我說，能幫上的我一定幫！

聽到這話，張嫂忙抬頭說：姑爺，您能不能給亦舒或者老爺求求情，別再折磨亦真了？她就是一個殘廢，她能干什么啊？什么都干不了！亦真是我一手帶大的，雖不是母女，但勝似母女，我真的…真的不忍心了……

憨厚的張嫂，沒幾句話，就在我面前，哭著表露了心聲。

我假裝不懂地問：張嫂，您別哭，慢慢說，到底怎么了？來董家這么長時間，我的為人，您大體應該知道，我還算信得過吧？！

張嫂猛地點頭說：整個董家，就您這個姑爺，拿我們下人當人看；您比那個呂伯生，可強多了！

我不好意思地擺著手，又問她到底怎么回事；張嫂就說：老爺把亦真軟禁了，就在上面的別墅里；還天天讓我給亦真，沖一種藥喝，他說是給亦真補身子的，但我覺得不像；亦真喝了以后，就變得健忘，有時候還渾身抽搐，變得越來越愛睡覺；我真的不想給她喝，可又不敢違背老爺的意思，關鍵亦舒每天晚上，還要過去督促我。

“那種藥你還有嗎？能不能給我看看？”我問她。

“哦，有！”張嫂趕緊從跨兜里，掏出半包白色粉末說：一次沖一包，但我發現這不是好藥，所以每次，都只偷偷給沖半包；剩下的半包，都讓我順路扔進湖里去了。

我把那藥沫，放到鼻子上聞了聞，有股淡腥味，但也不是太難聞；具體是什么藥，我自然不清楚；收起藥沫，我裝進自己兜里說：這東西我先拿著，今天見面的事，跟誰也不要說知道嗎？

張嫂嚇得趕緊點頭，我又說：張嫂，請相信我，我是來幫亦真的！

“姑爺，那我謝謝你了！”說完，她窩在車里就要給我磕頭。

“行了，別這樣！咱們成功把亦真救出去才是真的！”我扶著她胳膊，又問：門口那些人，是干嘛的？

張嫂說：是監視亦真的，怕她自己跑了，也怕別人過來把她弄走！我聽亦舒小姐說，亦真好像知道很多事情。

我點點頭又問：那些人什么時候離開？總不能時時刻刻都在這兒蹲著吧？

張嫂忙說：哦，周三晚上，他們都要集體去保安大樓開會，就是咱們小區門口那個樓！從7點開到9點，中間有兩個小時，這里是沒人監視的。

周三晚上，這么說的話，我昨晚是趕巧了，因為昨晚剛好也是周三。所以要把亦真弄出來的話，就得等下周三了；當然，我也可以選擇報警，讓警察直接過來提人；但這事兒，還是等我見了老程后，再商議吧。

跟張嫂分別以后，我就先聯系了老程，同時我還想見見他老伴兒，查查這種藥的事；所以最后，我們把見面地點，約在了老程家里。

老程家也住在夏西區，不過離蔣姐家還是挺遠的；那是個有年月的小區，都是老樓，不過綠化還挺好，不少老年人都在小廣場上健身。

我進家里的時候，老程還沒去上班，之前電話里說，他昨晚值了夜班，今天剛好休班。

老程的老伴以前是法醫，不過好像去年就退休了，他家里種了不少花，養了一只貓，收拾的很干凈。

進門之后，我就直接跟老程，把所有的事情都攤開講了一遍；可老程卻皺著眉說：小俊吶，我不建議直接出警去拿人；你要明白，董亦真是董天河的女兒，真要進了警局，她未必敢往外說什么，來出賣她爸爸；那樣咱們，反而會打草驚蛇！

“那怎么辦？董亦真身上，可帶著不少絕密的消息啊！”我急得直皺眉。

“周三不是有兩個小時的功夫嗎？你可以趁這個機會，進去打聽一下。畢竟這件事，跟你也有牽連，只要你在說話的時候，跟董亦真保持在同一戰線上，說不定你就能贏取她的信任。”老程拍著我肩膀說。

我點了點頭，或許真如老程說的這樣！董亦真明顯恨透了亦舒，如果能挑撥我們夫妻不和，董亦真興許真會告訴我些什么。

想到這里，我又從包里，拿出之前張嫂給我的藥沫，遞到老程老伴手里說：阿姨，您知不知道這是什么？

阿姨接過去，戴上老花鏡，放在眼前仔細看了兩眼，又拆開塑料袋聞了幾下說：這應該是一種麻痹神經的藥物吧？你等一下，我簡單做個化驗，看一看。

雖然阿姨退休了，但家里的工具倒不少；她把飯桌收拾干凈，然后擺出儀器做研究；我又跟老程，聊了一下那天見下線的事。

聽到這個消息，老程頓時就坐不住了！他激動地問：你真的見到那些人了？長什么樣？

我搖頭一笑：事情沒咱們想得那么簡單，他們隱秘工作做得很好，而且個個帶著面具；除了董天河以外，我感覺沒人能聯系得上他們。所以……

講到這里，我頓了一下說：程叔，既然追不到他們的線索，那就直接一網打盡吧！下次會面，我會盡全力給警方，提供盜礦團伙的見面地點！

或許這么做我拿不到解藥，自己會死；可在董家這種暗無天日，到處充滿陷阱和算計的地方，活著跟死了，又有什么區別呢？

只是姐啊，我對不起你，不能再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