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眼到了三月末，那時天已經暖和了，綠樹春芽、空氣爽朗，整個廈城一片生機勃勃。

董天河帶我約見下線的事，遲遲還沒有消息，我也不敢刻意去問，生怕自己表現的太急切，再露出什么破綻。

而我和亦舒，白天是不怎么見面的；雖然我們同在一座辦公樓，但她大部分時間都不在辦公室；而且我事物繁忙，也很少去找她。

但每天晚上她都會按時回家，很溫順，偶爾也會有些高冷；最近還跟著劉嫂學做菜，像個小家庭主婦一樣；可讓我好奇的是，她對我如何對付她的父母的事，從來不過問半句；照理說她該問的，作為女兒，肯定要密切關注事態的發展。

或許她不過問的原因，是怕自己傷心吧？！畢竟一邊是丈夫，一邊是父母，她夾在中間，除了難過，還能做什么呢？

只是后來，當所有一切都真相大白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我被整個董家都耍了，而自己卻還大發慈悲地，愛著這個我自認為可憐的女人。

4月初的第一天，我剛到公司，刁曼就給我打來了電話；她說蔣姐那邊，已經徹底完成了興華、俊楓、石川以及呂氏科技四個公司的合并，正式把公司更名為“石川集團”。

這是個好消息，我也相信那個女人的能力，只要不被小人算計，她能把任何一家公司，都干得有模有樣。

“哎喲，這段時間搞合并的事，可累死我了！”刁曼又在電話那頭，抱怨了一句。

“你一個小富婆有什么好累的？合并公司，那應該是人家蔣玲在忙吧？”我跟她打趣說。

刁曼頓時不愿意道：“嘿！你這話我可不愛聽，姐，你說說，公司合并的事，我是不是立下了汗馬功勞？”刁曼這丫頭，雖然漲了本事、見了世面，但終歸還是個丫頭，她比我還小兩歲，正是爭強好勝的年紀。

然后我聽到電話那頭，蔣姐慌張地說：跟他打電話，你提我干什么？

“喲喲，還害羞哦！”刁曼在那頭，油嘴滑舌地損了蔣姐一句，又說：我和姐想放松一下，去戶外踏青；她讓我問問你，有沒有時間一起去！

還不待我說話，蔣姐急忙說：你這個壞丫頭，我什么時候讓你問了？他愛去不去，跟我有什么關系！

刁曼又是一陣奸笑，嘿嘿地說：哥，她覺得你結婚了，再約你不好意思；所以壞人我來當，你要是去，9點半到家門口集合；要是不來，你等著瞧！

說完，這丫頭直接就把電話撂了；我愣了一下，又摸起一根煙，放在嘴里深吸了一口。

說不想去那是假的，說不想她、不愛她，那更是扯淡；我從踏入社會的那一刻起，心里就早已塞滿了她，每個夜晚，我腦海里都會浮現她的身影，甚至在夢里都會遇到她。

雖然我現在，對亦舒也有了某些情感；但那種情感，并非是出于純粹的愛，同情和感激要占大部分。

而此刻，在這個萬物復蘇、春暖花開的季節，那個女人約我了，我又能見到她了；那種強烈的欲望，讓我有些無法控制自己。

再說了，就是見個面，到郊外玩一玩兒，又不會發生別的事，我有什么不能見的？這輩子不能做情人，難道做朋友都不行嗎？

我這樣說服著自己，就趕緊下樓開車，往蔣姐的家里趕。

一路上，尤其到了夏西區的時候，那些熟悉的街道、店鋪，我們逛過的商場，她住過的醫院，很多的情形都還歷歷在目；尤其路過石川科技的大門時，我差點沒忍住哭出來。

我是因為她，才認識了這座城市，才對這座城市里的很多東西，有了感情；可一想到可憐的亦舒，我要照顧那個女人的下半生，和蔣姐再無緣分時；淚水終究還是控制不住，緩緩流了下來。

可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好的，我根本無力去改變什么；除非我像個混蛋一樣，在害了亦舒父母之后，狠心拋棄她，這樣我或許能找回曾經的幸福生活，能跟我愛的女人在一起；可我做不到，我的良心不允許我這么做。

又是那個熟悉的臨海別墅，微風吹拂間，道路兩旁的柳樹，搖曳著青嫩的綠芽；再遠處藍藍的海面上，幾只海鷗伸展翅膀，穿梭在溫暖的春風里。

我到門口的時候，兩個青春靚麗的姑娘，正忙著往車里塞東西。

把車停好后，我下車第一眼，就看到了蔣姐；她穿著一身粉色運動衫，白色運動鞋，扎著高蹺的馬尾，往車上裝東西的時候，辮子一甩一甩的。

而刁曼穿著橙色運動衫，也是白色運動鞋，手里提著個大皮箱，正吃力地往后備箱里塞。

我趕緊跑過去，一把抓住皮箱說：這是爺們兒干的活兒，交給我吧！

刁曼努著嘴，得意地斜了我一眼：我還以為你妻管嚴，不敢來呢！

我不想當著蔣玲的面，提關于亦舒的任何事，就趕緊岔開話題問：準備去哪兒？

刁曼拍拍手，從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叼進嘴里說：我姐說東郊那邊有山，還有大片的油菜花，景色不錯，適合情侶約會！

一聽這話，蔣姐立刻跑過來，憤憤地打了一下刁曼說：小丫頭片子，別跟我胡說八道！

說完，她看了我一眼，我也轉頭看她，彼此的目光剛一接觸，她立刻就閃開了，然后低頭拉開車門，耳根微紅地說：上車吧。

刁曼抿嘴憋著笑，顛顛地跑到駕駛座上；當時蔣姐是坐后面的，其實我也想到后面，跟她坐在一起；可又覺得不大合適，具體哪兒不合適，也不好說，可能彼此的身份變了吧，有種難以言喻的，熟悉的陌生感。

可當我拉開車門的時候，刁曼手一按說：沒看副駕駛上，都是零食、吃的嗎？到后面坐！

“哦！”于是我傻傻地，又坐到了后面。

車子開起來以后，她似乎有意想跟我保持距離；眼睛一直瞅著窗外，故意不看我。

可刁曼這個事兒精，卻在前面嘿嘿笑著，跟著挑事兒說：你們兩個，就這么干坐著？不打算聊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