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人活著,不管貧窮還是富裕,高貴或卑賤,任誰都會有自己的煩惱和痛苦。
就如蔣姐、沈梅,以及眼前這個冰美人董亦舒,上天給了她們太多美好的東西,漂亮的容顏、出色的能力、非凡的家庭;可同樣帶來的,卻是疾病、被愛人出賣、手足反目。
都說紅顏薄命,上天給了她們太多太多美好的東西,又怎會再給她們幸福?再讓她們活得長久?當然,我不反對其中有一些,敢于和命運抗爭的人;可對于女人來說,敢拿出勇氣和命運作斗爭的,又有幾個?
我有些悲傷地看著她,看著她那副冰冷的、看淡生死的臉頰,我說:難道你就這樣坐以待斃?你就不能去反抗嗎?這又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你自私地讓父母去保護你;他們憑什么那么冷落你?!
她嘆了口氣說:憑的是慚愧!這么多年過來了,爸媽只要一看到我,就會想到當初對姐姐的慚愧;他們把這種心理的煎熬,化成了疼愛姐姐的動力,化成了冷落我的理由;因為只要他們冷落我,姐姐心里就會好受,就會知道爸媽更愛她;這就是人性,很微妙的人性,也是足以摧毀我的人性!
“那你就沒跟你爸媽解釋過?跟他們抗爭過?”我氣得咬牙問她。
“抗爭有用嗎?被救的人是我,我有什么資格去抗爭?去跟姐姐爭奪父母的愛?甚至去跟她爭家產?!她挺可憐的,雙腿沒了,這幾乎能要一個女人的命!”她雙手緊攥著瓶子,漂亮的臉頰糾結在了一起。
“你就是個懦夫!這些年下來,你那個殘廢姐姐,她同情過你嗎?她的傷是車禍造成的,與你無關;而你心里的傷口,卻是因她造成的,這么點道理,你還想不明白嗎?”
她猛地轉過頭,憤憤地瞪著我說:你憑什么教訓我?你算老幾?!事情沒發生在你身上,你當然說什么都可以!
“……”或許是吧,我只是一個傾聽者,旁觀者;我也相信人在某種環境下,呆得時間長了,就會慢慢適應,會失去反抗能力;就像一只金絲雀,從小關在籠子里,待它長出羽翼之后,卻失去了飛翔的能力;即使會飛,它也會慣性地再回到那個鳥籠子里。
而董亦舒,在那樣的家庭里,生活了那么多年,你讓她突然反抗,她不是做不到,而是壓根兒就不會!
“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亂想都不頂用。”她竟然凄苦一笑,很落寞地給我來了句順口溜;接著她又說:跟你聊這些,我就是想告訴你,董家也不一定全是壞人;當然,我也不一定就是好人,但至少害你的人不是我,也請你不要總對我污言穢語,我…我覺得自己委屈。
“對…對不起啊!”我羞愧地看著她說:要早知道這些,我也不會對你那樣。
她仰起頭,卻沒有再繼續深聊這個話題,而是站起身,指著不遠處的車說:我有點事先走了,你在這里練吧;今天的這些心事,我只跟你一個人說過,也希望你永遠爛在肚子里!你要是敢往外說……
“你就殺了我是吧?!”我抿嘴一笑,撓了撓頭說:對了,有什么我能幫得上的,盡管開口;我王俊這人沒什么優點,就是愛管閑事兒。
她把包拎起來,又把礦泉水裝進去,臨走的時候,不屑地看了我一眼說:我有什么好幫的?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呂伯生跟我大姐,馬上要結婚了;而且我爸爸,已經開始往呂氏科技注資,你們快要大禍臨頭了;聰明點兒,就快跑,或者低頭跟呂伯生認個錯,把石川科技并購給人家,興許還能有條出路。
聽到這話,我猛地站起來說:那我也告訴你,跑是不可能跑的,低頭跟那個王八蛋認錯,更不可能!我王俊命硬,還就愛跟比我厲害的人死磕!
“隨便你吧,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關系?”說完她轉身就走,不帶一絲感情。
“哎,聊了這么多,咱們是朋友了嗎?”我趕緊問她。
“想得美!別指望我幫你,我也幫不上忙。”她竟然冷冷地拒絕了我,然后扭著蠻腰,消失在了訓練場里。
看不出來,這女的倒挺精的;本來我還尋思著,跟她攀攀關系,將來呂伯生跟她大姐,有個什么風吹草動,我們也能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可結果,我這點小把戲,都被她給看穿了。
董亦舒走了以后,我雖然有大把時間練車,教練還專門過來,指導了我一個小時;可我的心情卻高興不起來,或許是知道了她的身世吧,她的生活現狀,以及將來要面對的災難;雖然這些都與我無關,可我天生就多愁善感。
下午我去蔣姐那里,幫她忙了一下午,晚上回家吃過飯,我累得都不想動了,可她卻神采奕奕的,一點也不顯得疲憊。
臥室里有架白色鋼琴,她穿著粉色睡衣,往前面一坐說:姐姐今天心情不錯,彈首曲子給你聽吧?
我驚訝地說:“你還會彈鋼琴啊?”這么長時間,她一直沒動過這架鋼琴,我以為只是個擺設呢!
她很大氣的一笑說:當然啊!高中彈了三年,大學彈了四年;只是后來工作了,包括家里那些亂糟糟的事,就沒什么心情彈了。
說完,她修長白皙的指尖,放到優雅干凈的琴鍵上,手腕輕輕一壓,美妙的旋律緩緩縈繞了起來;我聽過那首曲子,叫《菊次郎的夏天》,節奏舒緩明快,伴著蔣姐嘴角的笑容,讓人賞心悅目。
一曲終了,我鼓著掌說:真好聽!對了姐,你今天怎么這么高興啊?有什么美事兒?
她轉身看著我,又拍了拍旁邊的琴凳,讓我坐下說:你猜猜今天,咱們公司盈利多少?
我搖搖頭,這哪兒能猜出來?然后她得意地舉起手,做了個“八”的手勢。
我說:“八萬?!”要知道日收入八萬,如果是純利的話,那可真不少了!一個月就是240萬,一年就兩千多萬呢!
她一笑:再猜!
“8…80萬?!”我瞪著眼睛看向她,當時整個人都懵了!