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人群,我幾乎第一眼就看到了她;仿佛有某種感應牽連著,她仰頭的剎那間,也猛地看到了我。
那天她打扮的很美,長發披肩,她身上穿著我從來沒見過的衣服,我想一定是齊帥給她買的,很新潮,像國外的時裝模特;她的眼睛很空靈,高傲的仰著頭,身子筆直而又稍顯柔弱地走著。
她的出場完全不亞于亦舒,甚至比亦舒還要震撼!那是種骨子里與生俱來的氣質,優雅但不失親近。
我們那群人里,只有我看到了她;但那一刻,卻有一股酸澀襲上了心頭;尤其當齊帥,伸手摟住她腰的時候,我差點淚崩!
“董先生,王俊這個年輕人,我之前見過,他不是跟一個蔣家的女人搞在一起嗎?怎么…突然又跟你們家的千金……”一個不開眼的老板,直接問出了心里的疑問。
“呵!”董天河趕緊咳嗽了一聲,沉穩一笑說:當初王俊在那里,是我一手安排的;蔣家那個公司雖然不起眼,但他們手里,可有著不錯的超導體技術;把王俊派過去,主要是學習!
他這么一繞,大家頓時都明白了;畢竟商業間諜這種事,在業內都是公開的秘密。
我們這邊正說著,齊帥就帶人過來了;“喲,董叔叔,好久沒見了,您還跟十年前一樣精神!”
董天河一笑說:呵,齊家的大侄子!聽說你在國外,都讀到博士了,不簡單啊!怎么突然想起來回國了?
齊帥也跟著笑說:我爸這邊,不是有場硬仗要打嘛!都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我可不能讓我爸自己孤軍奮戰!
“呵,好小子啊,你董叔叔我這只老虎,可不是那么好打的;搞不好,要是傷到我大侄子,那可就罪過了!這年頭,海歸博士可是稀罕物!”董天河毫不示弱地說。
“董叔叔,商業競爭嘛,就是您傷到我也無妨;私下里,咱們兩家還是好朋友!”齊帥瞇著眼睛,似乎有點高傲過頭了,董天河遠沒有他想得那么好對付。
微微轉頭,當他看到我的時候,立刻又說:喲,這不是那個三姓家奴嘛!我聽玲玲說了,這人就是個喂不飽的白眼兒狼,董叔叔,他勾搭您女兒這事,您可要小心啊!
聽到這話,我猛地一握拳頭,真想給這混蛋一拳!我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完全是他一手造成的!可這個混蛋,他抓著蔣家的命運,料定我不敢說出實情,竟然公然侮辱我!
一邊說,他直接把蔣玲拉到前面,又指著我咬牙道:玲玲,這個混蛋給你的傷害,將來我會十倍百倍還回去,幫你報仇的!
而蔣玲就那么仰著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我也看著她,她的嘴角竟然有一片淤青;雖然用化妝品蓋住了,可我還是一眼就看到了,那片淤青,應該是被人打的!
到底誰會打她?不可能的,這么善良美麗的女人,任誰也下不去手!可這塊傷,到底是怎么來的呢?
我心里很痛,卻又不敢問,即便問了,也問不出什么結果!
她看了我一會兒,轉頭的時候,又看到了亦舒;那一刻,她微微一愣!因為她和亦舒,在家門口碰過面。
但她沒有說什么,最后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轉身走開了。
我們這邊的氣氛,被齊帥搞得有些尷尬,董天河立刻打圓場說:呵,別聽那混小子瞎咧咧,實話告訴你們,好戲才剛剛開場,咱們拭目以待吧!
后來他們又開始聊生意上的事,但我的目光,卻一直注視著不遠處,那個冰冷沉默的身影;她被齊帥拉著,穿梭在酒會的各個人群里,我以為她會很開心,因為齊帥各個方面,都比我強太多;可從進來到現在,她的臉上卻一直沒有笑容。
“哎,那件事你考慮的怎么樣了?因為你,爸爸這些日子,對我的態度好了不少呢。”亦舒端著酒杯,塞到我手里說。
“那恭喜你啊,回去之后,你大姐和呂伯生,沒再找你茬吧?!”我一邊問,眼睛卻始終盯著蔣姐,還有她嘴角的傷。
“沒有!我還感到奇怪呢,自從那晚,爸爸從你那里,把我帶走之后,突然就對我重視了起來;現在也不讓我去大姐家里照顧她了,反而天天把我帶在身邊;他說大閨女出嫁了,得好好彌補我這個小女兒。”
我不屑一笑,彌補你是假,想通過你,搞到我手里的技術,才是真的吧!
掏出煙我剛要抽,亦舒立刻按住我說:這里不讓抽煙,你沒看到嗎?沒一個抽煙的。
我轉頭看了看,確實沒人抽煙;畢竟酒會現場人多嘈雜,要是個個再叼著煙,那空氣就不能聞了。
“那我去衛生間抽吧。”說完我就走,董亦舒忙說,抽完趕緊回來,爸爸一會兒,可能要宣布咱倆的事。
我沒搭理她,雖然這件事,不是亦舒的本意,但我心里還是堵得慌!我沒想到蔣姐會來,更沒想到她將親耳聽到,我和董亦舒訂婚的事。
進到衛生間,我一口一口,拼命地抽著煙;那時我就想啊,命運為何要這么離奇,這么折磨人?你越不想碰見她,老天卻偏偏讓你撞見!
正想著,外面卻突然傳來了齊帥的聲音:蔣玲,你別總給我擺著一副死人臉!這是什么場合?你是以我齊帥未婚妻的身份參加的,你擺著一副臭臉給誰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齊帥強迫你似的!
“難道不是嗎?”那是蔣姐空洞的聲音。
“混蛋!蔣玲,我幫了你多少了?你們家的公司、債務,要不是我幫忙,你能有今天嗎?”齊帥氣急敗壞地說:一會兒我爸宣布婚事的時候,你千萬別給我出什么幺蛾子;如果你敢悔婚,我會立刻通知國外,切斷你們家的原料供應,讓你們蔣家徹底完蛋!
“你放心吧,我不會悔婚。”蔣姐冷冰冰地說。
“這就對了嘛!丫頭,我愛了你十幾年,為了你,我還嘔心瀝血,為你研制出了凝血素,讓你能正常生育;你要明白我對你的愛,你也只有嫁給我,才能做個正常的女人。”
說到這里,我聽到有腳步聲離開,再然后,我聽到了哭聲,是蔣姐的哭聲。
那凄涼的哭聲,就像錐子般,猛地扎進了我心里;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沖出了衛生間,看到了蹲在洗手池旁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